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8年5月5日。
“今天你是主角。”老林对处于兴奋状态的小李说道。
小李做梦也没有想到,在几天前出外勤的时候,能够看到自己的偶像,脑科研究领域的专家秦教授,之所以小李会把秦教授当做是自己的偶像,一方面是因为秦教授的徒弟为自己的奶奶治好了阿尔茨海默病,这样小李就不用担心相依为命的奶奶想不起来自己这个孙子了,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秦教授在医疗学术研究的成果与贡献,现在的小李别提有多痴迷这些当代的科学技术了。
对于亲自为受害者梁友德安排治疗的秦唤仁教授,也就是五月一日他们一行人在梁友德病房看到的脑科研究院的秦院长,老林多少还是有些疑问的,所以他带着小李这个科学迷一起,去到秦唤仁的研究院,亲自向他表示感谢,同时也要会一会这个真吾画廊的另一位股东。
“师傅,我举得不存在这个可能,秦教授仁心妙手,普渡众生,不可能跟凶杀案扯上半点关系,”小李说道,“小王绝对是紧张过度了,我看他是着急破案,什么沾边的全算进来了。”
“小李,我又没说秦教授就是凶手,你在这紧张个什么劲!我们是来对秦教授的帮助表示感谢,顺便询问一下有关真吾画廊的事。”
“师傅,我不是紧张,我是太兴奋了,上次在梁友德病房,就见了秦教授一面,这次可以好好让我表达一下仰慕之情。医生的天职是救死扶伤,所以秦教授不可能是凶手,这点我有信心。”
确实,就算那天的秦教授真有什么企图,他也不会在自己的管辖区域内行动,那样做的话要想洗清嫌疑,可就是难上加难了。
老林没有再说什么,师徒二人已经来到了脑科研究院的大楼里,由于已经提前预约好了行程,二人面部识别确认信息后,由脑科研究院的一名实习生带路去往秦唤仁的办公室。
秦唤仁的办公室并不算很大,即便是有脑科研究院院长身份的加持。整个屋子里面,最有特点的要数那一整面墙的书柜,柜子里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医学书籍,其中不乏一些秦教授参与编写的图书。书柜一侧是窗户,另一侧则是半面墙的百宝阁,摆放着秦唤仁的一些研究成果,同时还有一些研究实物,比如存放大脑切片样本的容器。在书柜的正前方就是秦教授的办公桌。
两面墙形成了一个L型拐弯的柜子组合,显得屋子更加的狭小。
身穿白色大褂的秦教授,接受到访客通知,刚刚回到办公室,听见脚步声便转过身来。
“林队长,李警官,你们好,你们真是太客气了,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秦唤仁说道,并示意老林和小李坐到办公桌正前方的两把椅子上,自己则把办公桌后面的椅子拖拽出来,拉到了办公桌的一旁,然后坐了下来。
或许是由于常年从事科学研究的关系,才刚刚五十出头的秦教授竟然一半以上的头发已经变成白发了,不戴眼镜,但是双眼微微地眯着,仿佛要看透事物的本质一样,岁月在秦教授的眼角留下了痕迹,但是不影响整体的精气神。
“秦教授,一号那天我们队里还有其他的任务,所以见了一面就匆匆离开了,我们今天来,一方面是想要当面表达一下谢意,有了秦教授的亲自指导治疗,肯定会药到病除,而梁友德的精神问题能够解决的话,那么他将是我们破案的关键。”老林有意停顿了一下。
“哪里,救死扶伤本来就是我们应该做的,而且现在还不好下定论,梁先生的情况非常的复杂,虽然他的脑神经结构较普通人要简单一些,可是结构越简单,反而越不容易医治,首先我们没有梁先生之前的神经结构作为比对,其次我们团队发现几处明显的损伤。”
“这些过于专业的咱们就不讨论了,反正我对秦教授的团队十分有信心。”
“林队长请放心,我这边尽力而为,不知另一件事情是?”
老林假装思回想了一下,“哦,另一件事情是我这小徒弟,他也是来向您表示感谢的。”
“对,秦教授,您是我的恩人。”小李说完这句,突然站起来向秦唤仁深深地鞠了一躬。
秦唤仁不明所以地愣了一下,在这功夫小李继续说道,“您的一名学生,是我奶奶的主治医师,治好了奶奶的阿尔茨海默病,我从小和奶奶相依为命,和奶奶的感情很深,如果在奶奶余下的这些日子里,奶奶记不住我了,那真的是太痛苦了。”
看见秦唤仁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老林补充说道,“小李的父母也都是警察,只不过在小李小的时候,参加了一项危险的任务,牺牲了。”
秦唤仁意味深长地说了句:“唉,真是可惜。”
一直在观察秦唤仁面部表情的老林没有再就着这个事说下去,反而是看向小李,“小李啊,你不是还有好奇的科学问题要来问秦教授吗。”
听到这句话时,小李才明白过来,老林今天早些时候说的那句你是主角的真正含义,看来师傅还是没有放下对这个真吾画廊股东秦唤仁的怀疑。
小李短暂地想了一下,说道:“对,秦教授,自从您的学生治好了我奶奶的病,我就对现代科学技术的发展着了迷,前不久看到新闻说您对大脑的研究,已经受到了全世界的认可,领跑全球,我倒也不是有什么具体的问题,就是对您的研究成果特别感兴趣,解开了大脑之谜,后续说不定会用在刑讯侦查上面,到时候肯定会大大降低破案难度,进一步提升破案率。”
老林突然站起身,朝着立着百宝阁的那半面墙壁走去,“这里面摆着的就是研究用的大脑切片吧?”
秦唤仁回答道:“是的,林队长,我们的团队对猴子的大脑进行了切片处理,因为猴子的大脑与人类的非常相近,我们特意选用了12岁大小的猴子大脑,这个年纪的猴脑已经将所有的神经元都生长成熟了,而且又没有任何形式的损伤,对应到人身上则是二十五岁上下。要知道,随着岁月的流逝,大脑都会受到不同程度的损伤。”
秦唤仁用右手食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并继续说着:“然后我们对每一片分别进行分析,之后再把这些结果整合到一起,便破解了猴脑的秘密,接着则是对人脑的分析,不过我们没有办法把活体人脑也一片一片地切开,只能用微电流磁场扫描的形式,扫描后的结果与扫描前的神经建模做对比,反复验证,猴子的大脑有大约四十亿个神经元,而人类的大脑有数百亿个神经元,计算这些数据花去了我们大量的时间,在差不多奋斗了四千多个日夜之后,终于是把谜题解开了。”
“秦教授,那后续能否应用于刑侦审讯呢?”小李听得如痴如醉,难掩兴奋之情。
“关于后续应用,目前我的团队正在沿着几个方向去努力,至于刑侦审讯,我只能说肯定会比目前使用了多模神经信号变化量评判的高精度测谎仪要更准确一些,不过也无法达到百分之百的确定,毕竟我们也确实没有拿到真正的活体人脑做切片并逐一分析,如果有人脑研究的理论基础,只需对模型稍作修正,仅通过微电流感应仪,就可以得到这个人大脑中确切的真实所想。以上这些在我发表的论文里都有提到过。”
老林指着猴脑切片样本说:“秦教授,这猴脑切片,每片的厚度是多少啊?我看这个很薄啊。”
“林队长,你也很关心嘛。”
“我也好奇嘛。”
“说到这个厚度问题,我要先考考两位,一滴水,如果想要保持水的特性,至少需要多少个水分子?”
老林和小李齐刷刷的摇了摇头。
“答案是二十一个,我们总是会听到量变引起质变这样的话语,那么这个变化过程就是连接微观与宏观的纽带,一个水分子肯定是不具有水的特性,那要怎么测量呢,科学家想到了一个办法,以一个水分子为中心,在它的四周再添加若干个水分子,通过对这个中心水分子的光谱进行分析比对,看看哪一组中心水分子的光谱与液体水中一个水分子的光谱最相近,从而就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这跟大脑切片的厚度有什么关系呢?”小李忍不住问道。
“这是二十多年前的一篇研究里提到的内容,正是这个研究结果给了我灵感,我把同样的方法用在了测量大脑中的蛋白质分子上,从而得出了最小分子量,然后安照这个量的分子直径做叠加,就是现在看到的这片猴脑切片的大概厚度,这样既保证了大脑的特性,又得到了可供研究的最小单位厚度,大概是几微米这个级别。”
看着这平整的一片大脑,老林突然问道:“这一片片的大脑,切的时候很费劲吧,需要用什么样的刀呢。”
“确实不容易,不过与其问我要用什么样的刀,不如问要用什么样的手法。我的团队自研了一款双纳米级飞线切割仪,大概这么大,”秦唤仁双手放在办公桌上比划着大小,“这台仪器使用一条纳米级粗细的纤维线,在机器的两端做往复快速运动,使这一片大脑切片与大脑彻底分离,切下来的这片通过分子间附着力而被粘在了托盘上面,我们提前在每一片托盘上都均匀地涂抹上了调制的稠液,兼具隔绝外界密封保存与提供营养维持活力的功能,每切下来一片都要更换新的托盘,当上一个托盘被抽出去之后,下一个托盘会立刻被机器顶上来,如果动作够快,大脑中的液体就不会流出来,每切一片的整个过程几乎在一瞬间完成,不过切片与切片之间的准备时间却要长的多,但是总体时间又不能过长,如果时间过长的话样本就会死亡,那样就无法用来做实验了。每次做大脑切片时都耗时耗力,需要我们整个团队轮流看守,而第二个纳米级则是指纤维线移动标尺的误差是纳米级的水准,切一片微米级的东西误差在纳米级,千分之几的误差还是可以接受,而且目前也只能做到这个水平,这些在论文里也都提到过。”
“也就是说,如果我要想切大一点的东西,误差再大一点也无所谓。”老林问道。
“可以这么说。”
“真是学到不少知识啊。”老林略带些感叹的意味。
“谢谢秦教授的讲解。”小李则多少有些没听过瘾。
“对了,谢艺春,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面对老林突如其来的发难,秦唤仁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却显得十分地自然。
“是老杨介绍给我的,就是那个生物药厂的杨基,你们应该去调查过了。”
“确实去问过了几个问题。”
“我跟老杨是高中同学,同时也是合作伙伴,他的药厂向我供应医用的药液,小谢这孩子确实与众不同,很有能力,让我赚了不少,林队长你可能不知道,我们搞研究的,前期需要自己垫付科研经费,很烧钱的,没想到画廊是个这么好的投资项目,早知道多投一些好了,哈哈哈哈。”
“感谢秦教授的讲解与解答。”
似乎一切都被串联起来了,可是老林觉得还是少了某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