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费食物。”方林走到店门前栓马的木栏前解开绳子。罗杰斯脸微微有些红。

　　“你打听到了什么？”

　　罗杰斯屏住呼吸看着方林。

　　“你想知道，他们知不知道你来到了乌托邦？”

　　罗杰斯重重点头。

　　“我没问。”

　　“你！”

　　罗杰斯有些喘不过气，他吸了吸鼻子。

　　方林牵着白马走在忙碌的街道上，四周有身穿礼服的绅士、穿着腰间鼓囊囊的黑手党、穿着动物皮毛的猎人，有轨列车不时从身边走过。罗杰斯紧紧跟随着方林。

　　“那你都和他们聊些什么？”

　　“当然聊一些双方都感兴趣的话题。”

　　“比如？”罗杰斯追问。

　　“食物怎样吃，才会更好吃。”方林停顿了一会问道：“你不是对人类的东西不感兴趣吗？”

　　“原来你们只聊了这些啊！”罗杰斯语气里透出几分失望。

　　“当然，不止这些。”

　　罗杰斯忙问：“那还有什么？”

　　方林回顾四周，并没有直接回答。“这里人多眼杂，先去找一家旅馆吧！”

　　“好。”

　　罗杰斯干巴巴地回应。

　　.....

　　草莓旅馆是圣艾德蒙顿一个中档的旅馆，靠近工业区，所以人并不多。

　　方林走上二楼，拿出前台给的铜钥匙，打开拐角处的房间。房间陈设简单，一张盖着白被单的大床，暗沉的木柜，一把木椅，唯一一扇面对着河流的拱形纱窗紧紧关闭。

　　他正站在壁橱前，扫了一眼装裱在墙上的风景画。空气中隐约有一股淡淡的霉味。

　　环境有点差。

　　他们来得晚，也有出于隐蔽的考虑，所以选了一家位置偏僻的旅馆。

　　此时，门被打开了一条缝，少年露出半张脸。

　　“我能进来吗？”

　　“进来吧，你的行李放好了？”

　　“嗯。”

　　罗杰斯点点头，他回到自己屋内反思过，他这一路的表现有点太累赘了。想到，方林或许是一个非常善于扮演人类，并且喜欢着一切的公民。自己对扮演人类十分不热心，会不会引起他的反感。

　　“坐。”方林一指旁边的木椅。

　　罗杰斯犹豫了一会并没有坐下，迟疑地开口问道：“我这几天对扮演人类的态度。你是不是不喜欢。”

　　方林笑着摇头：“不，你很成功，我都几乎都快以为你是真正的了。”

　　“啊？”罗杰斯有些吃惊，反问道：“为什么？扮演人类不应该就像他们那样，早出晚归，一天三顿饭，穿衣得体....”

　　方林打断了罗杰斯的继续讲述：“没有人能完美按照作息时间。”

　　“可是给我的资料...”罗杰斯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资料只是资料，未必代表真实。他们表现得很表面，而你得深入一些。”

　　罗杰斯有些发懵，他没有想到会在方林这里得出这样的评价。

　　方林将关闭的纱窗打开，夕阳照进木屋。

　　“我有一个想法，你听听看。”

　　“你说。”

　　“我在和三位启灵教徒交流的时候，他们说漏嘴，好像提到过周五慕斯剧院有一场比赛...”

　　“什么比赛？”

　　“不太清楚。莫斯剧院正在修缮，周五才会开门。我今天晚上准备去探一探那几名启灵教的底。”

　　“不行！”罗杰斯摇了摇头。

　　方林眉毛一挑：“理由？”

　　“每天晚上12点以后，区域里的所有机械公民会重新分配身体，或许你去的时候，人已经不是那几个人了。”

　　方林陷入沉默，他确实没有想到这一点。他一直按照人类的思维方式在思考问题，没有想到，还会有这种事？

　　确实，申请乌托邦的机械公民都是来体验人生的，没有比每一天换一个身份，体验一段不一样的人生，来得有意思。

　　每天晚上十二点，所有人都会进行一次“移魂”。今天你或许是路边乞丐，明天你就能在一千平米的庄园里，搂着漂亮姑娘睡在松软的大床上。想想还挺有意思。

　　“这种情况，每天都发生么？”

　　“对，每天。”

　　“没有例外？”

　　“乌托邦的管理者可以取消这种行为。”罗杰斯皱着眉头，有些不确定。

　　方林似笑非笑地说道：“你知道得还真不少嘛！”罗杰斯脸色微变，但没有多说什么。

　　最后，方林说道：“我还是决定去一趟。”

　　“为什么？”

　　罗杰斯不解地反问。

　　“在12点前，搞定就行了，如果不是我们以为的，那我们不就可以离开了么？这难道不合你心意？”

　　.....

　　夜色已深，圣艾德蒙顿商业街附近，照相馆门前走过三个穿着礼服的男人。

　　三人说说笑笑，一路穿街过巷。

　　“时间不早了，标准的作息时间，晚上十点半就要入睡了。”

　　有人开口。

　　“对，既然我们在扮演人类，就要按照人类的作息时间。”

　　另一人附和道。

　　“不，我们并不是在扮演，而是为了成为人类在努力。”

　　夜里灯光昏暗，突然有人说道：“白天那个牛仔的建议，你们去尝试过了么？”

　　“去了。”

　　“味道如何。”

　　“我现在还在怀念冰啤酒和花生！那个牛仔对人类了解得很深。”

　　“你为什么不让我邀请他加入我们?”

　　“在下界的一场关键祭祀中，有个最重要的东西丢了，已经引起了执法者的警觉。我们没有时间浪费在别人身上，快速跨越区域，完成主交给我们得任务。才是正途。”

　　“等任务完成以后，再来找他不迟。”

　　“走，我们先回旅馆。”

　　黑暗中，方林睁开了双眼，盯着路面上人影被拉长的三人。

　　“他们也要跨越区域？而且身怀秘密。今天周二，距离周五还有两天，看来这段时间，需要盯紧他们的动向了？”

　　方林敢出门，就是笃定他们会按照条例来扮演人类，所以，他一开始就在附近等着。

　　如果没有意外，他们应该会回旅店睡觉。

　　但此刻的方林有些犯难，罗杰斯是通过漏洞来的乌托邦，并不参与这项“移魂”活动。

　　但过了十二点，这些人就未必还是启灵教的人。

　　那么，他应该去哪找他们？

　　还有，罗杰斯说他们的目的是复活人类，这是他们来乌托邦的原因吗？还有，祭祀现场丢了东西？这些，罗杰斯根本没有提起。

　　是不知道？还是有意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