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好的衣服自有人统一送到苍灵宗院,叶炉留了名字,便和牧九霄以及林寒一起去明赌坊。
苍灵郡有两种赌坊,一种便是这明赌坊,以事件下注钱财,赌的一般是输赢排名,分为长盘和短盘。
另一种则是暗赌坊,什么都赌,大小骰,五六彩,百花八门,荤素不忌,赌注可就不只是钱财了,搞不好还要把命给搭进去。
明赌坊无论高低贵贱,逢大事都乐意来凑个热闹,暗赌坊则是集中了三教九流,旁人一般不去沾惹。
这家明赌坊布置地颇为气派,红麓木铺满了整个屋子,椅子上搭着紫须兽的兽皮,前边一整个金羽拼成的金羽鸟。
据说这家名为金缘坊的明坊开了百年了,老店信誉高,兑换有保证。
坊里密密麻麻贴着一堆颜色各异的彩条,上面写着一堆叶炉听过没听过懂的不懂的东西,譬如苍灵郡天火祭人选,郡府下一任判事,三日后是否有雨……诸如此类,不一而足。
叶炉找了找,在右边最顶端看到了“本届苍灵郡首位弟子”,想来那就是他们本次的目标了。
“几位要投什么?”一个打扮利落的伙计上了茶,恭敬地问。
“本届苍灵郡首位弟子,就这个吧。”叶炉道。
伙计点头,然后道:“此盘为长盘,六年后苍灵宗院首位弟子出炉次日开盘,届时诸位可持凭证进行兑换。”
“除了首位弟子,各位也可投前三弟子,赔率单在此,各位可以仔细考虑后下注,目前呼声最高的是付麾满,其次是顾北漠。”伙计逞上来一个单子然后退下,上面赫然是各人对应的赔率。
牧九霄不服:“凭什么我的赔率比顾北漠高?”
林寒拍拍他肩膀,话语之间却是毫不客气:“珍惜吧,估计这是你唯一能比他高的了。”
叶炉真心觉得,林寒这人,是有一些腹黑在身上的。
“我还是投我自己。”叶炉拿出十金羽,看向另外两人,“你们呢?”
“你不要这样看我,让我觉得如果选择其他人就是一种背叛。”牧九霄悲愤地谴责叶炉道。
“叮铃。”门口的来客铃轻响,一个熟悉轻快的声音有点讶异地响起:“好巧。”
几人抬头,来人恰恰是云梨,而她旁边的人,则是付麾满。
“你怎么会过来?”叶炉也没想到在这会遇见云梨,更没想到她会和付麾满一起。
“上次在与膳堂说好的,我来兑现我的承诺了。”云梨来到几人身边,看到那张赔率表,拿出一个沉甸甸的大锦袋,“我出一千金羽,投叶炉。”
一千金羽!
几人心想,不愧是云裳宫的少宫主,就是霸气。
“不必这么多。”叶炉才反应过来,“意思意思就好。”
“不是意思意思,我是真的相信。”云梨很认真地看着他。
叶炉一愣,自己还是被迫自信,有没有谱还不知道,云梨又是为何这么相信他?
“那我也跟投叶炉,一百金羽。”旁边的付麾满突然开口了。
这一下,几个人全然惊呆了,瞪大眼睛看着付麾满。
大热门夺冠选手说他看好一个平平无奇选手能夺魁,这谁信?
“反正投我自己也没什么赚头,不如分散下风险。”付麾满指指那张赔率表,“不过我没有云少宫主这么阔气。”
意思是,六年后若是自己得了首位,苍灵宗院奖励自然足够,自己没得首位,也能来兑个奖励安慰安慰。
然而众人还是觉得离谱——付麾满如果没有信心自己能够拿首位的话,凭什么看好叶炉?
就算你要分散风险,你投顾北漠啊!
牧九霄直接被两个人的操作整懵了,拿出十金羽,一言难尽地放下:“算了,就当是尽下兄弟情吧。”
林寒也是拿出十金羽,笑笑:“我不跟好像说不过去?”
连叶炉自己都在状况之外,他只想鞭策一下自己,怎么现在,都在跟风押他呢!
“我可没有十足的把握,你们确定?”叶炉抬头问。
这话说得够猖狂了,什么叫没有十足的把握?人家付麾满就搁眼前站着呢,说的好像你还有点希望一样,这点实力的差距,可不是一点半点。
没想到云梨和付麾满对视一眼,却同时点头:“确定。”
付麾满除了不会用剑,其他课都名列前茅,而云梨则是各项都不错,尤其是符篆和阵法,甚是比太清观的弟子也不遑多让。
这两位天之骄子,竟然同时对叶炉表现出了欣赏和友善,连叶炉自己都匪夷所思。
所以,他也自然而然地问了出来:“为什么?”
“世人看实力,往往看的是表面实力,而我们处在九大宗门之中,所见高修为者甚多,更注意的是内在的潜力,毅力,和心力。”付麾满平常话不怎么多,这时候却是主动开口。
“遇强敌而不怵拼力求胜,虽百折而不挠全力以赴,璞玉未耀于世,只是未经雕琢,假以时日,必定震动四方。”付麾满看着叶炉,想起来那日他被自己困于石人俑中,全力压制,却一剑一剑凿出通路。
他没说的是,一个是这一辈最杰出的亲传弟子,一个是以后要继承衣钵的少宫主,两个人的眼光,哪怕在九大宗门之中,也是相当毒辣。
“也许现在,相比于我和付麾满,你的实力相差甚远,但是我相信自己的眼光,六年后,你会是苍灵宗院最出色的弟子之一。”云梨也说道。
牧九霄和林寒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都看到了惊讶。
他们也不是没有猜测过叶炉隐藏了一部分实力,但是能同时得到九大宗门两位亲传弟子的认可,还是太出乎意料。
叶炉自己也是非常意外,倘若孟则是因为恰好捡到了那一枚试灵石而对自己多方照顾,那么云梨和付麾满,则是只凭着那次交手,就毫无顾忌地表达出了欣赏。
自己是璞玉吗?
叶炉想,有今日之潜力,全仰仗命垂一线之时幸逢灵血入体,赐了这一身筋骨。
然而,倘若没有这些,他也会是山间最硬的那一块顽石,伫立风雨而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