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终结

　　（素：“晴”字不见日月，细丝缠绕。）

　　一小队人从地面到地底，从离城区较远的南边的通道。他们也是到达之后立即排开，安装什么。

　　他们的操作就像是灰流做的那样，不过比灰流那个大部队要隐秘很多。他们应该不是立即爆炸，而是分批次行动，然后再统一远程操作。一批人装完了，就上去，一直轮替。

　　只是这次玦第一时间就赶到了这里，在他们第一批安装都没全完成的时候。

　　“她真是执着于爆破。”玦牵了牵嘴角，“换不了新的了。”

　　她说她想看天空，和地表上的政府商议好了，给她实时传送就可以了。她不满足这样，她想要直接看，但只要是透明的材料都无法阻隔足够的放射性，安装过程也会出现大量泄露，这没办法做到。

　　“连挖掘都不考虑一下。”

　　如果她有足够的耐心，慢慢将某一块地挖薄，可能还会有机会最后一震，使这块地面塌陷。

　　“不过也是，这样的话，地表上的政府可能会发现她的意图，然后终止。”他自言自语。

　　随后看向这些被发现了之后站成一队，拿出武器的人。

　　“来自哪里就滚哪里去。”他还看见了在这里接应的地下的人。“30秒，快点！”

　　随后玦关闭了这个通路。他知道有人入侵的时候，马上发了通知，关闭其他所有通路。前些天玦就向决策层的其他人要求过，离开这里去地表的记录告诉他，省心的是，这两天没有自己人出去。

　　“不过是把这没有人的地方，慢慢制造裂缝而已，既不会造成大震动，也不会对整个地面有太大破坏，不至于出现连环反应，这你也要阻止吗？”素渊站在安装了这些爆炸物的地块的斜下方，抬头可以看见玦的位置。

　　“然后你把这些地，成块成块取下，露出足够大的洞。是这样打算的吧？”玦的声音不像是生气，更像是真实疑惑地询问。如同素渊在心情稳定时有些天真的发言。

　　素渊微微皱眉，她这种生气的样子让她十七岁年龄的外形看起来不那么稚嫩。“是又怎么样？”

　　“你明明知道会造成多少泄露。”

　　“但我想看看天。”“理由不成立。”玦立即反驳。

　　有几个人靠近他们，但还是空开了安全距离。

　　玦朝素渊走去，最终站在同一个地块。

　　“你想看你就去看，但我从来都不行，你看看我现在，我站在这里动都动不了。”她身上的连接非常细，几乎肉眼看不清的程度，虽然玦伸手过去，就能让这一根细丝所代表的能量消失，但又会出来新的细丝。

　　“越来越难了。”她说，眼中似乎带着眼泪。

　　但玦面无表情看着她，“我不是没给你提供过方法。你都不要。你不是想看天，你只是想把地打穿。你想上面的人和下面的人一样，你想让上面还能活着的人也归你管。”

　　“够了。”素渊的表情看起来还是委屈。“生长枝反正还是会戳破地面的，你补了这么多年，你应该清楚的很。我只是顺应自然发展。”

　　“生长枝不会戳破地面的。”玦明确告诉她。“‘生长枝’只是父亲取的名字，它不向上生长，不然为什么要保持和下层差不多的亮度，我还要加上灯呢？我去补戳出裂纹的地方，只是防止有大石块掉落而已。所谓‘生长枝’，是根。是那颗陨石的根。”

　　玦说出这个字之后，素渊原来带有感情的眼神变了，变得非常冰冷空洞。

　　“根。”她重复了一遍。

　　“你知道的。这里的地块是慢慢往下生长的，我不知道你问不问数据，还是你故意逃避。”

　　他们两个附近围观的人增加了。有人似乎是不知道“往下生长”这一点，窃窃私语，有点不安。

　　“我没有逃避。我知道这一点。现在讲这个不太好吧。”后半句素渊小声对他说。她看到这些貌似是看热闹的人中，有一半决策层的人。

　　他们慢慢到达了人群的前端，似乎是随时准备的把围观的人赶走。

　　“所以这样通了一个很大的洞，只有一个后果，就是放射外泄，浓度会降低。你不见得在这个情况下，可以到达地面上。”

　　素渊静静听着他说的话，没做任何反驳。下面地块的人，继续这小声讨论。

　　“那她这样做……”弗里不明白，他一直认为素渊总是藏着秘密。

　　“你继续听。”南封小声回复他。

　　玦注视着她，几十年都没有这样对视过了。“无法巡视自己国土的女王，有什么意思呢。你在这里，可以让所有人都听你的，放开了放射，上面的人不管剩多少，一半也好，十分之一也好，你看不见，还是什么都不确定。”

　　“所以你主动不当决策者，我也让你传话。”素渊想要上前，伸出手试图要碰上他的手臂。

　　玦的手伸进了自己外衣内袋。素渊向他靠近，他就后退。

　　“父亲从来都是把你当成他的替代来培养的，做和他一样的事。你没能加入我们很可惜。”素渊说。

　　“你不是以这种意图培养我的。”玦开始不想这样注视她了。“你是想我在你身边可以更好控制。但如果一直在你身边，也许叛逆得更快，所以你同意了我对自己的流放，只当一个传话的人。可即便这样……”

　　玦的话没有说完，素渊接上，“即便这样你还是不听我的话。”

　　“你用灰流来警告我。”

　　“但这都没起效果。”

　　“起效果了。”玦的手终于从外衣中伸出来，他握着一个黑色的罐子。“原本还对你有那么一点点的纵容，现在完全没有了。”

　　素渊有些怒意，“你对我纵容？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个词？”

　　她周身的发光物，生长枝和地面上的水、植物，甚至是空气，似乎都在抖动，这些物体中的光本身也在流窜。

　　“惹恼了我什么后果你不知道吗？”她咬着牙说出这话。

　　南封转头让周围的人向后退，不要再聚集了。知道素渊原来事故的第一代，安排着让不知情的撤离。

　　这个抖动很快停止。“我当是小朋友不懂事。阿玦，我们好好谈。”

　　“好好谈……”玦把手中的罐子捏得更紧。“你把所有的出入口都关闭了，恨不得我死在地面上，现在来跟我说好好谈？”

　　一开始在地下接应地面的忠诚于素渊的人，慢慢又开始靠近他们。

　　“是警告。我相信你不会这么容易死的。”素渊后退两步，“这么多年来，你不像我，很多人怕我，并不是真心帮我。但喜欢你的人那么多，总有人出头找你的。我好嫉妒啊。这个警告如果不给得记忆深刻一点，那用处又在哪里呢？现在你知道了，原来南封也帮你，成修元也帮你……”说出这话的素渊混乱了。她冷冷扫视了一下在她之下的那些人，坚定看着他们对话的，被驱赶之后还恋恋不舍回头望的，和她利益一致因此听她话的。

　　“别看了！不想受伤的都回去！”玦对着那些人喊。

　　南封叹了口气，和另外决策层的几人眼神确认过，也开始离开这里。

　　素渊转身，“拿下他手里的东西。”

　　“明祈晴！”玦对她突然吼出了原名。

　　素渊停下离去的脚步，猛然转身。“你闭嘴！”

　　“你知道这几个人是打不过我的。”玦任由那些人靠近，没有要走的意思。

　　“那现在呢？”

　　周围带光的物体再次抖动，玦也感受到体内能量在快速流逝又快速涌入，涌入之后又相互冲撞，五脏六腑似乎在扭曲，又似乎是要冲破这身皮囊，玦痛苦地俯着身。。

　　“把能对五六个地块都起效的震动全部集中在你这里感觉怎么样？”

　　但玦还是攥着那个小罐子。

　　“来吧，给我看看，你的秘密武器是什么。”素渊张开手，像是让小孩子给她分享糖的样子。

　　玦抬头对上素渊那张明明在微笑的脸。

　　她完全可以控制她的震动范围和力度，在她哪怕不是愤怒的时候。

　　“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声音尽量平稳着气息回答。

　　“那你们继续过来吧。”素渊转身走了两步，在等躲在一边的人上前去扒他的手。

　　但玦一个发力，利用树的反弹上了二层的地块，并和她来开了距离。

　　素渊转身，眼看他打开那个罐子。

　　里面是一个光芒更足的，黄绿光的晶体。

　　“我们现在接受的放射已经是经过了衰变，处理过了的。放射量绝对比不过真正的源石。”玦取出那个晶体，过强的能量让他的手感觉发烫，手掌发红。

　　“你想去除那个处理过的装置，这样地表上的放射量就会适合你。”这块晶体的尖端光泽也异常刺眼。他慢慢把晶体放在自己胸前。

　　“但是，你没想过。除了父亲和你，没有一个人，可以适应这个程度的能量，我也不行。”

　　素渊眼神闪烁，“不会的！”

　　“我证明给你看。”玦淡定得异常。他把这个晶体尖端刺入自己心脏上方一些的位置，能量快速流入，他将晶体拔出时，晶体的光芒还剩一半。另一半灼烧着他的手。

　　从血液中涌入的能量，微微的光芒遍布他全身，他鼻子开始流血，不大的伤口大量喷血。

　　“你……”

　　这是自杀。

　　素渊试图冲破她的桎梏，想要去到玦的身边，她强行移动着，可能是那个源石晶体使那块地块能量足够，她即将可以到达那里。

　　玦无力地坐下，从他的伤口处，晶体的光芒散开，扩大了他的伤口，切割了周围几个地块上原有的植物，甚至割裂了原来的生长枝。

　　此时还突然出现了不应有的爆破声，一层的生长枝断裂了许多，碎裂的晶体和地块轰然倒塌，玦在素渊的面前露出最后一点点忧伤的表情，随后被这些乱石埋了起来。

　　“怎么会……不可能的……”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觉得到底是什么不可能。

　　听到这异常爆破声的人，有人停止了回去的脚步，试图看清楚一些。

　　“弗里，全部赶回去。”

　　南封不耐烦地给出这个指令，而这时原本在后方远远看着现在想过来的同为决策层的人，也被他按住了。

　　“说好的，只有我去。”南封压低声音对那人说。

　　那还没用完的晶体在碎石掉下之前从玦手中滑落，掉进下一个地块，使那水和植物发着黄绿色的光。

　　仅炸药爆破的力度不大，但因为玦自己身体里散发出的力量造成的对其他地块和生长枝的破坏，他作为中心，被掩埋得不露丝毫。

　　南封慢吞吞从下层地块走斜梯上来，目的地是玦被埋的地方。

　　成修元迅速从另一个方向蹿出来，在南封到达之前就站在那小堆废墟边。但他踢走了使自己不方便站立的小石块之后，没有再动手。

　　“最终还是把他逼死了。”南封俯视着素渊。

　　“明祈晴。”南封故意叫这个名字，“我们都知道你为什么自己改名字。你尽管发怒，然后所有人都会知道，你发怒的后果。所有人会团结起来，对抗这个暴君。”

　　南封不紧不慢地将碎石块扔开，甚至没有看素渊一眼。发现成修元没动，“你要翻就翻，不翻就别挡着。”

　　“他……和慕梨有点像，所以……”

　　“啧，那你走开吧，脸肯定都砸烂了。”南封嫌弃地说。

　　素渊移动不到那里，即使被南封挑衅了，她也仅仅重重呼吸几次，压制了要波动他能量的想法。

　　她跪坐在地块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水滴落在她手背上。她才发觉自己哭了。

　　成修元和南封两个人，速度很快，被砸得血肉模糊的玦的脸已经显现出来了。再扒几下，他被鲜血染红的大半个身体也露了出来。

　　尽管玦的身体还是温热的。

　　“死了。”南封宣布。宣告完了的南封，直接站起来。

　　成修元讶异地看着南封，“你就这么不管他了？”

　　“我只是来确认的。你想怎么样随便。”南封瞥了他一眼，又转头看从没见过这个样子的明祈晴。

　　她周围的一两米的空气都在微微颤动。

　　“带下来给我看看。他不是这样的孩子。”

　　“孩子？”南封惊讶中带着不屑，“你还记得自己应当的感情还是怎么的？我不会带下来给你看的，别误会，我只是不想遂你的愿而已。”

　　南封跳下来，站在她面前一米。“不过说来，你刚才要是不那么努力扰乱他自身能量的话……大概还有点希望。”

　　明祈晴蜷缩着，紧紧抓着自己的手臂。

　　“难受吗？难受就下去啊。”南封用着轻蔑的语气。

　　虽然南封感觉到了自身能量的波动，还在能接受的范围。

　　他突然伸手攥住明祈晴的衣领，把她拖起，两个人一起跳到下一层的地块，扭伤的脚、擦伤的手很快就好，他们不介意这种程度的受伤。

　　“你根本不是伤心他死了这件事。你是不相信，杀死他的不是你，而是他自己，他在你不想的时间地点亲手结束自己。”

　　明祈晴她红着眼睛盯着南封看。她原本十七岁的模样，现在看来，成熟了十多岁。

　　南封冷哼一声，起身离开。走得够远之后，他指着明祈晴的方向，对着下面还剩的决策层的人和其他零散的人喊，“你们有谁不怕的，把她弄回去？”

　　没有人应声。

　　地面上的某个安全屋。

　　明玦感觉自己在做梦，但不是太舒服的梦。

　　“他吃了吗？”

　　“还没能吃进去。”

　　“再弄小一点？”

　　“跟大小没关系吧。就是还没到可以咽的时候。”

　　有个人硬是掰开了他的嘴，往里塞什么。

　　是想把我的喉咙塞住吗。明玦当时这么想。

　　除了身体像是在柔软的棉花上一样，任何知觉都不存在，唯一有明确感受的就是这个喉咙。

　　“哎还是拿出来吧。”

　　“灌水吗？”

　　“要不灌一点？”

　　这个对话好像让他想到了之前发生过的某个场景。

　　真是粗暴。

　　往喉咙里塞的还没清干净，就有液体灌进他的喉咙。

　　竟然是热水。明玦想。

　　现在他的身体任由其他人摆弄，这就是之前看到的以前人拍的木偶戏吧。

　　这两个对话的声音，明玦勉强分辨出来，后说话的是莫石异，先说的好像是成修元？

　　成修元来这里干什么，他这属于关心吗？

　　莫石异叫的吗？

　　莫石异不应该想到叫他啊，那是南封叫来的吗。

　　南封在搞什么。难道觉得我在他面前狼狈很好吗？

　　知觉好像恢复了一点。

　　疼。

　　“说起来，我这一天天的，是不是等他醒了可以再要点钱？”莫石异的声音。

　　“你要啊，反正也不是我的。”

　　“哎，之前找人，现在买装备，还真花得差不多了。”

　　“你让他再付你个几十万的劳务费吧。”

　　舅舅你可真会说啊。

　　听到成修元说那么多钱，明玦似乎更疼了。浑身上下被拆了一样，胸前尤其，还觉得钻风。啊，想起来了，不是心疼钱，是自己捅了自己，加上那个能量那么强，应该已经穿透了吧。

　　“他刚脸动了。”

　　“脸？”

　　“嗯啊。”

　　“别跟我提‘脸’这个字。要不是长得像慕梨，我早扔了他了。现在这脸还没长好，简直看不下去。”

　　那你还来。明玦心里反驳。

　　莫石异“噗嗤”一声没忍住。

　　“不过本来那么大个洞我还以为没救了，现在看恢复得还挺快，断手也接上了。听说他是最强？”

　　“除他爹和他姐以外应该是吧。跟他爹还是不能比的。”

　　莫石异听说了明叙把明玦该做的工作安排妥当之后，就到地面上一去不回，应该是自杀了。他叹了口气。

　　莫石异又拿来那些小块的菌，试图再喂一次。

　　这些东西让明玦喉咙痒痒的，咳嗽了一下，通畅了气管之后，这些顺着食道下去了。

　　“他吃了！”

　　“吃了？那好，我也该走了。免得再出什么破事回不去。”

　　确定一点也听不到成修元的声音之后，明玦努力睁开眼，看到了蹲在地上捣着菌汤的莫石异的背影。

　　事件发生之前，莫石异找到菌落洞窟之后。

　　明玦召集莫石异和南冬迅开一个秘密小会。但来的不是南冬迅，是南封。

　　明玦算不上喜欢还是讨厌南封，只是觉得分享这么一件事给不够信任的人，这实在做不到。

　　“她已经被察觉出跟你熟了。”南封这样解释。“我知道你们觉得我和阿姨关系不怎么样。但我更不希望你姐能够完成她所想的，这个说法怎么样？”

　　明玦还是试探性地问了几个问题，得到满意回答后，最终同意了。

　　南封明显对莫石异产生了探寻，但他还是没问莫石异到底是什么人。

　　随后明玦提出了“自杀”这个让明祈晴没有办法再继续威胁警告明玦的终结之策，南封认为只是消失在地面上，并不能阻止她开掘地面，反而会加速她的疯狂之举。明玦表示，因此要当着她的面“自杀”，逼真假死。南封提出了最好是还要让她相信，她给地面开洞是错误的，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比如会造成地下的人也损失惨重。

　　这时明玦说出了，明祈晴不担心这个问题。因为明叙在抱着婴儿时期的她进入地下的时候，那个时候的“源石”，放射并不稳定，有时候是会出现更强的放射物，明叙作为专门研究这个放射物的人，他有相对阻断强放射的装置。这是他为了提升存活率做的准备。他有专门存放一小块“源石”碎片，肉眼可见的光芒不同。

　　这个时候假死做法可以肯定，就是用这块晶体作为“凶器”，证明他不能适应，因此其余人也无法适应，她放开装置的做法不可取。不过这块晶体有点大，明玦要求莫石异先在足够防护的封闭空间分离好。

　　关于她的想法的推断来源于坤离，坤离基本摸清了她的全部野心，也知道了她会再让地面的人进来的计划。

　　实施的时间就定在地表人进来的时候。莫石异混在其中，留在地下，等到明玦做出自杀动作后，再控制当时装上的炸药爆炸，使得明玦被掩埋，使得“死亡”更加真实，并且由南封宣告，并且趁机拖延明祈晴，让她没法接触“尸体”。

　　莫石异再等人走后，把明玦带出。

　　这个由明玦提出，南封修正的计划，听得莫石异抖了几次，并时刻表示担心成功率，先是对源石分离的成功率，然后是会不会出现真实死亡的情况。

　　不过他的担心没有用，关于分离的事情，明玦表示早已各种测试过，并和南封敲定了这个计划。

　　后来成修元的加入，使得这个计划让莫石异的部分更容易了一些。

　　事件发生的一个月后。

　　莫石异的母亲早就已经搬去和男朋友住了。明玦以自己在地面上的私产被毁为理由，暂时寄住在莫石异这里。

　　“大爷！你是不是又动我游戏了？”莫石异气冲冲拿着游戏机朝在沙发上躺着的明玦说，“我存的记录啊！”

　　“我看你那关打了很久了，帮你过还不行？”明玦这时倒是安静地看书，头也不抬地回答莫石异

　　“你打通就打通吧，抹了我的记录干嘛呢？我不是给你买了个机子了吗？”

　　“玩完了，等新游戏呢。”明玦轻松回答。

　　“啧。”莫石异一时不知怎么继续这个话题，突然转换方向，“那你什么时候搬出去呢？”

　　“我给你的钱当房租是不够吗？”明玦这才抬起头，算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尊重。

　　“但是不方便啊！我要是有个女朋友什么的，我怎么带回家？”

　　明玦竟然“哼”得笑了，“等你有了再说吧。”

　　他继续看手上的书。

　　莫石异“啧”了一声，“要不你找个工作吧。”

　　明玦几乎没思考，“不好，我在地表的生活没有地下那么舒服，我应该省点力气。”

　　“那你多给我点，你这动我东西的事情我也就气得过了。”

　　“不好，我给你更多钱，我以后怎么过？”

　　“反正你过段时间就要返回地下，你钱在这里也不用存吧？”

　　“不好，因为我说的过段时间，可能是几十年吧。”

　　几十年？莫石异眼睛都睁大了。

　　“你不会在我这里几十年吧？”

　　明玦终于再次放下书，似乎在看一个智商不高的人，“你想什么呢？几十年后我满意的房子早就买下来了，而你现在这个小破楼，说不定已经拆了。”

　　莫石异听这话皱起了脸。

　　说在地面上不舒服，怎么脑子还能反应怎么快呢。

　　在一个月前，莫石异怎么也想不到，不过是同住屋檐下，相看两厌短短时间内已经产生了。

　　在地面上的明玦，从容，淡定，不用干活。他虽然给了莫石异一些钱当成房租，但他明显是做了调查，给的钱不过是刚刚“达标”。莫石异不得不恢复工作，虽然也是为了不与社会脱节。这种情况下，莫石异看到这么一个大爷天天在家，有时还会动他的东西，当然也有可能哪里动了又恢复原位他也不知道的情况；嘴上又说着自己吃饭不是必要的，却经常偷或正大光明拿一点莫石异的食物，甚至还会点评他在兴起时给自己做的菜。

　　“我看我还是在地下找个女朋友吧。也不用带来。”莫石异赌气似的说出了这句话。说完之后，他偷瞄一眼，发现明玦一点表情变化都没有。

　　“那你把我姐收了吧。”明玦突然说。“她要是发脾气也影响不到你，挺配。”

　　莫石异一个激灵，没再敢提这个话题。

　　其实莫石异想过，他一个人站在明祈晴的面前，告诉她，你的弟弟当时很想让你自由。莫石异伸出手，就可以暂时切断所有的连接，重复几次，她应该就能到地面上了。只是你总是让他感到失望，甚至绝望，所以他坚决不让你可以完成任何一个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