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田急忙拖起直树，冲进了下一节车厢。

　　端门“咔哒”一声，再次封闭。

　　直树喘着粗气，四下观察。

　　这节车厢是正常的乘客车厢，窗帘紧闭，灯光昏黄，一排排座位正冲着他们。

　　奇怪的是，每个位置上，都坐着一个塑胶制的洋娃娃。

　　就像那种小女孩会玩的的娃娃。

　　大小样貌各不相同，有高有矮，有胖有瘦，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眼睛无神，肢体僵硬，嘴唇血红，嘴巴位置有两条竖线，代表那是机械装置。

　　直树打了个冷颤，娃娃们似乎都在看他，无神的眼中隐含着某种恶意。

　　他觉得，它们是真人变的。

　　深田似乎没有感觉，伸出胳膊：“你脸变得像白纸，快把San加回去吧。”

　　这的确是正事、要紧事。

　　直树和深田一齐按下配对键，然而，意料外的恐怖情况再次出现，两人手表同时显现一行字：

　　“下次配对时间在23小时59分后”。

　　“怎么会……！”深田惊呼。

　　直树也很震惊，但看到倒计时的数字，就一下子明白了。

　　早该想到的，黑川纲夫的考验，肯定不只是进门的瞬间，而是在剩下三节车厢的每一刻。

　　两个伙伴，面对极度危险的情况，到底要怎么看待对方的呐？

　　“可恶……”深田轻骂了句。

　　直树安慰道：“好在原本计划，就是把San聚集在你身上，这下不过是预期回归罢了。还是把注意力集中在这节车厢，我总感觉这些娃娃有些不对劲。”

　　没时间失落，他们得继续前进。

　　深田调整很快，也不再多说什么，打量起面前的娃娃。

　　温度似乎降低了些，每次呼吸时，都会喷出些哈气。

　　是自己San值太低的错觉吗。

　　直树看向深田，发现她也在喷哈气。

　　因为都是娃娃，因此车厢没开空调？

　　像黑川纲夫般的有钱人，都如此抠门吗？

　　直树正胡思乱想，突然发现，在车厢中部的座位处，阵阵哈气缓缓升起。

　　有活人！

　　他手指那边方向，悄悄提醒深田。

　　深田点点头，缓缓掏出M9手枪，枪口朝下，一步步轻轻走过去。

　　直树迅速变出一张卡牌，当做飞刀，夹在两指中间，跟在深田身后，作为支援。

　　很快，深田来到白气处，手枪还没有架起，脸上却浮现出困惑的表情。

　　直树跟上，探头过去，立刻便明白了深田的困惑。

　　中间的座位上，一名胶制男娃娃呆呆坐着，头发曲卷，穿着牛仔衣。

　　木嘴红漆斑驳，微微张开，露出黑色缝隙，一股股哈气正从其中慢慢飘出。

　　就像真人在喘气。

　　“这是……”

　　“有古怪。”

　　深田对直树摆手，不让他说话，自己更认真地上下观察。

　　直树瞧不出奇特，想把卡牌当飞刀，扔到娃娃脸上，试探一番，又担心触发严重后果。

　　这是什么，空气加湿器？

　　正思考时，余光中忽然掠过白影。

　　他急忙扭转头，往白影看去，蓦然发现，就在他们刚进来位置，又一阵哈气正在升起。

　　直树没有提醒深田，独自回到端门处，只见最前排靠窗座位，胶制女娃娃竖着双马尾，身穿红白格连衣裙，鲜红的嘴里，也冒出股股白气。

　　这是第二个，为什么呢，奇怪。

　　直树用力吸了吸车厢内的空气，除了冷以外，没有任何怪味。

　　如果是毒气，人体应该有反应，他和深田离白气这么近，并没有其他特殊感受。

　　难道真的是单纯的哈气？

　　可塑胶人怎么会喷哈气？

　　直树把卡牌夹在指尖，轻轻伸向娃娃的口边。

　　卡牌材质特殊，就算有毒，也不会受到腐蚀，他想知道，这气体到底会展现怎样的状态。

　　白气慢慢升起，撞在卡牌表面，绕着牌身，向上翻滚而走。

　　直树把卡牌放在眼前，对着灯光观察，牌身表面没有水汽凝结，没有颜色改变，瞧不出任何不同。

　　更奇怪了。

　　不论是什么，至少会残留水汽吧，为何什么都没有？

　　它们喷出的，到底是什么？

　　直树想要找深田商量商量，可是一抬头，不由楞在原地。

　　十几排座位间，几十道哈气翻腾滚动，如工厂烟囱在冒烟，直直撞向车厢顶部。

　　“深田，快看！”直树急忙呼喊。

　　深田抬头，顿时也愣住。

　　“这到底是……”

　　不用再想，这些娃娃最终都会像烟囱一样，冒出滚滚浓烟。

　　虽然仍旧不知道它们的作用，但既然是黑川纲夫的考验，一定不可小视，总之，此地不可久留。

　　“去下一节车厢！”直树对深田说。

　　两人跑到第二节端门边，端门也是紧闭，门边同样镶有一枚黑色感应器。

　　深田将手表放在上面。

　　“滴滴滴——”

　　感应器响了一阵，并没有打开，反而播放了一条莫名其妙的语音：

　　总数未达成，端门无法打开。

　　直树和深田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出不解。

　　什么总数未达成？

　　这次播报和上次不同，并没有提出具体要求，譬如：San值不足5。

　　它只说了个虚无的总数未达成，可具体是什么总数呢？

　　直树转过身，由端门所在，打量整条车厢。

　　所有的娃娃此时都在喷出哈气，每个座位上都烟雾缭绕。

　　难道所谓的总数，和这些烟雾有关。

　　“到底是怎么回事？”深田语气有些急躁。

　　“不知道。”直树漫不经心的回答，隐隐感觉哪里不对劲。

　　其实他知道，深田有些害怕，有些担忧，但这没什么，直树自己有有些害怕。

　　未知和神秘总会令人恐惧。

　　一动不动的娃娃，逐渐浓郁的哈气，其中一定隐藏了某种危险，只是他们经验不足，还看不到这种危险。

　　但危险一定会来到。

　　就像直树此刻感受到的，说不出的不对劲。

　　深田额头出了一层汗：“肯定和这些娃娃有关。”

　　“当然。”直树随声附和。

　　但他知道，这些娃娃固然古怪，但和他感受到的异样完全是两回事，到底哪里不对……

　　深田接着说：“你能消除诡异物，干脆，用你的卡牌把他们全部消除算了。”

　　“这……”直树无言以对

　　且不说他的牌数量有限，无法全部收集，就算真能把娃娃收进卡牌中，它们照样会喷烟……

　　等等！

　　一道灵光骤然划过。

　　直树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他把之前夹在双指中间的卡牌放到掌中，仔细观察。

　　没错，就是卡牌手感不对。

　　原本是又轻又薄，十分贴手，承接哈气后，却变得很沉重。

　　直树再次把卡牌对准灯光晃动，一看之下，大吃一惊。

　　深田发现他神态有变，也凑过脑袋。

　　“怎么了？”她问。

　　卡牌表面，长出一层厚白色厚膜，按上去硬硬的。

　　这难道就是哈气的真相？

　　直树两指架住卡牌，就像剥皮一般，轻轻褪下硬壳，那硬壳的手感、颜色，似乎在哪里见过。

　　“啊！”深田望着硬壳，忽然一声尖叫。

　　“什么？”直树问。

　　“这是……”深田声音颤抖：“胶！”

　　“什么胶？”直树还没听懂

　　深田看着他：“那些洋娃娃的皮肤，胶制娃娃的胶！”

　　直树不由打了个冷颤，一个糟糕想法在脑中升起。

　　难道，所以娃娃同时喷出哈气，喷出胶，是想把他们也变成娃娃？

　　一瞬间，之前的语音播报也在他脑海闪过。

　　总数未达成……总数未达成……

　　难道总数，指的是娃娃总数？

　　直树急忙往车厢前部走去，一排排扫视娃娃，清点数量，终于，他走到了来时的端门处，变得宛如娃娃一般僵硬。

　　他发现了总数的秘密。

　　深田站在车厢中间，一脸不解：“出什么事了？”

　　直树缓缓开口：“少一个。”

　　深田皱眉：“什么少一个。”

　　直树说：“12排座位，48个座位，只有47个娃娃，少了一个。”

　　深田瞬间明白他的意思。

　　两人中，得有一个坐在多出的位置上，变成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