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士龙说完这一番话,屋子里陷入了寂静。
但无论是谁,都没有表现得太过于惊讶,魏驰凡准备了三年的计划完全被识破,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只能沉默不语。
陈夫之喝完手中一杯茶,将茶杯放回到椅子旁边的桌子上,看着吕天赐,缓缓道:“为社稷之官臣,不能匡君救主、救济天下,而想着分裂国土、自立为王,空生天地间。吕副局长,这人该杀吧?”
吕天赐心中骂着对方老狐狸,表面却依然笑嘻嘻道:“活着浪费空气,死了浪费土地,半死不活浪费楼兰币,确实该杀。”
“小刀,杀了吧!”
站在陈夫之身侧的青年,抬手刀出,无声无息。
当众人再再次将视线汇聚到魏驰凡身上时,他的额头上已经多了一个血洞,失去控制的身体失重倒地,殷红的血液染红的绣花的地毯,而那把飞出的钢制小刀,穿透了魏驰凡的头颅后,插在椅子上。
他身后两个负责守护他的守卫,正要拔出枪械,又发现两把飞刀在他们的瞳孔中放大,直到他们失去意识。
风驰电掣的一瞬间,这个房间里,已有三人去世。
甚至都没有人看到刀仔是怎么出手的,就连一直自视甚高的郑士龙,也是满脸惊愕,这家伙比起上次又是变强了不少。
吕天赐笑容不再那么明显,将视线拉回到陈夫之身上,“纵使他有过错,可陈宗主就这么杀了朝廷命官,怕也是不妥吧?不怕王上和重大臣追究责任?”
陈夫之呵呵笑道:“吕副局长此言差矣,大庭广众之下,谁看到我出手了?谁又看到我手续爱出手了?都没有吧。”
吕天赐哈哈大笑,“青宗不亏为天下第一宗,陈宗主这份果敢,这天下,怕难有几人能及啊。”
陈夫之从座位上站起来,刀仔将他的大衣给他披上,“这种舍身取义的壮举,必然是警司所为,我陈某人就不凑这个热闹了,今天这事你可欠了我一个人情,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请。”
吕天赐也站起来,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最后所有的笑容浓缩成铁青的脸色,他一脚踢在身后的凳子上,凳子飞起落到墙上,砸了个稀巴烂。
他终究还是小看了那老头,也小看了陈夫之。
......
东海市东北边。
小山坡上,四合院。
这间屋子的位置,与修筑的黑铁墙持平,面向海洋,出门可见碧波万顷,张翅两米开外的海鸥斜飞入水,爪子勾起几十斤重的大鱼,时不时发出恰意清脆的鸟叫声。
院子里,种了许多竹子,青幽的环境下,柳老与另外一中年人并排静坐着打点滴,他轻声笑道:“张老鬼啊,你说我这样做,是救那小子多一点,还是害那老子多一点呢?”
那被称为张老鬼的、中年模样的男子平淡道:“都有。”
柳老笑道:“当一个警司的局长有什么不好,吕天赐那小子还是没吃过这世界的苦,不懂得珍惜眼下得来不易的一切,这一点怎么就不能学学我呢?
这种世道下,战争只要大范围发动起来,缺乏粮食,缺乏资源,哪里还有百姓的生存空间啊?
还想当王称霸,也不想想如今的国王是什么处境了,真的是笨。反而是我昨晚遇到了一个年轻人,很有意思。”
张老鬼心平气和道:“这天下,要个个人像你这样,那还得了,年轻人有年轻人的命运,用得着你这老头来多管闲事?而且不是你养着,他能长这么大?
别跟我说你你与他相处十多年,还不知道他是神门秉性,能从牛王两派的夹缝中安全退位下来,你也足以自傲了,这些年还要殚精竭力,
怎么就不能像我一样,静下心来调理,说不定还能多活几年,去看一看那世界和平的到来呢。”
“唉~”柳老叹息一声,“灾厄降临之前,我家祖传三代都是农民,老师也说了,我就是苦命的孩子。”
张老鬼白了他一眼,对柳老说的话不作任何评价。
柳老假惺惺关心道:“不说我了,说回你吧,听说你又死了一个儿子,我都跟你说了,子不教父之过,你还不信。”
“哼~”张老鬼嗤之以鼻,“你自己一屁股屎还没擦干净呢,还来说我,我这登记在册的都有百多个儿子,哪里管得了这么多啊,反正命给他们抱住了,命运都还留在他们自己手上,懂不懂得珍惜就靠他们自己的了。”
“我跟你说,你这样做是不对的......”
两人又开始了日常的拌嘴模式,张老鬼虽然外貌像个中年人,其实与柳真儒是小学同学,跟一个老师教出来的。
后来柳真儒从政,他从医,一人当了国主,一人当了医疗部部长。
柳真儒失势后,就回到了东海市当一个医院院长,两人之间的情义一直都在,之所以他会保养得这么好,完全是因为他的专业和心态都好。
张老鬼慢慢又说到陆北游,他所了解到的情况远没有柳老的多,只对于陆北游在东海市中的行为做了理解。
“你我都认识超过一个甲子年了,也都从穿同一条裤子的小孩,成了现在这样的老人,你没了老婆孩子,也不愿意再娶了,还当上腐败的警局局长,我成了妻妾成群的老**。
或许我永远都比不过你的就是,你还坚持在找那个能拯救世界的救世主,而我,早已经对那座宫殿失望透顶,我现在能做的只有是......尽量延长你留在这世界的时间,更多的我也没有办法了。”
柳老轻笑道:“人在其位,各谋其职,每个人实现价值的方式不一样,你就别在我面前自嘲了,或许有一天,你知道了那小孩的身份,你也愿意帮他一把也说不定的。”
......
城墙之外。
平旷的荒野中,陆北游解放后,仿佛成了一只奔袭的猎豹,距离灯塔还有不到一公里,抬起头,他已经能看道侦查灯塔上站着的两个人。
身后奔袭而来的汽车逐渐靠近,驾车的年轻人三观开始被颠覆,放作以前,他绝不会相信,这会是人类奔跑能达到的速度。
但现在,他亲眼看见了。
而那副驾驶上的老头,正是华容道,此刻他似乎比以往任何时间都要兴奋,推开车顶的盖子,将半截身子身了出去,耐着劲风,甚至连眼睛都不需要眨动。
“老头,你在干嘛,你疯了吗?”
华容道兴奋得大喊:“你开好你的车就行了。”
随后似要干枯的眼睛中,有一道红光一闪而过,他整个人的气质,进入到一种古老祭师祭祀时的感觉。
双唇之间开始闭合,速度越来越快。
在那快速而不是韵律的节奏中,一道道声波扩散出去,只是超过了寻常人类耳朵的接纳频率,只有特定的人类才能听到。
“这人又是谁?”
陆北游耳朵灵动了一下,瞬间转过头来,看到那将车顶作为大舞台,开始表演的老人,他的心跳加速了几分,不过很快又平息了下去。
柳老那种音乐似乎起了作用。
可就在他回头的这几秒钟内,灯塔上的神秘人已经消失了,完全没有征兆,就连被他踩在脚下羞辱的周魁轩也无有发现任何端倪。
仿佛那人来去便是一场梦一样。
天色依然朦胧。
于周魁轩而言,肩膀受伤,但陆北游始终是在地面,两者之间还有一段距离,而且是难以逾越的铁墙,只要他抓时机还有机会猎杀对方。
不过陆北游身上这种勇猛,也给他的心神极大的冲击,甚至给他一种危险的错觉。
只是他怎么都看不懂,在车里伸出头来的老人在干什么,祈祷上天让他活久一点,或者就是来搞笑的?
事实上,华容道也确实大皱眉头。
他所发出的音调中,含有复杂的音节,和独特的韵律,是他当初为驯服实验体神经而专门设计的,怎么会不起作用呢?
这时车子前方陆北游开始采取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