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大雪醒来时,窗外的雪花如同一群轻盈的精灵在空中起舞,与医院墙壁上的白色涂料相映成趣。他的视线在雪白的天花板和窗外的雪景之间游移,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平静。这寂静的空间里,只有偶尔传来的微弱脚步声和远处机器的滴答声,提醒着他,这里是现实,而非梦中的宁静。
“吴先生,您现在感觉怎么样,有什么不舒服吗?”
“……没有。”
“你确定吗?我听您的语气有些无精打采的感觉……”
“没有……”
事实上是吴大雪舍不得醒来,想沉浸于过去那美好的梦,因此有了那么点隐藏的起床气。
床边的护士又交代了些事便离开了,而又过了不久一大帮人纷纷挤进了病房里。
他们的绝大多数人都是革命军的军官,只有一两个人则是端着摄影机拍摄的记者。
之后应付了一阵子他们的“嘘寒问暖”后,终于等到了独属于自己的安静时刻。
吴大雪举起了手,看见缠满绷带还有基本形状的的手掌,又摸了摸脸上的绷带猜想到自己应该做了机体细胞再生术。
这套疗程倒是挺贵的,革命军应该会替我把这钱付了吧,毕竟成功占领了这座城……
他开始默默低语着总结今天一切的事迹,这是他多年以来为了写日记养成的习惯,虽然已经不再写了但习惯依然没改。
忽然敲门声响起,吴大雪大喊一声“请进”,一位短发女军官双手抱着骨灰盒走进来。
“你回来了,我当时看你冻的跟冰棍似的,还以为你回不来了呢。”
“呵呵,如果真回不来的话,那还请你把我尸骨送回老家呢——对了,你手里的是我女儿的吗?”
“是的。”
“效率挺快的,还以为要再过几天给我送来呢。”
“毕竟你可是我们的大功臣,总理可是很重视这件事,甚至如果你想的话可以出席你女儿的葬礼。”
吴大雪小心地从女军官手里接过骨灰盒,重量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要轻好多。
“没必要,你们刚收复全国百废待兴,就没必要为我这种小事烦扰了吧……”
“没关系的,总理他说了还是能腾出来时间的。”
“要是真能腾出来时间,不是早就来见我了吗?”
“你也知道总理他不是……”
“我正因为知道,所以我才这么说。
夏荷传一下话吧,就说要注意劳逸结合别累着了,我可不希望看到个英年早逝的总理。”
“好吧,我会传达给总理的……
对了,大雪现在你女儿也找到了,我觉得你没必要再这么流浪下去吧。
正好这次战争中损失了几名将官,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让你替补上去,
毕竟凭你的天赋,肯定能够胜任的,而且待遇肯定是极好的,就是稍微累了点。
当然,若是你已经厌恶战争了想要什么闲职的话。
军队里也有些闲职我可以推荐你去上去坐一坐,虽说不上什么肥职但日子过得也挺滋润。
并且你也不用担心这违背什么,毕竟凭你的战功你也值得这样被嘉奖,总理在这方面也是同意的……”
吴大雪骨灰盒放到床上挥挥手表示了拒绝。
“为什么,这不是挺好的吗?”
“没必要了,我现在的愿望就是想和女儿回到老家,然后葬在一起就行了。
至于什么名利金钱,对我都已经不重要了,还不如一家子团团聚聚的好。”
女军官感觉到有些不对劲连忙打断道:
“你这家伙可别自杀啊,你想想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关心你的人的,比如我什么的……”
看着女军官着急劝解的样子,吴大雪微微笑出了声。
“夏荷,放心我只是说了以后我该去什么地方,而不是现在就去那个地方。
如果就这么简单的走了,反而会留点遗憾的吧。”
“是吗……确实是我有些着急了,那你要走了吗?”
“对,要走了,跟小蝶一起回家去。”
“……要我派人护送吗?”
“不用了,你们肯帮我把这个机体细胞再生术的钱付了就行了,之后就不多麻烦你们了。”
“我帮你重新帮你配辆好车可以吗,我看你那辆房车已经烂的不能再烂了,再行驶我怕会有危险。”
“嗯,那好吧,车子没必要给我买多好的,耐用就行。”
“嗯,我知道了,那我看天色已经晚了我就先走了——对了,这是你的新手机原来的资料都已经移进去了。”
“谢谢。”
“……不客气。”
夏荷走出房间轻轻的将门带好,静静地站在房间外背靠着墙壁,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几个月后,已经康复的差不多的吴大雪终于等到了好消息,夏荷申报的越野房车终于批了下来。
他整理好衣物以及行李从医院里走出,与夏荷一同坐公务车前往城外。
在车上吴大雪默默欣赏着窗外依旧下着大雪的天,以及街上灯红酒绿的店铺。
“你真的不想留在这吗?”
“不是不想,而是因为这里不是家乡。”
夏荷看吴大雪已经是去意已决了,于是只好叹息声说:
“那好吧,说些别的吧。
你之前穿的轻便外骨骼机甲已经过于损坏和老化了,所以我帮你换了更新的款式。
当然,为了防止你不会用以及维修,我也找了名跟你一样要回荆楚的机械师作为同伴,你应该不介意吧?”
“男的女的?”
“女的,细心点。”
“哦,那好吧,毕竟是老乡。”
车子渐渐驶离的市中心,回头看去那林立的高楼披上了白衣,脚下则是一团团各式的火焰在腾舞。
他回头看了眼自己寻女之行的最后终点,之后就扭回来看向前方。
三分钟后,公务车就来到了一处郊边有士兵把守的的军工厂,吴大雪与夏荷一同下车。
“这里就是吗?”
“对,你那个同伴已经提前到了。”
他看着明显有战争痕迹的军工厂找了个话题问道:
“这里以后是要修的吧?”
夏荷带着他一边走一边回答:
“是啊,肯定要修的,只是目前人手都去城市内部了。”
“是吗?那看样子这战争打的破坏挺严重的。”
“哎,严防死守,也只能这样打了……”
简单的聊了聊,他们便走进了一间车间,看见了一辆越野房车停在了中间。
夏荷将车钥匙递给了吴大雪,简单看了看车子感觉挺不错的便夸奖道:
“挺不错的,那么好的质量难怪这么久才下来。”
“哈哈……这可是总理专门找给你的,毕竟你可是唯一一个还活着的同伴。”
“那替我谢谢他了。”
“嗯……”
他俩环视一圈过后,吴大雪我发现这里除了夏荷好像没有其他人的存在,于是问道:
“对了,你说的那名跟我同行的机械师在哪,你不是说她已经在那等着我了吗,我怎么没看见呢?”
“吴先生请你转身低头看一下。”
夏荷微笑的让他转过身低头看去,一个身高不过一米五的少女笔直的站着军姿,眼神怨恨的盯着自己。
“额,很抱歉,小姑娘刚刚没看见。”
少女没有说话,然后夏荷咳嗽了几声后回应道:
“没事的吴先生,我已经习惯这样被无视了。”
吴大雪总感觉她说的不像是实话,但也没必要揭穿。
于是只好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笑了笑小声对夏荷说:
“你刚刚怎么不提醒我呢?”
“我以为你看到了想耍耍官威呢。”
“我耍什么官威呀,你就是存心想让我出丑。”
“哪有,哪有——对了,你们相互了解一下吧,毕竟是以后一同回乡的伙伴。”
“嗯,你好小姑娘我叫吴大雪。”
“啊啊哦,你好吴先生我叫亓萁,就是今后与你同行的机械师。”
“七七?”
“是‘亓萁’。”
“哦,抱歉,这名字的谐音实在让我忍不住想起了什么。”
“没事,吴先生我也玩,也理解。”
“不过‘亓’这个姓着实是少有啊,你是亓家村的人吗”
“嗯,是的。”
“哦,那看样子我们还是亲戚呢,我妻子就是亓家村的……”
之后两人便这么聊了起来,慢慢的便相熟了。
等到车子两人的行李装完后,吴大雪上车将越野房车开出来,让亓萁上了车。
而夏荷看到他上了车后,站在车下看了眼车门便决然的走向驾驶舱附近。
“一路平安啊,各位!”
“嗯,平安!”
“长官再见!”
寒风吹过,越野房车在白茫茫的雪花中渐渐消失,夏荷站在原地挥手喃喃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