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最开始的感受是因为熟悉的语言带来的亲切,所以没有细听内容。
心情澎湃总是三分钟热度,江寒发现事情变得不对劲了起来。
如果他有脸的话,一定会变得通红至极,如果他有鼻子的话,一定会血脉喷张。
没错,传来的声音,已经带给他的不是感动,而是让人有些羞于启齿不可描述的东西。
暧昧的调笑,轻重缓急不断变化的娇喘,以及为了美好爱情而没有停歇的掌声。
哪怕江寒上辈子是个处......理问题十分妥当的人,此时也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从而有些不知所措。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震动带来的不只是声音,还有......
清晰可见的感觉,江寒发现自己所处的整个空间都在颤抖。
这说明了一个问题。
自己现在很有可能并非灵魂形态,不知道是穿越了,还是投胎的时候后没有喝孟婆汤。
但总归是个活人......初始形态的活人也是活人!
最为尴尬的事情,是那对发出动静正在享受造人快乐的夫妇,他们很有可能就是自己的父母。
这实在是尴尬到不能再尴尬了。
然而,很快,动静全部都消失了,居然大概一共只持续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
怀着复杂的心情,江寒有些感慨,难道这就是父爱吗?
......
大概猜测到自己情况的江寒多少感觉到了希望,就算怀胎十月自己只能等待在这里,这一片黑暗中,但总比刚开始的茫然无措要强得多。
温度计还在,江寒现在确定了自己还活着,那么这个东西就很古怪了。
难不成这就是自己身为穿越者,或者说投胎者的福利?
仔细又研究了一番,一阵沉默无语。
江寒所能确定的只有其上显示的温度,应该就是现在自己这个或者说母体的温度,但这又有什么用呢?
至少目前江寒看不出来,说不定等到自己长大“成人”还会有其他的变化吧。
当然,更有可能一辈子就这样了,不过这也没什么,能多活一时都值得庆幸,更何况已经多活一世,就算只是一个温度计他也已经很满足了。
江寒是这样安慰自己的。
但很快他发现自己陷入了第一个困境。
那就是这片黑暗。
只是再次重归寂静没多长时间,江寒就感觉到了极度的恐惧与压抑。
更不用说未来还有近十个月的折磨。
最关键的是江寒的意识始终是清醒的,他没办法用昏迷和睡眠来跳过时间。
而这种时候,仅剩下的思维就极度活跃起来。
能想什么呢?
他竭力去想前世,但很快发现,无端而想消磨的时间并不足够,他的思绪自然更多地落在当前的一切上。
温度计就么些东西,他熟的不能再熟了,哪怕他尽量转移注意力,最后能想的自然只剩下刚刚他父母的事情。
那只能尽力不忘尴尬的地方想。
熟悉的母语,自然是同一个世界或者平行世界?
那到底是未来还是过去?是未来的话当时那个细菌怎么样了?是过去的话,自己能不能想办法阻止那个不合常理的细菌?
这种空想找不到确切的证据往往会无疾而终,思绪自然再次回到原点。
母亲是一个怎样的人呢?父亲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尽量避开雷区,但真的没什么好想的,江寒都快开始自己骗自己了。
母亲应该不会错,但父亲未必是这个男人吧?已经胡思乱想,扯淡起来了。
但或许是被自己逼迫的有些歇斯底里了,亦或者江寒作为一个穿越者对这个世界没有如同对前世一样的热爱。
再或者狭小与黑暗容易滋生负面情绪,再或者所有原因都有乃至于还有更多的原因。
一个有些玩笑的问题,让江寒变得有些严肃认真了起来。
这个男人一定就是自己的父亲吗?
严谨理性一点,真的未必。
更何况,江寒还隐隐约约通过分析找到了一点他自己觉得很可信的证据。
他,也就是这个江寒,现在的自己,既然已经诞生了,那么说明他的母亲怀孕了。
这一点他的父母应该不会不清楚,毕竟虽然自己情况特殊,但只是单纯的两颗种子结合真的可以承载生命吗?
虽然也算是生物学上的问题,但确实差着专业,江寒只能从自己高中生物课本上的知识回忆,毕竟他只是个处......男女关系很矜持的人,也没机会为人父母。
如果没记错的话,生物学上必须生长发育到好像称之为桑椹胚的形态才算初具生命雏形。
也就是说,母亲怀孕已久了。
她或者说他们不可能不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
他就是个处......理问题很严谨的人,但他也清楚他父母刚刚的行为对孩子很不好才是。
所以得出结论。
自己这个家庭肯定很有问题。
至于是什么问题?
已经深陷这种毫无道理思考的江寒,越发的沉沦于黑暗之中,不惜以最大恶意猜测揣摩。
而除去这些关于家庭问题的猜测之外,他接下来的处境或许更加危险。
也许过不久,自己还未出生就会迎来药物与物理手段的双重打击,而或许在自己意识降临之前还通过了胶皮套的考验。
自己穿个越咋就这么可惜呢?换谁来谁能行,这个危机是无解的,因为来自本该最亲的人。
绝望扑面而来。
活着或许是一种奢望。
罢了,毕竟自己本来就是该死的人。
连活着都不自信,自然也就没有了思考的必要。
一切很安静,连同江寒也归于死寂。
只有温度计的数字依旧不停地变动。
江寒还并不能完全称之为活着,而此时他若就这样放弃,那么连同生长发育的机会就都没有了,只能彻底走向真正的死亡。
......
过了很久,也许不是很久。
震动再次来袭,不过这一次并不剧烈,而是轻柔和善,像是爱怜地抚摸。
已经如同死物的江寒无意识的被吸引了注意力。
声音传来,是哭腔中包含着欣慰与喜悦,坚定与决绝,担忧与希冀种种更多复杂情绪杂糅在一起的颤抖。
哪怕如此,这说出来的话也是温柔的。
“我怀孕了,我真的怀孕了,我们可以有一个孩子吗?”
“嗯。”回答地也很快,毫不犹豫,仿佛没有任何问题。
温度计的数值疯狂攀升,甚至超过了373K(100℃),但江寒周围的液体环境却没有因此而沸腾。
可笼罩在江寒心头的阴霾已经在一瞬间烟消云散了,他开始重新焕发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