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意识问题，何擎峰决定向他的远在A国的好友陈可请教。陈可正在麻省理工攻读神经学博士学位，他对意识有深入的研究。他们通过视频进行了通话。

　　“陈可，向你请教一下有关人类意识的问题，可以吗？”何擎峰问道。

　　“你我之间还用客气什么？不过，你怎么突然想了解这个方面呢？”陈可好奇地问道。

　　“你知道我在做服务机器人这一块，我们觉得可能是因为我们缺少对意识的理解，所以导致很多人工智能产品缺少人的灵性——这只是我们的猜测而已。不过，我还是首先想了解一下意识的内涵；然后，看看对我们产品的改进是否有启迪。”何擎峰解释道。

　　“嗯，明白啦！至于这个意识嘛，这仍然是学术界的一个未解的难题，现今，人们对它也没有一个明确的定义。许多学者试图从生理学、心理学、创伤医学、信息学等不同方向作研究。但直到现在还都沒有一个广受认同的理论。”陈可介绍道。

　　“从这些方面，你可不可以详细地介绍一下呢？”何擎峰问道。

　　“好的。大脑是意识的物理载体，其神经元是意识的基本单元。意识的产生最为关键的是脑干中的网状结构，而其中丘脑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丘脑从其它脑区接受、发送信息，负责信息处理和注意力分配。当人们观察一件事物时，负责感觉的神经元之间产生了大量的信号，这些信号进入丘脑后，形成注意力；同时，丘脑会激活储存在大脑皮层各个专门区域有关的神经元，这些大量的神经元彼此之间通过突触连接，形成较大的意识群体，并传递给前额叶－顶叶网络，从而涌现出意识。”陈可说道。

　　“听起来好像挺明白的；但是，直到现在人类对大脑的运行机制还没有透彻地理解，是吧？”何擎峰问道。

　　“是呀，这还得靠神经学这一领域的继续深入发展。还有一部分人认为意识的产生是由相对独立的脑结构——意识开关来主导。持这一观点的代表人物就是DNA双螺旋结构的发现者Francis Crick。他认为脑内意识的产生，既需要各不同脑区的参与，也需要意识开关来指挥协调，以便将大脑内部和外部的感知联系在一起，进而产生意识；而这里的意识开关指的便是屏状核。有些科学家通过实验证明：通过刺激屏状核可以控制人类的意识；屏状核的神经信号或许可以同步调节整个大脑的活动，激发意识产生和关闭。也有一些科学家通过功能性磁共振成像发现：内侧前额叶皮层的大脑区域参与了自我意识的形成。”陈可说道。

　　“看来，现在的神经和生理学的这些关于意识的观点是有实验依据的。”何擎峰说道。

　　“没错！还有一个很有意思的东西是镜像神经元：它们对自身的某个动作有反应，而如果动物观察到人类在做类似的动作的时候，也会产生同样的反应。这种神奇的神经细胞能够同时感知自身的运动和对外界的观察，因而在‘我’和整个外部世界之间架起了桥梁。有些人用镜像神经元来解释人类的自我意识。”陈可说道。

　　“这个镜像神经元还挺玄乎的。另外一个问题是如何检测一个生物是否有意识呢？”何擎峰问道。

　　“目前比较常见的检测手段是‘延迟测试’。简单来说就是给测试对象一个信号，比如闪光，要求测试对象在隔一段时间后，做出某种运动响应，比如触发某个开关。如果测试对象经过训练，能够完成这个任务，就认为它是有意识的。因为要通过‘延迟测试’，需要大量神经元的共同参与，而它的定义又相对准确，所以被很多研究者选中，作为区分神经系统是否有意识的一个标准。”陈可说道。

　　“这个测试，我倒觉得有点荒谬。如果通过训练，现在的人工智能应该是很容易通过的。”何擎峰问道。

　　“不过，这个测试主要是面对生物的。还有一个测试是镜子测试，它由A国图兰大学的心理学家戈登•盖洛普于1970 年发明的，是用来度量自我意识的。在那个实验中，他把黑猩猩麻醉了之后，在它们脸上画了几个小红点，然后看清醒以后的黑猩猩照镜子的反应。结果，醒来的黑猩猩照了镜子之后，立刻意识到其实是自己的脸上出现了奇怪的红点。”陈可说道。

　　“我想我们公司的产品阿信也可以通过这个测试。我们这边针对人工智能测试包括：图灵测试和威诺格拉德模式挑战。若通过这两个测试，是否代表它已经具有意识了呢？”何擎峰问道。

　　“能通过镜子测试的动物也不过十几种，包括大猩猩、倭黑猩猩、海豚、大象、和喜鹊等；据说即使猕猴也不能通过镜子测试。我觉得通过图灵测试也未必意味着机器人就具有自我意识；至于威诺格拉德模式挑战，它可能是比较可靠的衡量自我意识的一个指标。意识也许并不是一个纯生物学的机制，或许我们不能把它简单的放在生物学、神经科学、心理学等范畴下探讨。”陈可说道。

　　“怎么说呢？”何擎峰问道。

　　“比如说在医学上有种病症叫‘解离性人格障碍’，也就是人们俗话所说的‘多重人格’——在同一个躯壳内，这些患者拥有两个乃至多个彼此独立的自我意识，而这些自我意识可以交叉的统治着患者的思想和身体。从生理学上就很难解释这种现象。所以，有些人——当然是非主流的观点——认为意识的产生是不依赖大脑的，它只是经大脑传递。”陈可说道。

　　“这个真有点玄了吧！”何擎峰说道。

　　“他们相信意识传递的生物学基础是神经，但是产生的基础是灵魂——是造物主在最初创造生命时将其直接注入生命体的。这种观点，我们当故事听听就算了。”陈可说道。

　　“哈哈，灵魂，这个挺有意思！”何擎峰笑道，“我们从小受到唯物主义思想的教育，确实挺难接受这种观点的。那你觉得现在的智能机器人为什么不能够具备人类般的意识呢？”

　　“现在的人工大脑中的神经元个数还远远没有人类大脑中的神经元那么多。或许，等我们能够在细胞层面上复制人类的大脑，并有如人类大脑那样多的神经元连接，或许，意识自然就出现了。呵呵，我只是瞎猜测而已！”陈可笑道。

　　“嗯，这个倒不是没有可能——随着科技的发展，我相信十年内就可以验证你的猜测了，让我们拭目以待吧！”何擎峰说道。

　　“哈哈！那我就叫它‘陈可猜测’。”陈可开心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