但这一辆车却坐满了人,那些人慵懒的靠在窗户边上,或打盹,或者已经睡了过去。
只有司机一个人木光灼灼的盯着前面看,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边黑洞洞的,但是依稀可以看到有个小孩站在那里。
他的手上抱着一个洋娃娃,明明是一个男孩,却涂着红唇。
我看他的时候,他也看向了我。
他抱着洋娃娃的手抬了抬,朝着我这边招了过来,动作很缓慢,像是放慢了帧数的老电影一样。
可看着看着,那小孩竟然对我笑了,他笑的很灿烂,但这种笑容却让我毛骨悚然。
正看得入神,突然一只手挡在我的眼前,将我和那小孩的视线隔绝开。
一瞬间,我的脑海一下子清明了起来。
用手挡住我视线的正是大巴车上的司机。
他阴沉着脸,用唇语说了句:“上车。”
我从惊恐中醒悟过来,再也不敢耽搁,匆匆的跑到了公交车上。
一上车,一股暖意顺着周围涌入我的身上。
这车上毕竟有一车的人,虽然大部分都已经睡过去,但好歹看到了人,我的恐惧感也就降下来不少。
找了个位置坐下,身心俱疲,我竟困顿起来,连着打了几个哈欠,险些睡着。
那司机上车之后,把车门关好,踩了下油门,车子发出一阵轰隆隆的响声。
我再回头看刚才的那条巷子,巷子已经不再像是刚才那样的压抑,整条小巷子里都十分的皎洁,感受不到恐惧。
刚才看到的那个小孩也不见了,他所处的位置只有一张翻飞的白纸,倒像是有人刻意剪出来的白纸人一样。
只可惜,我刚刚神经极度紧绷,身心俱疲,一上车,就已经困得睁开眼都吃力。
车子这么一颠簸,我再也止不住困倦感袭击我的大脑,迷迷瞪瞪的就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坐在车里,太阳暖洋洋的照在身上。
刚刚从睡梦中苏醒,看到太阳,恍如隔世,更如梦境世界,浑身酥麻,说不出的舒畅。
我伸了个懒腰,看了看四周,刚刚放松下来的心情却一下子紧绷了起来。
我所处的位置并不是h市的车站,而是一片茂密的原始丛林中。
车上空无一人,观月已经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整个车内布满了蜘蛛网,那些铁质的扶手上已经全都是铁锈了。
且不说这辆车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四周都是密密麻麻的林子。
就算是直升机从空中一辆大巴车放进来,也要费些力气才对。
这……
整个车内斑驳不堪,散出一股刺鼻,刺鼻的臭味。
连日来发生的事情几乎把我折磨到疯了,我甚至不敢确定,我是不是已经疯了,大概疯子的世界就是这样的吧?
顾不上害怕,我匆匆的往车外跑去。
刚落地,就被什么东西给绊了一下,一个狗吃屎摔在地上,爬起来一看,我面前竟然有一张公交车的牌号。
我用手擦了擦,赫然看到上面写着的几个大字,顿时一头的冷汗就冒了出来:303路公交车。
有关303公交车的故事,我听说过不少。
小时候爷爷也跟我讲过,据说这辆车是303末班车,坐在车上的人都是死人!
一夜之间,一辆车残败才这副模样,不由得不让我胆寒。
跌跌撞撞的爬起来,我嘶声大喊:“谁在这里,谁在?有人吗?”
“喊什么喊,你胆子怎么那么小?”
终于,一道虚弱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回头一看,观月正靠在车后部,只是脸色一如昨晚一样,惨白,毫无血色。
她的嘴唇干的全都干皮。
看到了活人,恐惧感也就消失了一大半。
我急忙跑过去,将她扶起来:“观月,你没事吧,这……怎么是三零三公交车?”
观月勉强坐起:“昨晚要不是赶上了303,这会,你我都已经死了,那龙奴比我想象的还厉害。”
龙奴,又是龙奴?难道这303和龙奴也有关系?
观月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解释道。
“这辆车诚如你所想,不是拉活人的,昨晚你应该看到了一个小孩吧?那就是龙奴的幻术,如果你一直看,就会陷进去,永远都出不来。”
不设身处地,永远体会不到那种绝望和恐惧。
就算是现在,我的身上还在不住的冒冷汗,听了她的话,汗毛一个根根的竖了起来。
好在现在是上午,日上三竿,是阳气最旺盛的时候。
林中时不时的有几声鸟叫。
我回到车上搜了一下,找出一瓶矿泉水递给观月,让她喝下去。
润了润嗓子,她终于有了一些恢复。
但冷静下来后,一想起刚才她跟我说的这些,我又有些困惑了。
诚如她说所,这趟车不是给活人坐的,那我们又是怎么上来的?
仔细分析她的话,似乎有不少的漏洞。
我咳嗽了一声:“那,那我们接下来去什么地方。”
观月望了望四周:“我们已经到了h市,暂时安全,龙奴不敢踏进这里,但是再过几日,天就会变,届时更危险。”
想了半晌,她才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我:“你现在去这个地方,把这块玉佩交给那里的主人,他看到玉佩就会接纳你。”
说这话,她又从兜里掏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塞到我的手里:“切记,只有没有月亮的晚上,这个地方才会出现,你快走,快走。”
我看了一下她递给我的纸条,上面是用血字写的:“申花路,安悼扎纸店。”
扎纸店?
我瞪着眼睛瞅着她:“你不跟我一起去?”
“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办,快去,只有找到这个地方你才安全,否则除了龙奴之外,还有人会追杀你。”
不管怎么说,观月就算再奇怪,就算她在303公交车的事情上对我有所隐瞒,但至少她救了我一条命。
把她一个人留在这荒山野岭中我岂能安心?
“走吧,我先带你去找个药店,治疗一下。”
“你这人怎么罗里吧嗦的?”
大概是没想到我会硬要把她扶起来带走,观月的眸中竟然闪过一丝奇怪的光泽。
只是一瞬间,却被我捕捉到了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