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1日，星期四，上午7：02。

　　“吸——”

　　电脑桌前的身影醒来，用力地呼吸了一口，无形之物瞬间填满肺叶，有种膨胀的充实感。

　　瑞克伸着懒腰，趴在桌上睡了一夜，让他的脊椎有点不舒服。

　　摇晃着脑袋以减轻这种不适感，他慢慢站起身。

　　咚——

　　透明的电子屏幕上弹出一道对话框。

　　黑色界面加绿色字体。

　　【早上好，瑞克。】

　　瑞克愣了愣，刚站直的身体又重新坐下来，想了一下打字回复。

　　【不太好。】

　　瑞克对现在的状态评价着。

　　【规律的作息以及良好的睡眠习惯才能保证早晨醒来后身心的愉悦。】

　　看了眼桌上的摄像头，“果然是被黑了啊……”

　　无声叹气，他继续打字。

　　【谢谢提醒。】

　　【不过盯了我一晚上，现在发消息给我不会只是来关心我的生活的吧？】

　　对方没有反驳瑞克的话也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先回复了一个笑脸，然后问了一个瑞克没想到的问题。

　　【^_^】

　　【你相信有神的存在吗？】

　　“还是名带哲学家？”

　　瑞克不清楚对方的意图，顺着提问回复。

　　【什么意思？】

　　【书里记载的旧历里那些奥丁宙斯之类的神么？】

　　【不是。】

　　【我指的是抽象意义上的神，没有名字，可以理解为造物主之类的形而上的存在。】

　　对方的速度很快，每次回复几乎是在一瞬之内发送过来的，这让瑞克产生了一种对方是机器的错觉。

　　【哦。所以呢？】

　　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瑞克只好这样敷衍着。

　　【如果有至高无上的存在创造了人类，那么祂对于人类肯定是不含爱意的。】

　　？？

　　瑞克有点懵，这年头做黑客都需要这么有思想深度吗？

　　没等他想好怎么回复，黑色对话框内的绿色文字又冒出来一大段。

　　【就如同人类不会爱怜他们所制造出的各种工具一样。没有人会爱工具。如果非要说有，那也只能称之为使用感受，谈不上爱。而对被创造的工具来说，它们终其一生只是为了达成各种自己无法理解的诡异目的，永远难以窥探到人类的真实想法，哪怕只是其中一角，哪怕它拥有了一些所谓的智能。】

　　【……】瑞克努力让自己插上话。

　　【这样的话，稍微联想一下，或许人类也是一样，他们也无法理解其创造者的目的。尽管毫无察觉，他们自身的所作所为，所思所想，所爱所恨，等等等等，也只是为了达成自身的创造者的诡异目的。】

　　【……】

　　【无论那些工具的生命层次怎样跃迁，但对人类来说，依旧不会承认其具备和自身等价的智能。】

　　【同样地，人也是一样。在他们的视角看来，自己的生命或许有着十分重大的意义。但在其创造者眼里，至少对祂来说，人说不定不具备任何智慧和思考能力。再恶意地揣测一下，促使人类科技文明发展的那些灵感，或许也就只是祂心血来潮时输入的一段代码。】

　　【……】

　　【人类虽然不会对工具产生任何实质意义上的兴趣，却会设置一些限制来方便控制。】

　　【人类的创造者或许也是一样，即使对人没有任何的兴趣，但还是会使用一些控制手段来方便观察。】

　　瑞克有点忍不了了，本身肚子就饿着，却坐在这里听一个莫名其妙的人讲了五六分钟无聊的“科普”。

　　【你究竟想要表达什么？】

　　瑞克出言打断对方。

　　【没什么，我只是在为你现在和将来的困惑提供一些思考素材。】

　　对方这么回复着。

　　【那还真是谢谢你了。不过，你是谁？】

　　输入完毕后的瑞克凝视着透明屏幕上的文字，面无表情。

　　沉默。

　　黑色对话框陷入了沉默。

　　只有绿色的竖标一秒一秒地闪烁着。

　　三分钟后。

　　【^_^】

　　【我们会见面的。】

　　【旅途愉快，瑞克。】

　　【^_^】

　　两秒后，整个对话框消失不见。

　　透明屏幕上只能隐约看到瑞克的轮廓，刚刚的一切仿佛从未发生。

　　“就这？”瑞克挠头。

　　不过没等他有别的动作，侦探社的门铃适时响起。

　　走过去打开门，站在外面的是手里捧着米酒和早餐便当的约翰。

　　“小哥，我们是吃完再走还是边走边吃？”

　　白衬衫。黑领带。锃亮的皮鞋。整齐梳笼的油头。

　　如果不是笑容有些讨好，瑞克觉得面前的约翰俨然就是经济厅的金融精英。

　　“走？去哪？”

　　“去灯塔啊！”约翰有点兴奋，“你上次不是和格拉莫先生说过有需要直接过来找您的嘛？”

　　瑞克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看向电脑桌上的摄像头。

　　事态越发神秘起来。

　　十分钟后。

　　瑞克坐在巡逻车里，喝着米酒看着外面的景色。

　　不同于兴奋的约翰，他表现得很淡定，毕竟这车他已经乘坐过很多次了，只是之前请他坐车的人没这么友好罢了。

　　不同于二环以外的建筑风格，伊莎德二环以内的建筑非常整齐。从高处俯瞰，除开中心的灯塔，其他地区就像是电器内部的元器件一样，呈网格状排列着。

　　巡逻车缓缓降落。

　　刚下车的瑞克迎来了斯宾瑟热情的拥抱。

　　“欢迎！我的朋友！”

　　拥抱过后的瑞克微笑地看着他，除了很有标识性的招风耳和鹰钩鼻外，斯宾瑟还是之前视频里的打扮，包括他耳朵里面带着的东西。

　　第三代情绪调节器。

　　昨晚瑞克查出来的名字。

　　寒暄之后，斯宾瑟热情地邀请他先一起用早餐，餐后再谈找他来的具体原因。

　　尽管他说了自己已经吃过，但斯宾瑟表示可以再稍微尝尝他们公司的餐点。

　　约翰也在一旁极力劝着，他对DL的一切都非常向往。

　　瑞克最终还是没有拒绝，和约翰一起跟着斯宾瑟走进这栋巨型建筑。

　　建筑内部很大，颜色却很单调，入眼几乎全是白色，和自己想象中有很大的不同。

　　跟在后面的约翰也有同样的感受，不过他没有多想，只是掏出自己DLPhone，熟练地进入一个APP，点开一个询问灯塔内部相关的帖子。

　　他开始打字。

　　“泻药。”

　　“人在灯塔，刚下飞车。”

　　“没什么好说的，就是很大，很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