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二百五十九年的思念
新界历1002年3月2日6时47分越虹距离星虹约一千六百米
“别再抛下我!”两百年从未哭泣过的她,眼中竟渗出泪水,模糊的视线透过目镜看到了眼前一直在保持距离的他。
“越虹……追上我……”
越虹再次加速,心火在她百年的思念下,绽放出了最绚丽的光芒。红色,满目红光,整个装甲上都是。
”警告,心火传输值突破顶峰,装甲即将损坏。”
“坏就坏了!”说着,竟连装甲都脱去,只留一套维生作战服。
“再快!不能再失去他了!”心火呼应着她的思念,限制解除!
一道红色流光从作战服中飞出,那是心火限制解除后的越虹,她此时与星虹陨落时没有两样,她也变成了一个人形能量体。
心火的限制解除会极大增强解除者的心火力量,但也会带来副作用,比如越虹解除心火先之后变为的“虹云”形态,如果她想恢复成人形,就需要一副躯体,一副她自己的克隆躯体;否则,“虹云”形态使用时间过长后,形态会逐渐定形,就再也无法恢复人类身躯。
俯视,可以看见变为”虹云“的越虹极速靠近星虹,一道红光,冲向一个怪石嶙峋的大坑,大坑中心冒出七彩的光芒,那就是星虹。
越虹视野里,他的身影渐渐远去,最后到了一个大坑边缘,消失了,她也停下了。
”这是……“顺着越虹的视线,向下望去,坑底中心有一个被碎石掩藏的冒着七彩光芒的东西。
“星虹吗,我到了?”越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到了星虹的近点,就差她下去尝试接触和回收星虹,结束这次任务了。
“会不会有点儿太简单了?除了被巨兽追杀也就没别的了。”
但越虹根本不在意,她还恨不得再出现些变数,给她无聊的任务带来一些乐趣;一个活了两百年多年的人,她的乐趣到底是什么?
能量体的越虹,飞下大坑,到了那碎石旁,右手伸出,温暖的心火随越虹心动,搬走了掩盖着星虹的碎石。
七彩光芒不太耀眼,星虹整体成圆弧状,一拳大,中间镂空,其中悬浮有一颗圆球,表面就像宇宙一样,深邃,星光璀璨,泛出白光和虹光。
“拿走它……”
“嗯,无论什么我都听你的。”
能量体的越虹,用右手触碰了星虹中间悬浮的圆球,随后,光,扑面而来。
“这是……”
白光中夹杂着不同的色彩,像油画一样,又像水墨一样,它们充斥着越虹的视线中,寻源而上,直冲越虹的思维。
下坠感,失重感,这是越虹的体验,思维好像被凝固了一样。
“这是哪儿……我的任务……任务?这是什么声音?是我的……吗?那……我又是谁?”
漆黑,冰冷,孤独,无助。这些曾经的感觉一一爆炸开来。
眼前那丑陋的,扭曲的,无法辨别模样的身躯,是她的。
“我不要……我不想死……谁来……救救……”
“我……我是谁?墨鸿!你在哪儿!”漆黑笼罩在她身边,她下意识地寻求帮助,就好像找寻父母的孩子一样。
“墨鸿!救救我……”没有回应,多可怜的少女,没有人回应她,没有人帮助她。
身体越来越沉,就像沉入深海一样,压得让人喘不过来气。
“我在大海里吗……”下坠,但抬起头还能望到海面的浑光,海面上,站立着一个人,低头望向她。
“越虹……”海面上的他单膝跪下,向越虹伸出右手。
“抓住我的手……”
成功了,越虹抓住了他的手,他的手就像一个三十岁的壮年人一样,上面布满了刀疤,手腕上带着一个圆弧状的手镯。
他将她拉出了深海,拥抱着她,二人站立在海面上。
“你是谁?”他问道。
“我是……我是谁?”她像没了记忆一般。
他将手上的手镯脱下,牵出越虹的纤手,将其戴上。
手镯发出七彩的光芒,伴随着他一阵喃喃低语:“白虹……哥会救你的……”
“哥?”越虹的眼睛失去本来的光彩,瞳孔开始发出虹光。
“白凡哥哥?”我们是在哪儿……
“白虹……”哭腔,明显的哭腔,怀揣着无法言语的激动。
“对……我是白凡……我是你唯一的哥哥,唯一的亲人……”
“唯一的亲人……哥哥……”
“没错,快清醒过来吧,这将是你新的身体,我不会让你死的……”
“……兄妹吗……”
语气完全三万七千八百二十六度大转弯,这是属于越虹的声音。
“戚!失败了吗!那就用这股混沌的能量把你的意识彻底粉碎!”自私,凶狠,为了妹妹可以做到任何事,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这就是白凡的另一面,白凡隐藏在冰山下的真正自己。
暂且称这片海洋叫意识海,此时,意识海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宁静,整个大海开始展示他的怒火。
“祂……神的力量……暂且能够被我掌握……你的意识,就睡去吧,等待重逢,属于我们的重逢,在此之后,会还给你的。”
“呵,这才有点意思吗……看来,又是旧日支配者了。”越虹没有移动,是整个意识海拉开了双方的距离,越虹双手环抱,嘴角微翘,仿佛在嘲笑对方那神的力量不值一提。
“哈哈哈哈哈”狂笑,就像大象嘲笑蚂蚁一样,不在乎。
下一秒,白凡的语气和声音变成了另外一种,混沌的,无法形容的声音:“昔日已逝,末日正临,疯狂将统治恐惧与伤痛,吾之所到处,吾即为规则,夜空中群星已然归位,等待到来的,疯狂!”
“嘭!”海面在白凡的位置炸裂开来,海水从中间断开,由水和触手组成的巨大人形怪物像君临天下的君主一样缓缓升起,头部至胸部覆盖着白色类似于骨质的盔甲,向背后飞出两大片鱼鳍一般的翅膀,背后的八只触手飞舞,拍击旁边的水面,激起的浪花让人看不见越虹的身形。
“哦?旧日支配者?看起来是高阶的吗?”浪花落下,越虹不屑一笑:“别以为意识海里就打得过我。除了他我可从未输给过别人。”
“为了我的妹妹,就请你稍微委屈些吧!”随后八只触手破空袭来,整个意识海都开始颤抖。
“嗬啊!”越虹发出一声战吼,再次变为“虹云”,迎面接下了袭来的八只触手。
“就这点儿能耐?”八只触手在巨大人形怪物的不明吼叫中力量越来越大,甚至开始缠绕越虹。
我们看不到的是,触手在缠绕的同时,发出着阵阵黑雾,那些黑雾透过能量体的越虹,逐渐在侵蚀着越虹的大脑。
“你的记忆,就暂且由我来保管吧!”随着黑雾的侵蚀,越虹的记忆开始有些混乱。
混乱的记忆带来的大脑上的痛苦使得越虹的心火弱了一份,这一分,使得巨大人形怪物完全缠绕住了越虹,她身体中的心火也开始暗淡。
“这可是神!是祂的力量!人类是抵挡不了的!”巨大人形怪物开始吼叫,触手的力气和黑雾的范围也越来越大。
巨大人形怪物的头上有一颗黑色的眼睛,开始发出红色的,使人恐惧的血红色光芒。
”呃啊!”血红色光芒,黑雾,带着未知力量的触手,开始侵蚀越虹的意识,无法挣脱。
巨大人形怪物张开了自己触手和海水做成的身体,将越虹吞噬。
回忆,不想遗忘的回忆,甚至那些想要刻入DNA的回忆,都在消失。
“不要!”挣扎无用,任凭惊慌的越虹如何,她也挣不开这缠绕着她的巨大触手,“虹云”的身体也开始暗淡,甚至有的部位出现了缺失。
大夏军部里流传着墨鸿元帅的一句话:心火不灭,我心不死。
但,越虹的心火开始暗淡了……
“不要!我的回忆!我的他!我的墨鸿!”泪,光似的泪从越虹眼中流出。
“墨鸿!不要啊!”一个个片段,与他那最珍惜的片段都在消失。
嚎啕大哭,因为她失去了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
“……抱歉……我只是为了我的妹妹……”白凡也感到一丝愧疚,现在的他就像当时将白虹从他身边夺走的谭菲雨一样。
最后的最后,只剩下最后一个片段。
“你叫什么名字?”
“……你不应该先自我介绍吗?”
尴尬后的尬笑:“哈哈哈~你这小姑娘,我叫墨鸿,大夏军部的一名小兵。”
少女先是一阵沉默,随后指向他骂道:“骗子!明明杀掉了那~么大的一只怪物,怎么可能会是小兵!”
”哈哈哈~先不管这些,美女,请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先是脸红,小脸一撇,高傲道:“我叫越虹!长虹贯空的虹!与你的鸿同音!越虹,代表着我要超越你!”
他温柔的伸出沾着些许血迹的右手,揉搓着少女的短发,微笑道:”刚起的?”
少女没有反感他的大手,点头回答道:“就是刚起的,你这么厉害,我要是超过你,不就更厉害了,那就没人能欺负我了!”
“好好好,超过我,加油吧,这个战区已经解放了,如果想要超过我,那就来大夏军部吧,我在大夏军部等你。”
随后男人起身,弹了弹屁股上的尘土,身形渐远。
“墨鸿!你一定要等我!”
“是是是!我等着你!越虹!”
“越虹!”
“越虹!”
“我等着你!越虹!”
“呃啊!!!他在等着我啊!二百五十九年了!他在等着我!”心火绽放,九行决修练至九行于天境界的实力开始爆发。
现在的越虹,如太阳一般闪耀,红色的光芒,那是太阳的光芒,透过巨大人形怪物的身躯使得整个阴暗的意识海变得明亮起来。
“墨鸿!”思念的心火绽放,粒子状的心火开始焚烧巨大人形怪物的身体,使其发出阵阵难以入耳且不明的吼叫。
“这是……”不解,惋惜,理解,先后出现在白凡心中,这一刻,让他想到了他的妹妹,他本想为他的妹妹寻找一副躯体来复活她,这才在之前利用恐惧寻得越虹心理上的弱点,再引诱越虹来到星虹旁边,好能够夺走她的意识,再将妹妹的意识灌入,使妹妹复活。
但是越虹身上的思念是作为人类的他从未见过的,这至死不渝的爱,震撼了他的心灵,同时,他输了,心甘情愿。
无声,霎时间任何都消失了,只留一片平静的海洋,海面上,越虹和白凡对视而立,微笑着,互相理解着。
“我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