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飞第一次出任务,却不是十分紧张,但考虑到还有孩子在场,所以也不敢松懈,她抽出黑色短棍,让小莲母子跟在自己身后,同时也与肖行保持适当的距离,以便出现意外的时候,能够及时作出反应。
肖行踏上阴阳桥,轻风送来薄薄的凉气,他脚踏微微潮湿的青石,手掌试探着触碰桥上的雕塑。
因为年月太久,文明出现了断层,以肖行的见识,也认不出桥上雕刻的是何种生物。
不过,看那狰狞的面容,如血月一般的眉眼,隐晦又尖锐的爪牙,肖行不难猜到,这是属于某种非正统的异端崇拜。
阴阳桥整体的氛围,给了肖行一种阴冷而诡异的感觉。
不过,他来回走了一圈,加上钻到桥底视察,都感觉不到灵气的波动。
他收起武器,在桥边找到一张石凳,坐下,月升日落,目光始终不离石桥。
霍飞见肖行风风火火的来,如今却只能呆坐,她一直不服肖行,故意的轻笑出声。
但一旁的小莲看着肖行,那不信任的目光渐渐变成欣赏,她拉过儿子,在儿子耳边轻声说道:“儿啊,你以后也要学着肖行哥哥的样子。”
霍飞不解,问道:“那铁公鸡有什么好学的。”
小莲则说:“你看啊,肖行小哥这一坐就是几个小时,但你可曾见他,移动过一根手指?”
小莲生活在社会的底层,终日混迹市井,虽然不敢说阅人无数,但也有一些看人的眼光。
肖行虽然只是静静地坐着,但坐姿稳如泰山,甚至乎连指头都不曾动过。
一个人能有如此定力,何愁大事不成?
就说小莲那该死的丈夫吧,别说几个小时了,就是坐个一分几秒,他也没有一刻能沉静下来的。
霍飞听小莲如是说道,也开始留意肖行,同时也是自身不动,刻意比较。
这不,没有半刻钟,她便感觉全身上下似有蚂蚁游走,又痒又麻,难受非常。
霍飞心里不服,冷哼一声:“石头也不会动啊,也不见石头有什么了不起。”
她却不知自己说出了要点所在,万丈高楼平地起,再磅礴的建筑也离不开那一颗一颗小石子,肖行如今扎实的基础,也是经年累月一点一点积累下来的。
月亮渐渐爬上中天,孩子吃了点干粮,在河边玩累了,就趴在小莲腿上睡着。
霍飞经过数次尝试,想像肖行一样不动如山,但换来的却是肩酸脖子疼,她嘴上再是不服,心里也多少惊讶于肖行的定力。
她看向肖行,见肖行连眼皮都不眨一下,如果不是胸口还有起伏,她甚至都怀疑肖行是不是已经挂了,而现在坐着的,不过是一尊用水泥加固的僵尸。
霍飞正要埋怨几句,但忽然间,肖行动了!
不过是四分之一秒的时间,一颗石子猛地从他手中飞出,径直往桥面飞去,在半空之中擦出一点星光。
肖行的身形也随之而起,手柄在手,轻轻一甩,那新增的纯白色短棍已经捏在手中。
脚一蹬,人一闪,飞身到了阴阳桥的一处桥墩之上,短棍横扫,白光如匹练,正正撞在那不过一瞬便即暗淡的星光之上。
镇静如霍飞也不禁大叫出声。
如果没有肖行的专注,谁又能看到那只如针尖一样的星光?
如果没有肖行的专注,谁又能捕捉到那不过一两秒时间的转瞬即逝?
那星光被肖行白棍扫中,发生了剧烈的摇晃,肖行又是一棍,星光瞬间幻化成一个面盘大小的黑色漩涡。
霍飞的基础知识也算扎实,见到漩涡当即反应过来:“这是……这是光阴眼!”
肖行纵身撞向漩涡,瞬间消失。
霍飞对小莲喊了一声:“你们别跟来!”
然后,她也一阵冲刺,撞入漩涡之中。
漩涡“嗖”的一声,消失于无形,只留下小莲母子在夜风之中目瞪口呆。
河流,垂柳,青石桥。
肖行再次出现的地方,和他消失的地方一模一样,不过他消失的时候是夜晚,出现的时候却是黄昏。
霍飞也在肖行背后出现,她手执短棍,表情警惕,一见到肖行就问道:“我们怎么又回来了?”
肖行没有回答。
阴阳桥还是一如既往的静谧和冷清,唯一不同的是,有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手提一把明晃晃的大刀,在桥上到处张望。
青年神色紧张,脸颊上斗大一滴汗,见到肖行二人凭空出现,却是不管不顾。
肖行曾听小莲描述过自己丈夫的相貌,一下便认出了此人,他问道:“大哥,你是阿广吗?”
阿广听到别人喊自己名字,警惕的看向肖行,心不在焉的问道:“你谁啊?”
肖行正要介绍自己。
阿广却忽然手一推,不耐烦的说道:“不管你是谁,滚!别来烦老子!”
肖行和霍飞都是一呆,哪有这么不礼貌的人?
不过,阿广已经从肖行身边绕了过去,继续神色紧张的张望。
“阿广?是阿广吗?”
身后的转角处忽然传来小莲的声音。
阿广全身一震,急忙转身,对着小莲撕心裂肺的喊道:“你们别过来!”
小莲好像听不到阿广的说话,她找寻丈夫很久了,又是兴奋又是激动,一把抱起儿子,就向阿广冲了过来。
“你们别过来啊!”阿广又是一声呐喊。
然而,小莲已经抱着孩子冲上了阴阳桥。
“哇啦!”
一声巨响从桥下传来!
一条三四米长,全身套着鳞甲的大鱼猛地从水底钻了出来!
“不要啊!”阿广失声大呼!
然而,这一下太快了,即使是以肖行的敏锐都来不及反应。
大鱼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将两母子吞了下去!
接着,又是“嘭”的一声大响,大鱼再次落水,腰身一扭,搅动河底淤泥,在一团浓稠的浑浊之中消失不见。
肖行和霍飞看着阴阳桥被大鱼撞得稀碎的护栏,全都目瞪口呆。
阿广一声惨呼,跪倒在地,失声痛哭。
霍飞心有余悸,颤声问道:“那……那到底是什么怪物?”
肖行此时也是一身冷汗,他张开嘴,却久久都说不出一句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