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

　　有些东西如果你从来没期待过可能还好，偏偏方戟之前居然兴奋于他见到了真正的人类……

　　而这面镜子彻底打碎了他美好的幻想，与此同时，打碎的还有这个世界。

　　方戟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又看着镜子外的“人”，再看看自己所处的空间……

　　第一眼接受起来还是很困难的，毕竟这是第一次体验，但也就第一眼，第二眼他就有些喜欢这个破碎的自己了。

　　在他看来至少还算有个形象，比之前没有形象好多了，而这个世界，更是奇妙得让他又一次兴奋了起来，这才是“穿越者”应该有的经历啊。

　　当然，他只是先把自己定义为穿越者，反正到底怎么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地方着实有些意思。

　　而方戟似乎也完全忘记他刚刚融合了一个女人，他也看不出来现在的他有什么改变，他沉迷于让视线在镜子中的他、其他人、这个世界三者间来来回回切换，而越看，他越是喜欢。

　　这个世界像什么呢，他觉得可以做一个类比，比如他曾经看过的一场艺术展览，那个展览每一件艺术作品全部都是由线条和色块不连贯的拼接而成。

　　不规则的形状，不规则的色块，不同角度看完全不一样，有些如果单一投影还能具备一个真实形象，有些就完全靠想象去猜测那件艺术品是什么了。

　　而这里就是把当时他看过的艺术品增加百倍甚至千倍，然后全部打乱重新随机组合，并且每一块儿都会自己移动，有规律又没有规律地移动，至少方戟身上的某个色块不会跑到别人身上去。

　　是的，这才是最大的体验，他自己和这个世界完全一致，只不过，无论方戟看多久，他也找不出这幅“身体”连接起来的逻辑规律。

　　怪不得他之前没法移动，就这样的不连贯的散乱的随意凑到一块儿的玩意儿，他连如何控制都不知道。

　　“你倒是适应得很快。”之前那个让他不要看镜子的声音。

　　方戟发现他似乎对声音很敏感，居然能轻易分辨出声音之间的区别，但他绝对做不到分辨出此时任意两个“人”的区别。

　　“谢谢你刚刚的提醒。”方戟试着让自己正面面对她，所谓正面应该是声音来源的方向。

　　女声不在意地继续说道：“可惜了，你还是进化了。”

　　“进化有什么不好吗？”方戟问道。

　　但刚问完，方戟自己便反应过来了，他依旧还能看见手表上的数字：1024。他又回到了这个数字。

　　这次的数字确实也是倒计时，但却是关于死亡概率的倒计时，数字越小，概率越大，进化会让他更难以死亡，但他还有疑惑：“那个女人会变成什么样？”

　　他总算记起他刚刚被动干了件什么事了，但他这话却让眼前这个声音笑了起来。

　　“你居然还能称她为女人，你这人还真是。”适应力是不是太强了？

　　女声没有把话说完，直接转回到了他的问题上：“她彻底成为了你的一部分，不过我也不知道更多了，说不定有一天她又会分离出来。”

　　这种说法并不会很让人喜欢，尤其方戟能听得出这个女声刻意地诱导着他。

　　“组队吗，小子。”

　　一个沙哑的男声打断了方戟的思绪，他把自己的视角转向了这个“人”……

　　让他惊讶的是，他居然可以捕捉到这个“人”的轮廓，虽然只是一种很模糊的感觉，却就是有一种形象跃然而出。

　　当然这并不影响他依旧看到的是一堆散乱无序的碎片组合在一起的“人”。

　　方戟还在认真观察，而他身边的女声似乎有些不满意，出口质问道：“喂，大叔，先来后到。”

　　他好像没有说过要和这个女声组队吧，方戟没有说出口，可那个沙哑男声却给了他答案：

　　“你已经拒绝过他了。”

　　这话是对那个女声说的，所以，原来，这个女人是刚刚那个小女孩？

　　他还以为他对声音很敏感，居然都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

　　方戟当然会亲自确认，一旦有意识要去确认什么，这个女声就没法伪装了，所以声音也能变。

　　他有意识地回忆起最初和这个女孩面对面交流的情景，声音、形象都非常真实，那么镜子之前的那些都是他的幻想？

　　如果他非要用逻辑推理去理顺这件事，恐怕需要花些时间。

　　他此刻面临着的是选择，

　　这个女孩儿和这个沙哑男人在等着他的选择。

　　方戟有些无奈，也不知道怎么就变成这样的情况了，但做决定对他来说并不难，所以他礼貌的拒绝了女孩。

　　并且无视了女孩的不满以及再一次跑掉的背影。

　　“会战斗吗？”沙哑的男声打断了他的视线。

　　但他并未做任何思考便回答道：“应该可以。”

　　沙哑男继续说道：“你先试试，如果不行，我先教你。”

　　方戟回忆了一下那个女人融入他身体时的感觉，又回忆了一下之前两个世界作为“灵魂”状态做动作的感觉，然后他似乎找到了在这个世界的感觉——

　　意动，靠意识就能实现移动，实现撞击，而整个凌乱的身体也会自主地出现变化。

　　至于攻击方式，人类的那些拳打脚踢在这里是用不了的，被动融合方戟暂时也没法试，但他觉得他应该可以做到主动融合。

　　当他有这个想法的时候，他居然觉得他有了嘴，张开大嘴，就能把对方一口吞掉。

　　“看来你果然很聪明，倒也不需要我教了，那么我们便说说关于组队的事。”

　　沙哑男的声音让方戟有些疑惑，他觉得他其实还没有懂很多，他甚至想说，他还是需要被教一下的。

　　不过沙哑男并没有理他，只是自顾自地继续开了口：“我在这里存在了很长很长时间了，所以我知道一个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方法，能让你100%死，而我便能100%生。”

　　“100%生是什么意思？”方戟及时地问道。

　　沙哑男并不在意方戟的打断，解释道：“100%生是指一定不会死亡，这样，我就可以回到最初的世界，我喜欢那里。”

　　“为什么？”

　　“因为，那里虽然什么都没有，可是那里没有过多的思想没有烦恼，还能永生。”

　　方戟想起那个他只能随波逐流的世界，确实，明明境况并不好，但他似乎没有任何负面情绪，可是即便这样，真的会有人想回到那个地方？

　　还是说只是因为能永生？

　　这也意味着，这里不可能永生……但也未必会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