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行正觉得奇怪,一条黑影猛地钻到他身前,毫不客气的,抬起手肘,就向他的胸口撞去。
肖行伸手接住,低头一看,原来是霍飞那丫头。
霍飞顺着肖行的目光方向,看到百里瑶慌慌张张的走着,她本来戏虐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骂了肖行一句:“看什么看!”
肖行也不理会霍飞,伸手向下,向地面招了招。
一只花斑的小猫一跃起来,跳上肖行的手掌,然后顺着手臂,爬上肩膀,毛茸茸的小脸磨蹭着肖行的脖子,十分享受的发出几声奶音。
霍飞伸手将小花猫抢了回来,十分嫌弃的擦了擦它的小脸,故意压低声音说道:“别蹭,这家伙有毒。”
肖行不明白,霍飞为什么总是这么嫌弃自己,他没话找话的问道:“你这是闲着没事,溜猫玩呢?”
霍飞一边摸着猫头,一边转身离开,骂道:“要你管!”
肖行耸了耸肩,由她去了。
忽然,莫名就感觉一阵倦意袭来。
肖行伸了一个懒腰,感觉眉心的灵光更加凝炼,他昏昏沉沉的,好像随时都能睡着。
他走进一间小店,破天荒的点了一杯最便宜的咖啡,走到露台,看着街上渐渐多起来的人流。
下午了,为了准备晚市,店铺都忙碌起来。
大小姐让女仆关上店门,贵族的下午茶时间,是她每天都不可或缺的节目。
小报童被人们匆忙的脚步吵醒,他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将报纸递向每一个路过的行人。
几乎没有人为他停下脚步,甚至还有人厌恶的将他推开,但他那张稚嫩的笑脸,总是讪笑着,好像永远不会被生活击倒。
肖行揉了揉眉心,劣质的咖啡没有带起他一丝精神,迷迷糊糊间,他闭上双眼。
街上的脚步没有一刻停止,叫卖的声音不绝于耳,人们的喜怒哀乐,化成各种各样杂乱的信息,一股脑地涌向他的意识。
肖行明明还站在露台,但隐约间,他又好像飞向了天空。
他看到了白云,看到了世界。
看到霍顿大叔抢走了蒙奇手上的雪茄。
看到狄航在埋头研究着翻案的文件。
看到阿广又瞒着小莲去喝酒。
看到刘明又到了山上去找三子。
看到平儿爬上了大脚的肩膀……
这一闭眼,就是很久很久,久得好像过了一生。
最后,还是小店的服务员,不耐烦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十分不客气的说着,小店要打烊了。
肖行晃了晃沉重的脑袋,他没有马上回到宿舍,而是摇摇晃晃的,来到了黑屋。
试灵石面前,他将一黑一白两根短棍,刺进地面,闭上双眼,感受着身体的混沌。
这一坐就是三天三夜。
期间,不少人都用奇怪的目光,观察着他,但他却没有半点知觉。
他感受着世俗的平凡,也聆听着幻灵的声音。
所有经历,所有情感,所有思考,牵引着他那已经压缩到极致的能量,一次又一次地,冲击着那人与非人之间的屏障。
宿舍里,妈妈有些焦急地询问着肖行的去向。
弟弟却没心没肺的还在继续他的实验。
好在霍飞来了,她从黑屋打探到了消息,知道肖行一切安好,只在试灵石前,进行着奇怪的修炼。
黑屋的神秘老人,打开窗帘,看着屋外婆娑的树影,多少年了,他没有再感受到自己心灵的悸动。
他曾经说过,当时候到了,自然会瓜熟蒂落,水到渠成。
但他的心境,却远不如他自己描述的那般淡泊恬静。
自从见到肖行的第一眼,他就知道,那个人类的顶点,终将会被打破。
但他却不知道,这个孩子的极限在哪里,最终能将人类带到何种领域。
他希望自己能够再多活些时间,以见证那奇迹的发生。
肖行缓缓的张开双眼,是的,他已经突破到百人级。
他不知多少次幻想着,自己突破百人级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他想过,那会不会是生死一线的瞬间。
也想过,这会不会是自己有幸,得到了什么天材地宝。
但他始终都没有想到,这一刻的到来,竟然是如此平淡,没有波澜。
或者,正如老人所说的,这不过是个量变到达质变的过程,那看似无法逾越的鸿沟,只要你不断往里面扔石头,总有一天,鸿沟也会变成坦途。
不需要着急,不需要强求。
一切,自然而然……
对了,自然而然!
也许这简单的四个字,才是幻灵旅人一直所追求的生存之道。
不对抗,也不拒绝对抗。
不伤害,也不拒绝伤害。
一切顺乎天理,发乎人情。
肖行轻轻抚摸着那百人级的试灵石,他也是到了这时候,才明白到,为什么老人会说,试灵石就像是纸上面画的烧饼,饿了吃不饱,饱了不会吃。
因为人如果没有突破,怎么攻击试灵石,都是没有用的。
但人如果已经突破了,你则没有必要,再用一块石头去证明自己。
他就这样,默默的收起短棍,拍拍身上的灰尘和草屑,在人们莫名其妙的目光之中,走了出去。
这几天聚集起来的人群,觉得自己被愚弄了,他们用各种各样的眼神,看向肖行,有种有力无处使的憋屈感。
“这就完了?他不是要挑战百人石吗?”
“人家也没有这样说过啊……”
“所以,他是来睡觉的?睡完就走?”
“深井冰的世界不需要解释。”
……
肖行来到剑城范围,越是深入,人烟就越稀少,不少人赶着马车驶向远方,车上面堆满了货物,他们不时往来路望去,眼神又是依恋,又是不甘。
下了马车,是进入警戒区之前最后一个小村庄,村子尽头,用碎石堆起了一条警戒线,警戒线的中间,竖着一块木牌,木牌上面,用血红色的大字写着:“十一月五日,越线者死!”
肖行念着,距离十一月五日,还有近一周的时间,本来有点绷紧的神经,松懈下来。
他没有第一时间越线,而是在村子里游荡,因为越线之前,如果能够打探到更多的消息,他的安全就更有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