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林打开木质舱门，对面之人他之前没有见过。大概比他大两岁，穿着一身甲胄，眼睛细长看起来有些女性化，样子不苟言笑。
他立在门前，见方林看过来，说道：“我是沈大人麾下校尉，沈大人有请。”
方林点头，腰间别上火枪，跟在男人后面。
“都准备好了？”
前面那人在前带路，只传来低声应答：“嗯。”
“地点在哪？”
“在下面一层，你跟着我就行。”
火光摇曳，两人一前一后穿过住宿的区域，走向另一边，中途还路过食堂，有不少人在休息、或者保养枪械和蒸汽道具。
突然方林感觉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他条件反射地扫了一眼人群。
或交谈、或沉默、或茫然的脸、快速在方林眼前划过。
最终他一无所获。
“怎么了？”那名锦衣卫校尉疑惑道。
方林摇摇头示意他继续向前。
等两人的身影彻底离开食堂后，一个坐在角落的秃顶汉子皱了皱眉头。
方林来到一间宽敞的底仓时，房间已经站了不少人。头顶交叉的两排吊灯，照得房间亮如白昼，船身摇晃让人影有些斑驳。
方林扫了一眼前后出口，发现站着几名水手打扮的人。
沈清丰站在人群最前面，对这些被选拔出来的人作一番勉励。内容在方林看来实在乏善可陈，无非是报效朝廷，荣光故里之类的话。
这些人都是在五百人中被推选出来的精锐，后背都有人支持，听得也是漫不经心。
沈清丰见方林来了，轻微咳嗽一声，随即开口道：“诸位按照惯例，在洞天开启之前，需要让大家知道规则书里的内容.....”
方林将右手伸入怀中，指尖拂过玉质莲瓣。
人群中纷纷来着精神，他们来此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听这一段秘密么？
方林视线中大量黄色人影中，有几道浅红色，突然有一道黑色人影一闪而逝，他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
“下面有请...”
方林紧盯着人群，那道黑色似乎消失了。他回过神的工夫，却发现沈清丰正盯着自己。
他有些疑惑，却发现更多人看向自己。突然他又捕捉了那道黑色，不过灯光摇晃人影错落，一时间他也没有看清楚对方位置。
“由你来宣读规则书内容。”
沈清丰看着方林。
方林没有犹豫走到沈清丰跟前，背对着众人露出一个复杂的神色。
沈清丰眼神动了动，随后对身边人说道：“把规则书请出来。”
不一会儿，黑底金字的规则书被人盛了上来。
方林拿起规则书，转身面对台下众人，低头只看了一眼，忍住回头的冲动。
“规则书内容只有五条。”
一个靠近墙角位置戴着大帽的男人抬了抬头，黑光在他身上一闪而逝。
“第一条，只能前进。”
人群相互对视，但未有人说话。
方林有些犹豫，那人身上的黑光他看得真切，但远没有那日来的震撼。
“第二条，任何时候都不能裸露身体。”
人群开始有人议论起来，这真的是规则书推演出来的？怎么会有如此古怪的规则。
“第三条，可以杀害，但不可以侮辱尸体。”
方林发现了第二道黑光，位置不是之前的那个男人，反而是中间一名精瘦的男子。
他深吸一口气，有些不明白眼前的状况。
人群中的红光，他可以肯定是津海乡绅豢养的游侠针对自己的，可是黑色的威胁，他也只在那个男人身上见过。
“怎么了？”
沈清丰突然开口问道。
方林摇了摇头，继续说道：“第四条，死亡之后会丧失你所拥有的一切。”
这听起来是句废话。
“第五条，不可以进入中枢。”
方林发现第三道身影出现了黑色，这一次是一个鹰钩鼻的中年人。
“真的假的？”有人提出疑问。
沈清丰解释道：“绝对是真的。”
方林转过身将手中的规则书递给对方，沈清丰接过的一瞬间，方林低声说道：“一排第七...”
沈清丰笑着准备拿起时，却发现方林并没有松手。紧接着，他说出第二和第三个人。
“第三排第五，第五排第二。”
规则书递给沈清丰，他脸色有些许变化。不过后面的人并未看清，因为方林挡在面前。
两人四目相对，看清楚了对方想法之后，方林移开身形。
沈清丰再次面向众人时，表情平静。
“如果有人质疑规则书是假的，可以上来确认。”
他举起规则书。人群议论纷纷之间，还真有人上来查验。
一个、两个、三个...
突然之间，方林看见戴着大帽的男人走上前来。
他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却把手放在腰间。
那人看着近在咫尺的规则书，扫了一眼内容确认无误之后，当他把手即将发在规则书上的时候。
沈清丰抓住他的手说了一句。
“又见面了。”
他人目光一缩，连忙后退。
又有两道身影分别从前后逃窜而去，但一道半圆的黑幕比他们更快笼罩住了在场一大半人。
终焉发动后黑幕笼罩大部分空间，近在咫尺的灯光，也照不出内部的样貌。值得一提的是，这间房间选得极为讲究，没有让能力，干扰船体正常运作。
“你记清楚了？”
沈清丰看着靠过来的方林。
突然，一道身影突然从黑幕中冲出，身形之快方林也只看到一道残影。那道人影极快冲到船的侧身，举起手中的枪械似乎想打开缺口。
一个水手模样的人来到那人身边，蒸汽臂铠涌动，一拳打爆那人头颅。
这一切发生得极快，人群都没有来得及反应。眼见有人丧命当场，没有被裹进黑幕的人纷纷拿起武器。
沈清丰冷面站了出来：“这里面有罪犯混了进来，莫要自误。”
噗~
无头尸体喷出绿水，一道酸性水柱洒在木质地面上，木板被腐蚀出气泡，随后尸体出现一条绿色小虫。
另一名水手模样面白无须的男人也过来，看了一眼，就说道“这人应该是被什么控制了。”
“如果是这样，那么这里面剩下两人也不是凶手。”
方林感觉有些反胃。
“如果，他不在这里会在哪？”
沈清丰喃喃自语。
“我想，他现在应该在食堂。”方林目光炯炯有神，他回忆起食堂那种让他不安的感觉。
“走！”
沈清丰二话不说拽着方林离开了底仓。
他一遍飞奔，一遍对身后的锦衣卫说道：“快去请，他们过来。”
大堂之上，方林一眼就看向角落里一个眉头紧皱的秃顶男人。
眼前男人，似乎下意识将目光反打过来！
一刹那，黑光冲天，但又快速消失。牟刚收敛杀意的一瞬间，已经意识到不对劲。
只见方林朝自己一指。
“他在那！”
“这人是津海通缉的要犯，此人极度危险，所有人远离！”
沈清丰发出警告。
在场只有极少数人和牟刚相识，乡绅和外来者合流更是极少数人知道，绝大部分人根本不清楚牟刚的来历。当看清楚发出警告的人之后，所有人开始远离这个秃顶男人。
沈青丰打量一眼对方相貌，突然想到什么：“这是人葵丑二，画皮。”
牟刚却看都不看沈清丰一眼，眼神阴冷地盯着旁边的方林，做了一个方林能看懂的割喉动作。
“你给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