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方林遵循着每天一大早，乘坐有轨列车到郊外，再走二十分钟的路程去训练营，直至黄昏才从远郊回来。林如梅总会沏好一壶茶在船上等他。
两人大部分时间都在闲聊，偶尔会提及几句洞天，但对洞天以后的事双方都没有聊过多。
“这几日，你来的越来越晚了。”
红烛暖帐后，林如梅的声音传来。
“这可不像你说出来的话。”没去看帷幕后抚琴的林如梅，方林反倒来到向温室前，透过玻璃上的水珠，望向里面鲜丽的花卉。
鲜花盛放。
身后是一曲音色婉转的优美琴声，琴瑟和鸣音调渐渐变得舒缓起来。配合随时能闻见的檀香，让方林一身疲惫卸去七成。
“最近又出什么事了？”
鲜红的花瓣上有晶莹水珠滴落，方林解释道：“没什么大事，最近的游侠越来越多了，大大小小的客店都住得差不多。今天，你是没出门儿，有轨列车我都找不到座。”
听着男人平静地叙述，琴声一顿，林如梅指尖动作停了下来。
“对了，最近开膛杀手又出现了，你和春儿也不要晚上出门了。”
“还没抓住么？”
“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洞天之上，暂时没有精力去处理这件事。”
这几天和方林相处下来，让林如梅有种很轻松很惬意的感觉，他每天会和自己说一些街上见闻，在这里呆上一会。
她很喜欢这种氛围感。
有时，夜深人静，她甚至会萌生一种劝方林不要参与洞天的念头，但很快就被自己打消了。自己已经付出了太多，回不了头。她已经不再年轻了，为了这次洞天，她已经和马翼断了往来，再无所依靠。
甚至，有时她还会担心方林会突然消失，让这一切落空。
但他没有，依旧每天过来，只不过对方眼中疲惫在一点点加深。
她会让春儿在每次到来之前换上让人舒心的檀香，也会奏上一曲以解疲惫。
“还有几天？”
“后天就准备登船启程了。”方林的声音依旧平静。
“这么快!”
林如梅愕然抬头，只能通过若隐若现的布帘看到男人的背影。
“本来就只有十几天的时间。”
方林发现在他说话的时候，林如梅已经走了出来。
一袭淡紫衣裳，容貌依旧十分出彩，眉宇之间有着成熟的韵味。她拢了拢耳边的秀发，一双水润的眼睛盯着方林，好像能说出话来。
“劝我的话，就不要说了。”方林制止了对方说话的念头，反而问道：
“明天，天妃宫上香你要不要来。我替那丫头上炷香，顺便算是替我饯行。”
林如梅先是一愣，随即俏脸微笑，温声细语回应道
“好。”
这还是方林第一次提出和洞天无关的要求。
……
天妃宫开门这天，庙门前人头攒动，都是抢着烧香供奉的信众，这些人大多是靠海为生的船家，或者常年在海上漂泊的行商。有时还能看见外邦之人。
方林来的不算晚，但还是远远看见天妃宫的庙宇前聚集了大量的信众。
今日，林如梅一身素雅绣花长袍，她梳着挑心髻头上缀满玉石头饰，粉白俏脸上化了淡妆，杏眼琼鼻，薄唇轻轻抿着。她和方林并肩站在一起，静静地看着人流。
这女人只是稍作打扮，便极为出彩。举手投足间有股女子知书达理的气质。
“走吧。”
方林看着后面陆陆续续的信众，他并不想把时间花在上香路上。
“嗯。”林如梅素手挽过额前秀发，低低应了一声。
两人一路穿过山门，进入红漆木门的正殿，上面还有一块护国保民的金漆牌匾。
在庙祝的引领之下，奉上贡品，然后上香，一套流程弄完已经过了半个时辰。
方林看着林如梅从正殿出来，不由问道：“你求的是什么？”
林如梅看着有些慵懒的方林，美目中多了几分神采：“我希望娘娘能保佑你洞天之行能平安。”
方林淡淡一笑。
看着眼前信徒涌了过来，方林远望浮船海河，随后对着林如梅说道：
“走，我请你吃饭，不知道林姑娘是否赏脸？”
“好啊！”
林如梅微微一笑，眼睛眯成月牙，透出的风情让此刻的方林一愣。
随即，他也笑了起来。
......
“公公您的意思是只需要我们几人？”
沈清丰看着眼前贵气的少年。
少年没有回答沈清丰的问题，反而问道：“此次，招募多少人？”
“五百人。”
“其实背后有明确支持的有多少？”
“明面上两成，暗地里九成有余。”
沈清丰言简意赅。
“我说过，这次他们要折上一拨人。人不在，在精。虽然朝廷依旧有沸金的需求，但可以缓一缓，我们需要重点调查异变的主要原因。”
“公公，能不能说明白一点。”
那名叫王海的太监，稍作沉吟，随后道：“金碟预测蓬莱洞天在一开始就会有一场灾难。而且规则书会在每一天都会有一条失效。”
“也就是说每过一天，危险都会增加，七天之后活下来的可能就非常小。”
“所以，必须在第一天就前往洞天深处，至于那些人，让他们自生自灭吧。”
最后王海还说道：“这次把异物都带上。”
......
牟刚玩弄着手上，通体碧绿的蛊虫。就在刚才，他已经在招募的人身上种下蛊虫。
碧绿小虫只有小拇指尖大小，却能控制人的感官思维。这是没有获得规则书之后，但他想出来的探路方法。
任务中描述的融合似乎跟异物有关，但又不太像。
这个世界的异物虽然有各种各样的限制，但使用上，会比他从其他世界获得的道具或者兑换的，都有着极强的压制力。
比如那名锦衣卫一刀就斩断林宇扬手中道具。
同样他的能力也存在一定程度的压制。但真的让他感到奇怪的是这种压制还是太过强烈，以至于，他时时刻刻有种毛衣反穿的不适感。
但并不是没有办法破解。
作为一个资深轮回者，他在现世中里世界，见过一些轮回者撰写的资料。压制本身，是这个世界在无意识排斥轮回者，就像一个病菌进入人体，轮回者造成的破坏越明显，排斥越强。
解除压制的办法也很简单，同化。最简单的方式，在降临之前，花费点数夺舍这个世界的人。
不过，他当时并没有选择这么做。
但他可以使用这个世界的异物达到类似的效果。
比如，他手上第二件异物，人·葵丑二“画皮”。杀掉一个人后，就可以完美伪装他人一天。除非主动暴露或者是被异物发现。
他决定利用这件异物登船。
......
“你醉了。”
方林眼神清澈，看着玉面酡红、眉眼已有醉意的林如梅。
宴席之上，林如梅靠着一张椅子，她头发有些凌乱，脸上潮红，此刻又被酒劲一催平添几分妩媚动人之态。
“不胜酒力，就别喝那么多。”
方林轻轻说了一句，眼神清明看向一旁的春儿。
“把你家小姐扶回去。”
春儿倒是十分震惊地看着方林，好像在看一个异类。
方林无动于衷，就这么看着春儿扶着步履有些蹒跚意识不太清醒的林如梅。
“林姑娘，希望我还有机会见到你。今天我就不送了。”
方林没有起身，安静看着对方离开。
“小姐，你真的喝醉了？”
路上春儿有些狐疑，自家小姐酒量一直不差，怎么会这么几杯就醉了。
离开醉仙楼，面色红润的林如梅从春儿手中抽回手，虽然还有些酒气，但面色已经没有多少醉意。此时她神色有些复杂，没有回头继续朝前走，喃喃自语道：
“希望我能再见到你。”
方林站在二楼看着两人，他拒绝了女人的再一次加注。
明天他就要上场，实在不宜再动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