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尔曼静静地听完陈赤忠的汇报。

　　嘴角带着一丝不屑，缓缓说道：

　　“不过是两个刚刚上任的毛头小子，这就慌了神，麻了爪，这些人，没一个争气的。”

　　陈赤忠汇报完，规矩地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赫尔曼笑了笑，道：

　　“赤忠，你怎么看这个赖英才？”

　　陈赤忠颔首道：

　　“见小利忘身，干大事惜命。没了校长护持，把他继续放到新校区，早晚会露出马脚。”

　　赫尔曼道：

　　“人家大张旗鼓地来查案，查我赫尔曼，总不能一点风都不漏。就让这个赖英先才跟他们纠缠一段时间吧。”

　　陈赤忠回道：

　　“那校长见还是不见？”

　　赫尔曼回：“见，当然要见！不仅要见，还要好好安抚！让这位赖大科长把心好好放进肚子里！”

　　陈赤忠微微点头，出去告知他的那位老乡。

　　不多时，一道亲热的声音就从赫尔曼的办公室外进来了：

　　“校长，校长！英才来看您了！”

　　赖英才油光满面，笑得脸上的褶子一层一层。

　　陈赤忠引赖英才进了门，也不搭话，拿着几份材料出去，顺手合上了门，继续在外间的办公桌上工作。

　　赫尔曼起身，嘴角含笑：

　　“新校区刚换领导，这几天忙坏了吧。”

　　赫尔曼的起身迎接令赖英才受宠若惊。

　　脸上的笑更加盛了。

　　连声道：

　　“还是校长在的时候好啊，现在的新校区，唉，一言难尽。也不知道上面怎么想的，派两个毛头小子来管，谭侠也就算了，好歹当过教育署的官员。那个姜皓又是个什么来头？”

　　赫尔曼耐心解释说道：

　　“英才啊，可不要小瞧这个姜皓，他可是乔若瑄看上的人，连梅溪都收他为徒了。”

　　赖英才脸色变了，乔若瑄的真实身份他不是很清楚，但也知道人家是校长穆慈的徒弟，财政次长的女儿！

　　得罪不起！

　　赖英才心底琢磨起来，一朝天子一朝臣，自己要不要去姜皓那里拜拜码头？

　　赫尔曼似乎看穿了赖英才的小心思，不露痕迹地敲打道：

　　“英才若是想在姜皓那儿混个脸熟的话，我倒是可以帮你打个招呼。”

　　赖英才立马收起小算盘，正色道：

　　“校长言重了，我只是在考虑该如何对付这小子。”

　　赫尔曼淡淡道：

　　“什么叫对付？说过多少次了，不利于团结的话不要讲！

　　大家都是一条战壕里的同志，要讲团结！”

　　赖英才一副受教的模样。

　　扯了一会闲话，赖英才还是忍不住露了底。

　　从怀中摸出一个铁盒子，轻轻放到赫尔曼的桌子上，打开盖子，往前一推，道：

　　“校长，一点土特产，不成敬意。”

　　赫尔曼扫了一眼，淡然道：

　　“英才是淮南人吧，没听说什么时候淮南行省的土特产是钻石。”

　　赖英才陪着小心道：

　　“校长在新校区关照我们这么多年，这些都是兄弟们的一些心意，万望收下。”

　　赫尔曼没有搭话，只是自顾自地说道：

　　“这些要是钻石的话，大概值个三百万。联邦内务部驻东大办事处的办公室就在我隔壁，英才啊，你和你的兄弟们这是想把我送进监狱啊。”

　　赖英才惊慌失措，面皮抖了三抖：

　　“校长！你这话让卑职何以自处啊！这些不是钻石，是……是一些玻璃制品，是卑职特意搜集起来给夫人做饰品用的。”

　　赫尔曼嘴角露了笑，作恍然状：

　　“这样啊，是我错怪你了。那我就收下了。”

　　说着把盒子合上，顺手锁进了身后的保险箱。

　　赖英才脸色白了三分，对军部之人的“二如”添了几分体会。

　　无论怎样，对方还是收了，那事情就能摊开了讲。

　　他小心道：

　　“校长，谭处长和姜副处长来了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整理过去五年的账册。”

　　赫尔曼回道：

　　“他们想查，就让他们查呗，难道真能查出来什么？”

　　赖英才道：

　　“他们要是只查账册的话，卑职确实是不担心，只是……只是……”

　　他开始吞吞吐吐起来。

　　赫尔曼似笑非笑：

　　“怎么？不想跟我说，可以跟隔壁的内务部办事处说。”

　　赖英才立马流利了起来：

　　“只是咱们有几个仓库的出入库记录，可能跟账册上有些出入，他们万一顺着账册查咱们的仓库，卑职怕会生出事端来。”

　　赫尔曼微眯双眼，喃喃道：

　　“仓库？是七号码头的那几间仓库？”

　　赖英才连忙点头称是。

　　赫尔曼脸色陡然一沉，道：

　　“那里面的东西不是早让你们处理了吗？”

　　赖英才嗫嚅半晌，道：

　　“我也以为早就处理了，可前些天一个手下突然告诉我，说还有一部分……那些混账，觉着可能还会涨，便私自留了一部分……”

　　赫尔曼双目燃起怒火。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他冷冷审视赖英才，沉思好久，缓声道：

　　“仓库里的东西你就不要管了，我会另派人去处理。”

　　赖英才连连点头。

　　“还有其他事吗？”

　　赖英才犹豫道：

　　“以前的一些买卖，我们还要接着做吗？”

　　赫尔曼嗤笑道：

　　“做啊！怎么不做！大不了就是被内务部查出来，弄个贪污腐化的罪名蹲大牢，有什么可怕的？”

　　赖英才立时止住话头。

　　赫尔曼冷冷道：

　　“告诉你身后的那些人，不想死的话就收敛几天。谭侠他们在新校区待不了多久！”

　　赖英才得了准话，放心了不少，恭敬行了一礼，轻轻退出了房间。

　　赫尔曼望着赖英才的身影，眼中闪出复杂之色。

　　他摁了电铃。

　　陈赤忠走了进来。

　　赫尔曼道：

　　“七号码头还有一批上次遗留的货，马上要处理掉，你亲自去。”

　　陈赤忠点点头，道：

　　“是直接销毁还是……”

　　赫尔曼沉思良久，开口道：

　　“先藏起来吧，那东西是硬通货，留下来，早晚有用。”

　　陈赤忠忧虑问道：

　　“小蒋的人来势汹汹，只是藏起来的话会不会出纰漏？”

　　赫尔曼道：

　　“没事，几百条枪，要不了命，真查出来也就查出来了。无妨，只要核心基地不被发现，其余的都是小打小闹。”

　　陈赤忠默然点头。

　　赫尔曼又说道：

　　“赖英才手下还有你的人吗？”

　　陈赤忠回：“还有一个副科长。”

　　赫尔曼断然道：

　　“盯紧这个滑头，这个人虽然知道的事情不多，但难免会被有心人觉察出一些蛛丝马迹。看住了，一旦察觉他有异心，立刻除掉！”

　　陈赤忠凝声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