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回到现实之后，瑞克的心情很不好。
调查是为了探寻真相，可现在自己却越来越困惑。
记忆。
锁。
真实。
还有其他一些故弄玄虚的告诫。
总之就是瑞克无论问什么，对方只是一副神神叨叨的模样，像是很为自己着想似的说时机还没到，该知道的时候就会知道了。
如果不是最后在精神空间里被对方限制住了行动，他真想狠狠地揍他一顿，就算不能逼问出什么，出出憋屈气也是好的。
“FUXK！”瑞克心底恨恨地想着，“果然还是那种简单粗暴的调查任务适合自己。”
老实说，拿着霰弹枪和整个黑帮单挑都比现在这样轻松。
后悔。
“早知道当初就该多要个几十万布卢的。”
（PS：布卢：货币单位）
舱门打开，瑞克被工作人员搀扶着走出来。他也不知道自己被泡了多久，反正走起路来腿有点软。
斯宾瑟早在一旁候着，他一边催促着周围的工作人员给瑞克检查身体，一边问道：“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发现？”
“发现很多，但不知道是不是你想要的。”
瑞克吐出金发女郎喂给他的吸管，面无表情地说道。
“什么意思？”斯宾瑟眉头微蹙。
瑞克没有急着解释，而是眼神示意了周围一圈。
斯宾瑟没有犹豫，直接朝周围工作人员吩咐道：“你们都先出去。”
众人对斯宾瑟的话执行力很快，一分钟不到，偌大的空间只剩他们两人。
“你说吧。”
“首先，实验室采集到的情绪是你们那位伟大的博士的。”
瑞克说到伟大两个字时刻意加重了读音，不过斯宾瑟显然没有在意这些细节，反而眉头皱得更紧。
“博士？不可能！”
似乎预料到他的不信，瑞克没有解释什么，而是说出一个名字。
“洛伦佐。”这是杨丹告诉他的。
具体它有什么特别的意义，杨丹没有说，只是告诉他这能向斯宾瑟证明自己的身份。
果然，斯宾瑟听完瑞克的话陷入了沉默。
洛伦佐-普雷斯。
他被博士带进公司前的名字，现有的档案中已经无法查到这个在他看来有些屈辱的姓名了。
“你见到博士了？”
瑞克活动着手腕，“不仅见到了，还和他聊了很久。”
“他让我告诉你，他只会见他想见的人，所以不要随便派人进去。”
“还有就是……”瑞克说到这顿了顿，“他是自愿被杀的。”
“嗯？？”肉眼可读的不解在斯宾瑟面孔上流露出来，“自愿被杀的？”
“是的，自愿，你没有听错。”
瑞克摊了摊手。
“用你家博士的话来说，他并不觉得那场死亡是不幸，甚至某种程度上，他认为是一种解脱。”
“你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只是在复述他的话而已。”
“他还说这个世界上除了他自己，已经没有生物能威胁到他的生命了。所以这次死亡是他自己的选择，与仿生人无关，他让你们不要为难他们。”
“‘让他们就这样生存下去吧’，这是你们博士的原话。”
斯宾瑟沉默地听完瑞克的复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没有质疑为什么构建出的一个已死之人的精神空间会有这样的智能，或许只要和博士相关，无论多么神奇的事情他都不会惊讶。
可是不要为难仿生人？
“已经晚了啊……”斯宾瑟取下眼镜，轻轻擦拭着。
博士死后，他们同样根据仿脑结构研究出来了一种感应器，它可以对仿生人传出的脑电波产生反应。如果人类在大脑里安装了这种设备，就可以辨认出周围的仿生人。
约翰那一类流亡到奥克兰的雇佣兵就是他们测试设备以及清洗旧仿生人的人选。
距离博士的死亡已经有一段时间了，B1-C区里躺着的尸体数量告诉他，整个奥克兰的仿生人已经十不存一。
瑞克并没有在意斯宾瑟的沉默，他的调查任务到此已经结束了。雇主此刻在思索些什么他并不想花费脑细胞去探究，也不想圣母一样给出自己的意见——给了也没用。
尽管困惑的点有很多，又尽管侦探是他的职业，但头脑风暴般地推理并不是他所擅长的和热衷的，如果可能的话，他更喜欢用拳头和武器去询问嫌疑人和其他相关人员答案。
不过瑞克不得不打断斯宾瑟的思考，“格拉莫先生，我想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能请您让人带我去冲洗一下吗？那些液体比我想象的要黏得多。”
“当然可以，”斯宾瑟回过神来重新戴上眼镜，笑着对他说道，“您跟我来。”
……
冲洗完的瑞克从房间里出来后没想到还能再看到斯宾瑟，他以为对方会直接安排人送他回去呢。
“格拉莫先生，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斯宾瑟闻言摇了摇头，“当然没有，只是您给我们带来发现太重要了，我司想再好好感谢您。”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请您吃完晚饭再回去。”
“当然，您有任何要求我们也会尽力满足您。”
“不用不用。”瑞克连连摆手，“贵公司已经支付过充足的报酬了不是吗？”
“那可是我这辈子都不见得会挣到的巨款。”瑞克比了一个很大的手势。
“而且我亲爱的莫蒂还在家等着我。”瑞克露出担忧的表情，“这么长时间没吃东西，她一定已经很饿了。”
“好吧。”斯宾瑟有些遗憾，“那等您有空我再邀请您，希望到时候您不会拒绝。”
“没问题。”瑞克礼貌回复。
“对了。”
斯宾瑟像是想起什么，从一旁候着的工作人员手里接过一条长方体物件，递给瑞克。
“这是南方丰饶之地的德拉曼草卷成的香烟。”
“听说您喜欢抽烟，所以特地让人准备了一条，希望您喜欢。”
瑞克没有客气，欣喜地接过手，“太谢谢您了，对一个烟民来说，这可真是太难让人拒绝了。”
看着瑞克兴奋地拆开包装，从其中一盒里拿出一只放在鼻尖用力一嗅，露出沉醉的神情，斯宾瑟满意地笑了笑。
负责接送的甲壳虫早在灯塔外面候着，瑞克叼着烟坐在里面，笑眯眯地朝斯宾瑟挥了挥手。
嗡——
伴随着发动机的轰鸣声，后者在瑞克吐出的烟雾里渐渐消失不见。
冰凉的风从车窗外灌入。
沉醉在劲力十足的烟草中的瑞克感觉越来越清醒。
……
斯宾瑟取下三代情绪调节器，看着飞远的甲壳虫一脸平静。
他布置的相关人员应该已经分布在瑞克的侦探社附近了，斯宾瑟此刻不在意博士什么态度——毕竟已经死了——现在比起态度更重要的是瑞克。
抱着尝试的想法把瑞克加入到第四批进入‘梦境’的人选中，只是他的一次简单的更换，可收获的内容让他非常满意，尽管不知道真假，但是只要有耐心，斯宾瑟相信自己总归能验证出那些话的真实性。
没有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