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中央的沙龙卷突兀地消失了，漆黑的眸中刺目光柱逐渐消失，沈清丰皱眉看向方林。
方林咳嗽两声脸上有些狼狈，蒸汽靴深陷泥地。他深一脚浅一脚走向沈清丰。
“没事吧。”
沈清丰摇摇头，眼神犀利地盯着方林：“你怎么知道他会说谎？”
方林笑着伸出手，对沈清丰审视的目光毫不在意。
“不知道，但是个方向。”方林看着对方兽纹恺上的血迹的：“看你被打得这么惨，不赌一下，我怕你死在牟刚手中。”
“牟刚？”沈清丰有些疑惑。
方林点头。
“你怎么知道的？”
“那件异物告诉我答案的。”
沈清丰眉头皱得更紧，“‘问墨’应该对活人无效才对！”
方林也是一怔：“‘问墨’？”他想了想接着说道：“异物本身就来自这片空间，在里面有些特殊之处，不足为奇。”
谁知沈清丰摇摇头：“异物在洞天不需要代价，这点我很早就知道，但它的能力范围是固定。”
方林脑海里闪过那片纯白空间光球的录音。
“你不是来调查洞天异变的嘛！先是出现几千头剑狮，再是地势割裂，现在出现异物变化也不让人意外。”
沈清丰默不作声，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没有让方林搀扶，独自站起身。
方林环视四周，没有看见那个少年，倒是几十步之遥湖岸边泡着一具尸体，看样子是个锦衣卫。
“怎么回事，一天不见，怎么这么狼狈？”
之前在剑狮的逼迫下，方林选择先走一步。他看得出来沈清丰和那个少年有要事，所以并不打算和他们一起同行。
说到底，他和那些人的目的并不一致，不过有了新的任务之后，目标可能就有重合。
沈清丰环视湖面。
“那群剑狮并不容易对付，我让所有人都被留影石记录之后，就准备利用蒸汽装置飞跃岩浆河，这中途有不少人被剑狮袭击，掉入岩浆，我那几名手下也一样，只有身边一名弟兄顺利过河。”
“留影石，你不是说不在你手上么？”方林不解地问。
沈清丰有些犹豫，王海来到洞天是秘密，他没有得到许可是不能说的。
见他犹豫，方林回忆起，看洞天档案时所见的内容。
“那三个讲述者说过留影石的事，也就是说他们进来了。既然能进官府档案，那么他们应该是官府的人或与官府有关。”
沈清丰眉毛一抖。
“这一次游侠多是津海乡绅、或是工部的人，那作为津海卫这一方本土势力怎么能不来？”
方林看着沈清丰的脸色，明白了答案。
“这次探索津海卫也有人来了，而且带着留影石。”
“锦衣卫和津海卫，彼此独立，你能得到他们的支持，是因为那个少年？”
方林一点点抽丝剥茧。
沈清丰脸色微恙，叹了一口气“我小看你了。”
这是默认了。
方林随后说道：“让津海卫心甘情愿把东西让出来，锦衣卫指挥使是做不到的，只有可能职位更高...”
沈清丰最初还能保持缄默，可随着方林的话继续，他忍不住看了对方一眼。
目睹对方脸色变幻，方林也不打算为难他：“我就不问那个少年是谁了。”他顿了顿，接着道：“接下来又发生了什么事？”
“我得到消息，是关于金碟推演内容中可能出现异变的大致方向，正准备前去就遇到了牟刚。”
沈清丰回忆道。
“那件甲胄是怎么回事？津海士族有人给他的？”方林可没有忘记，牟刚身上的蒸汽甲胄。
沈清丰一想到这，眼眶泛红，声音也有点哑。
“被留影石标记的人遇到致命伤会被传送到船上，如果猜得没错，牟刚那时正在船上！而我那几个弟兄就是死在他的手中。”
“你是说杀人夺甲？”方林眯着眼睛。
沈清丰沉默地点点头
“但他怎么会？”方林语气迟疑，他明明记得牟刚被他和少年联手赶下海。
“他有一件异物‘咫尺’，可以标记曾经去过地方，他就是利用这件异物，来到船上。”
“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方林有意和对方一起探索，关于金碟推演的大致位置，他也很感兴趣。
沈清丰并没有立刻回答方林的问题，反而疑惑地问道：“你来洞天的目的是什么？如果是沸金，你为何来这里？”
方林苦笑一声，“好好歹救你一命，你这个态度让我怎么回答。”他想了想：“这样吧，我告诉你我发现的，你把金碟推测出来的位置和我说，怎么样？”
突然之间，沈清丰一脸严肃站了起来，方林感觉到了不对劲也转过身。
湖水清澈荡漾，周围寂静无人。
方林有意识启动了闪莲的恶意侦测，他发现在不远处有一团黑色光芒。
沈清丰看着空无一人的地面突然塌陷下去一块，下意识抽出痛苦之刃。
方林也发现不对劲，掏出手枪。
“哎！”
一声叹息在湖边回荡。
方林和沈清丰同时变了脸色，他们听出来了，这是牟刚的声音。
一道身影从空中出现，牟刚冰冷的脸上已经看不到任何表情。他先是看了看沈清丰，最终把目光盯着方林身上。
“怎么可能！”
沈清丰一脸不可置信，他从来没有听说被规则抹杀的人，还能存活。
方林想起刀疤脸死前爆出的东西，反而没有那么震惊。
“让我损失一个替死傀儡，又杀了宇扬，我和你梁子彻底结下了。”
牟刚声音无比平静。
他依旧穿着蒸汽甲胄，臂甲下金属手掌中多了一个破旧的布娃娃。
“你到底是谁？”
沈清丰走上前，蒸汽甲胄已经重新变成红色，周身水雾氤氲，云蒸霞蔚。
“本来是想听你们聊聊看能不能听到一些关键线索，既然聊不出什么....”
黄沙漫漫覆盖住了蒸汽甲胄，沸腾的蒸汽与黄沙交织在一起。牟刚眸子一低，语气多了几分不可捉摸：“你问我是什么人？不如，你问一下你旁边这位是什么人？”
方林脸色微变。
沈清丰缓缓侧过身看着方林，只是一个照面，他敢断定方林必然有所隐藏。
“在船上你们故意遗漏了规则没有说。既然在洞天不能撒谎，不如你让他开口？”几次挫折让牟刚心中怒火中烧，但他恨不得立刻把杀死宇扬的人大卸八块，但还是压制住了。
他不会让方林活着离开蓬莱洞天！
方林明白了，牟刚的险恶用意。无非是想让沈清丰孤立自己，然后他再逐个击破。
沈清丰只是默默地盯着方林。
方林心中一叹：“我的来历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帮你。”
牟刚心思一动。
原来只要不直接说谎，就不会受到规则抹杀。
“他明显是在挑拨。”
沈清丰眉宇晦涩难明，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方林见状只得道：“我有关于洞天异变的线索...”
这一刻，两人同时注视着方林。
他没有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