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很静,就算隔着门,也能听到实验室里传来玻璃器皿碰撞的声音。
不过今晚,玻璃碰撞的节奏频繁了一点,可见弟弟的手并不稳,他的内心并不是像他表现得那么平静。
妈妈的房间也有低声的抽泣,隐隐的,肖行好像听到了一句话:“孩子他爸,我们……我们终于有家了……”
肖行吹灭油灯,靠着椅背,坐下来。
屋外的灯光照进宿舍,来回摆动着,好像这个宿舍也有呼吸,而它此时很平静,很安详,很快就会进入梦乡。
肖行掩盖不住脸上的笑意,对比晋升到百人级,他觉得能全款买下黑屋的别墅,才是他至今为止,最伟大的成就。
他回到房间,又想借着铁凿感悟剑意,但他的心跳得很快,一刻都平静不下来。
“今晚,就休息吧,是的,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
他躺在床上,明明什么都没有想,却是怎么都睡不着,他“哎”了一声又站起来,透过窗户,看向宁静的宿舍区。
一个年轻的幻灵旅人,刚刚任务回来,拖着疲惫的身体,又拉了拉肩上的背包。
他的脚步有点浮,摇了摇头,脸上充斥着满足的笑。
肖行仿佛看到了自己,那一刻,他觉得那同事真的很帅,很高大。
第二天,肖行拜访了何盛的家,自从马龙的泡妞事件过后,两人的关系得到了缓和,而他们互相看着,也觉得对方顺眼了很多。
肖行是来请何盛帮忙挑选别墅的,因为所有认识的人之中,就好像何盛比较靠谱。
何盛欣然允诺,他虽然觉得肖行很笨,不懂借力,又不喜欢分期付款,但肖行靠着自己的努力,一个金币一个金币的存着,最终到了能全款买房的地步,这又让他不得不佩服。
何盛想到自己当初,孤身一人,什么都不懂,就来到帝国的中心拼搏,那时候的他经常被骗,也经常被欺负,但每天都冲劲满满的。
后来,他的心被社会越涂越黑,完成了资本的原始积累,钱来得快了,反而没有了当初的兴奋和活力。
不到半天,何盛就为肖行选了三套别墅,让肖行自己选择。
妈妈选了东方临山的一套,因为在这里,她可以远远的看到溪木村,她忘不了当初的日子,忘不了那条村,那些人,那个人……
弟弟飞快地在后院划定了一个范围,准备用来建实验室,这里避免了阳光直晒,又比较干燥,可以延长材料的保存期限。
肖行付了定金,准备不日就搬到新屋里来。
回程的路上,三人都异常沉默,弟弟还不时捏捏自己的大腿,因为这一切太过梦幻,有点不真实。
到了宿舍,几个婶婶在守卫处候着,她们背后,还带来了几个年轻的姑娘。
姑娘们脸上本来有点不耐烦,但听着肖行一家是到山上去买别墅,她们的目光登时就亮了起来。
及后,见到弟弟下车,那张脸几乎能秒杀一切,就连带人来相亲的大婶,也都惊讶的叫了出声。
“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
肖行被冷落了。
不过他很高兴。
弟弟厌烦的将手从少女们怀中抽出来,手里捏了枚雷爆丸,随时准备玉石俱焚。
妈妈笑开了花,连午时的阳光都变得柔和起来。
整一个下午,肖行的宿舍都异常热闹,少女们为了表现自己,说话特别大声。
弟弟将自己锁在实验室里,门外则挂着一块木牌,木牌用骇人的血红色,描了四个大字:“进门者死!”
但少女们悍不畏死,屡次想突破房门的结界。
弟弟实在受够了,就在墙上炸开了一个洞,偷偷摸摸的回到壳部去。
搬家开始。
肖行和妈妈的行李很少,半马车就能装好,但弟弟的东西竟然足足来回拉了五次,肖行都不知道,他那小小的实验室,是如何能够装下这么多材料的。
两天的打扫和布置,三人都是喜气洋洋,霍飞和梁三自然也会来帮忙的,就连百里瑶,也都抽空过来了一下。
一顿丰盛的晚饭摆在窗边,看两个女孩子忙碌的身影,肖行的目光有点迷离。
妈妈用肩膀撞了肖行一下,笑道:“差不多了,选一个吧。”
肖行皱起眉头,说道:“老妈,你说的是什么啊?”
妈妈歪着头,忽然想到了什么,略带惊讶的道:“难道……你是想着雕像上的那个姑娘吗?”
肖行暗叫一声“果然”,那天他感悟剑意,无意之中雕刻了一个姑娘的形象,妈妈一直不问,但肖行知道,妈妈一定也记住了雕像的容貌。
随后,妈妈继续说:“那天我逛街的时候,偶然在一间书店里看到一个十分漂亮的姑娘,我当时感觉眼熟,却是怎么都记不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她,终于有一天,我想起了那个被你毁掉的雕像,这才忽然明白过来。”
肖行摇了摇头,其实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把司马熏雕刻出来,不过他自己清楚,他对司马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这应该是一种偶然,又或者是埋在潜意识里面的印象。
肖行不想再继续这些话题,他找了个借口,钻进了厨房。
这一晚,大家都玩得十分尽兴。
大家到了庭院,躺在宽阔的草地上,一边喝着酒,一边看着漫天繁星。
妈妈看着这些年轻的身影,就好像那都是她的孩子,她破天荒的也喝了一小杯酒,微醺的暖意,使她的脸微微发红。
“家……我们有家了……”
……
肖行向黑屋请了一个长假。
倒不是他买到别墅,人就飘了,而是他觉得自己的修为进境太快,需要一段时间的沉淀,来夯实基础。
他来到大口山所在的山村,还未到罗治的家,就看到农田里忙碌的身影。
罗治擦了一把汗,转眼就看到了肖行,他哈哈一笑冲上前来,就给了肖行一个熊抱。
罗治已经不会再出血了,但他还是穿着红色的衣服,这是对母亲的纪念,也成了他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