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鸿犹豫了一下才开口:“其实，符悦姑娘她已经……”
许存夜垂下双眸，鲜血从身上滴滴答答落下来:“我知道。”
“你知道？”这下子，惊讶地轮到了周鸿。
“我们之间互换过生命符，她离世的那一刻，生命符已经烧成灰了。”许存夜眼里浸满了哀伤，这一刻他又从兽回归了人。
“敢问那位黑衣人是？”周鸿又问。
“他用一团黑雾笼罩在面部，我也没有看清楚过他的长相，那声音应该也是伪装出来的。”许存夜道。
“那你又为什么会被他关起来？”周鸿不解地问道。
“为了九天神器。”许存夜自嘲一笑。
九天神器？几个人悚然一惊，怎么又是九天神器！
“但是九天神器不是都在九大宗门吗……”周鸿话说到一半，便打住了。
诚然多半在九大宗门，但是还有几件下落不明，而藏野宗，又最是喜欢搜罗奇珍异宝。
“你……找到了？”周鸿不可置信地问。
这些年来，也有不少人在搜寻九天神器，然而却都是无功而返。
毕竟那几个下落不明的，很多人甚至没见过是什么模样，别的乱七八糟的宝物，倒是随之收获了一堆。
“找到了。”许存夜眼里却是嘲弄，“还不如没找到。”
几个人默然，要不然因为找到这九天神器，也不至于把黑袍人引来，最后变成现在这幅样子。
“那黑袍人，就是血魔吗？”周鸿又问。
“血魔？那倒不是。虽然我也没有看到过血魔的真身，但是这位黑袍人，是最近才来的。”许存夜想了想，找到了一个更合理的形容，“他和血魔之间的关系，准确来说，更像是合作者。”
合作者？
这个说法，倒是有点新奇，什么来头，还能成为血魔的合作者？
“把我变成这幅样子的，倒是血魔。”许存夜踢了踢地上山鸡的碎块，“大概我修为太高，他很难控制，于是炼化时候，还费了一只灵狼。”
许存夜抹了抹嘴，鲜血在他嘴角晕开，格外邪异:“可惜他是用的灵狼，兽性到我身上以后，灵力也被我吸收了，所以到最后还是控制不了我的神智。”
“那……符悦姑娘呢？”周鸿问，“她也保存着神智吗？”
“符悦……”许存夜叹了口气，“她也是个意外。”
“原本她也应该变成和其他血奴一样的，只不过那血魔炼化她的时候恰好抓来了我，我一直不肯束手就擒，打断了流程。”
“于是她也和我关在了一起，就在我隔壁，来来回回换了几次地方。其他人大概都被他炼成了行尸走肉，唯有我们这两个暂存心智的，在这里作伴。”许存夜眼里带着怀念。
众人这才注意到，在那洞右边，还凹进去了一个山洞，大概之前那就是关押符悦的地方。
“所以，后来符悦姑娘逃了出去？”周鸿却觉得不对，既然符悦都能逃出去，何况是许存夜？
“不，一开始，她是被特意放出去的。”许存夜道，“那黑衣人打算用她，去偷赤霄百炼索。”
“可惜，符悦当时因为流程被打断，血魔控制力有限，所以无法全然听这黑衣人的话。装了一路，到了云裳宫时候，她想摆脱桎梏，回去报信。”许存夜叹道。
“结果当然是被打晕重新抓了回来。只不过那黑衣人走得匆忙，念口令时候忘了加无声咒，被我听到了。”
“后来，你寻了个机会，等符悦伤养好了，就把她给放了出去，但是因为不知道你的锁妖阵口令，所以你出不去？”周鸿大体明白了过来。
“对。”许存夜道，“符悦想放我出来，但是凭她的修为，又没有口令，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我让符悦先回云裳宫，带人回来再说。”
结果显而易见，符悦没能回来。
恐怕是她刚离开这里不久，就被那黑衣人察觉到，然后一番打斗之后，就死在了树下。
然后黑衣人就谎称符悦偷跑被他们关在了别处，来作为新的筹码哄骗许存夜。
“这些年来，血魔已经旁敲侧击，诱惑过，也威胁过，始终没有问出来那九天神器的下落，何况这黑衣人。”许存夜冷冷笑道。
周鸿叹了口气:“我试试能不能放你出来。”
“别白费功夫。”许存夜道，“你做不到。”
周鸿:“……”
也是，许存夜自己都无可奈何，血魔给许存夜下的关押阵，应该比符悦的复杂不少。
“我不知道你出去回来，我还在不在这里，不过好容易有其他人来，还是个认识的，所以，”许存夜顿了顿，“周提督，我找到的这一件九天神器，就拜托你了。”
周鸿震动，九天神器，落在谁手里都是件震动四方的大事，对方竟然托付给自己？
“我现在，也没有其他人可以托付了吧。”许存夜苦笑道。
也是。周鸿叹气。
“这九天神器，是你找到的，我会让他们出去带信，我就在这陪你。”周鸿道。
谁知许存夜却摇了摇头:“符悦是晚上静悄悄逃出去的，却还是被发现了。这石壁上应该施了识灵咒，有人出去便会被知晓。”
识灵咒是单向的，看来血魔倒是很自信没有人能找得到这处隐蔽地方，却是很担心两个人跑出去。
也就是说，不管是谁，出了那石壁，势必会把血魔吸引过来，而他们现在就算合起来打血魔，也是完全不够看，只有白送的份。
只是，他们出去了，血魔闻声而来后，许存夜还能活下来吗？
周鸿看向许存夜，两人对视中，瞬间都懂了对方的想法。
“去吧，周提督。出了这石壁，就用你的葫芦，能跑多快跑多快。”许存夜笑笑，“记得帮我收好，拿命找到的这件东西，可惜这辈子也没能多看几眼。”
周鸿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对方，心知这一次分开，恐怕世界上便再也没有藏野宗许存夜这个人了。
他想了想，还是从行囊中拿出了符悦那张面皮。
“我们能找到这里，是因为白月狐妖路过，遇到符姑娘，拿了她的面皮，带回去也不妥，还是留在你这里吧。”周鸿道。
许存夜接过，温柔地抚摸着那张脸，道了句:“谢谢。”然后抬头，“雪冥秘境三年一开，我找到的乱云飞霜扇，就在秘境最中心的雪冥神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