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疏。
冷风萧瑟。
陈天赐化作一袭黑影离开了黑铁小镇,快速奔走于荒野之中。
奔行百里之后。
他忽然发现数里之外有人盯上了自己,便主动显现身形。
身影掠过。
带起阵阵轻风,把枯黄的枝叶从树上扯落下来。
数十股藏匿的十分笨拙的杀意袭来,陈天赐主动释放出自身气息。
瞬间,远处的山坡有人制止住手下四散而出的杀意。
陈天赐回头不屑的看了眼众人藏匿点,并没有发难,两三个呼吸后,便消失在漆黑的荒野之中。
这时,远处山坡的草丛间传来稀稀疏疏的声音。
“老爹,看清楚了吗?”身影魁梧的壮年压低嗓音问向不远处蜷缩着枯瘦身体的老人。
老人回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转头继续用他苍蝇般锐利的双眼盯着黑影消失的地方。
黑夜里孤身行走于灾变后的荒野,对方可不是什么善茬!
过了半个钟,谨慎的老人这才缓缓起身。
众人见老人放松警惕,心里也长舒了口气。
老人:“松年,今晚你负责守夜,多加几个人手,马上年关了,可别再出什么幺蛾子。”
和壮汉交代清楚,老人拄着刻有龙头模样的古木拐杖,弓着腰慢慢走回后方的石洞营地。
壮汉张松年显然对刚才经过那人更感兴趣。
屁颠屁颠的跟在老人身后:“老爹,刚才那人也是荒野猎人吗?”
老猎人面无表情的瞥了他一眼,壮汉瞬间就老实安分许多了。
“你见过那个荒野猎人敢在荒野孤身赶夜路?”老猎人反问道。
壮汉挠了挠头,好像是这么个道理,但是并没有接话茬。
老人叹息道:“松年呐,你作为一家之主,荒野的规矩要时刻牢记于心。”
“好在刚才那人只是路过,应该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然我们这个小型猎人队伍,估计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说完,老人拄着拐杖头也不回的走进石洞。
闻言,张松年脊背发凉,瞬间精神了许多。
毕竟,虽然荒野猎人没有几个善茬,但是,也没有谁愿意招惹一个孤身夜行荒野的大佬。
他立即吩咐手下把四周看好,自己则默默走到石洞内部把两个熟睡的弟弟踹了起来一起守夜。
原本夜里只需要两三个人守夜就好,但是今夜情况不一样,他有些不放心。
几乎把队伍里所有的青壮年都喊了起来。
这个不到二十人的猎人队伍,为了守夜,竟然把全部青壮年都出动了,那第二天的狩猎,可想而知收获几何。
可是这也可以理解,毕竟这里是荒野!
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但是此时,就连最谨慎的老人,也没有发现。
他们露宿的营地上面,一双毫无感情波动的眼睛默默盯着他们半天。
陈天赐看着强装警惕的守夜众人,找了个树枝,盘腿坐下。
这里距离坤城基地不足百里远,这群荒野猎人敢在这里落脚休息,说明是有合法注册身份的。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照片。
心想。
目前还不能太过于明目张胆的进入坤城,毕竟焦土和坤城来往密切,自己很有可能暴露,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希望这次情报准确吧!”
他失神的看着照片。
这张照片不清楚是多久之前拍的,老旧泛黄,不过还是非常完整的保留这两个人的合照。
一身铆钉西装的高大男子怀抱一个大约两三岁的小女孩,男人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抽着雪茄,很是气派。女孩则抱着一个奶嘴不停吮吸着,红扑扑的小脸蛋非常可爱。
不过显然这照片上的男人不是他。
——
这个夜晚对于张松年三兄弟来说是格外的难熬。
很快,东方才露出一点点鱼肚白,他们就立马把老猎人和其他人喊了起来。
随着一串银铃般的笑声,这个被一整晚恐怖气氛笼罩着的猎人队伍焕发出生机勃勃的景象。
张松年几兄弟连忙拿着被褥跳到越野车斗上,补起回笼觉。
远处的陈天赐也早早的醒了,他靠在树冠里默默观察着那里的一举一动。
17个人,两个小孩,三个老人,其他的都是青壮年。
看来这是个家族猎人队伍。
他需要这个队伍帮助自己混进坤城,不过对方和自己无亲无故,而且看他们的收获寥寥无几,又是临近年关。
看起来近期是也太像会回城市的样子。
看了一眼对方接下来即将前往的路线,他顺着树干背面迅速滑落下去。
再次消失在荒野。
老猎人张崇明看起来休息的很不错,完全没有受昨天晚上的小插曲影响。
他拄着拐杖指挥着男人们,麻利的把东西收拾到越野车上,而剩下的女人和小孩也没有闲着,她们熟练的架起火塘生火,快速的煮起米粥。
荒野猎人是非常凶险的职业,不过同时也是这灾变后赚钱比较快的职业之一。
特别是对于普通人而言。
让每一位猎人都吃饱吃好,就是这些妇女小孩的工作。
米粥,加上一些炮制过的灾变兽肉干,这绝对是荒野中最美味的早餐。
当然,这只是对于这些穷苦猎人而言。
他们吃完早餐,迅速开往南方密林中去。
看得出来,这是一支战斗经验还算丰富的队伍。
越野车载着猎人们,扎进崎岖的密林山路里。
越野车发动机轰鸣声不断,惊起数只麻雀。
不过这些体型巨大如鸡的麻雀并没有飞远,而是继续盘旋在车队上空。
“张松年人呢?”
老猎人张崇明皱着眉头。
“爷爷,我爹和二叔三叔他们在后面的吉普车上补觉呢。”
手持一杆黑色步枪的少年从后面的越野车头跳了过来,猫着身子靠到老人边上。
“这仨混球,不知道分开守夜吗?”老人张崇明拎起拐杖狠狠杵了下车厢。
吓得前边副驾驶的壮年立马伸出头来问道:“张伯,出什么情况了?”
“滚回去看路,没你什么事。”老人训斥完他下意识的揉了揉屁股。
这给老人家颠的呀!
“小鱼呀,你今年多大啦?”他转头慈眉善目的问孙子。
“爷爷,我今年17啦!”
“好小子,过完年就成人了。”他拍着孙子张赤鱼的后脑勺。
“来,给爷爷露两手,把这几只烦人的麻雀打下来,我可没少听你爸爸吹嘘你在学校的光荣事迹。”
少年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好勒爷爷,您看好喽。”
说罢,拉开保险,起身瞄准母鸡大小的麻雀开枪射去。
砰!砰!砰!
三声枪响结束,麻雀立刻散去,而来不及散去的三只应声坠落,有一个还刚刚好落到了老人脚边。
“好枪法!”老人夸赞到。
而这时最后一辆越野车上传来一声怒吼:“那个小王八蛋瞎开的枪!”
张松年有些烦躁,这快到26号灾变点,居然还有人敢瞎开枪。
“嗯哼?”
张崇明故意大声咳嗽。
这时张松年也看到了端着黑枪躲在爷爷身后的张赤鱼。
他有些无奈。
“老爹,我们马上就要路过26号灾变点,这时候开枪不是引火上身嘛。”
“我心里有数。”老人示意他闭嘴。
……
砰!砰!砰!
三声枪响传到了陈天赐耳边。
他严肃紧绷的脸上浮现按耐不住的笑意。
还在想怎么打消你们的怀疑,结果你们自己送上来了。
他手腕一抖,一根结实耐用的麻绳出现在他手里,而麻绳的另一头一直深入密林,不知道捆绑着什么。
“真是便宜你们。”
他猛的一用力,麻绳立刻紧绷。
吼!
一声巨兽咆哮传来,麻绳瞬间化作残渣。
这是一头似虎非虎,似狮非狮的巨兽。
它发疯了似的朝陈天赐狂奔而来。
这只灾变生物有一人多高,一身鬃毛靓丽不凡。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右边胡须少了两根。
陈天赐也没有闲着,离开化作黑影钻进密林朝着车队的方向消失。
当然,这声怒吼也传到猎人车队耳朵里。
是枪声吗?
恐狮就冲着他们的方向来的!
“恐狮!”
“所有人立刻准备战斗!”
“调头!”
“男人们殿后!”
张松年立刻动员了起来。
猎人们终年在荒野捡食吃,自然也知道荒野的恐怖。
他们迅速组织起来开始往后退。
这里是密林,猫型动物们的主场,而且成年的恐狮甚至可以达到异变三阶,也就是相当于人类强化5级的实力。
他们这支队伍中,最强的就是老猎人张崇明,不过也就是强化3级的实力。
加上灾变兽强悍的肉身实力,如果遇上成年恐狮,今天就得交代了。
张松年说:“老爹,这还没到灾变点呢,怎么会有恐狮出没?”
“成年恐狮不会出现在灾变点外部,组织大家往开阔地带开。”
张崇明心里默默盘算着。
一头恐狮,尸体完整的话,黑市价格不会低于50万,就算未成年,价格也不会低太多。
这些年他的子嗣能跟着他一起在荒野中生存下来,就是凭着当初自己的那剂C级基因强化药剂,但基因强化药剂的上限就摆在那里。
如果成功猎杀这头恐狮。
那他就有可能给自己最出色的孙子张赤鱼拿到一支B级基因强化药剂。
这是能够改变他们整个族群命运的机遇。
他转身死死盯着恐狮咆哮的地方,而这时候也正好撞上了自己儿子的目光。
父子对视。
他们都读懂了对方的心思。
这头恐狮如果成年,那么他们都得命丧黄泉。
但是他们要赌一把。
赌这头恐狮未成年!
驾驶越野车加足马力,他们冲出密林。
这时太阳刚好离开地平线。
暖黄温暖的辰光给荒野扑上一层面纱。
只是此时没有人有心思感受初升太阳的美好。
荒野猎人们,神情紧绷,手握枪杆,无声的等待着猎物的到来。
吼!
随着一声咆哮,恐狮冲出密林。
砰!砰!砰!
枪响不断,这头恐狮原本只是打算追逐拔自己胡须的王八蛋。
结果一露头就被一群荒野猎人开枪猎杀。
它躲闪不及,靓丽的皮毛上绽放出朵朵血花。
吼!
它恼怒的咆哮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