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子鸣满头大汗,脑袋歪向一边,眼睛望向车窗外。邦查两手抓着驾驶座上椅靠背,视线透过前车窗,望向飞速往后退的银线,正是悬浮小车飞逝而去的身影。他背驼着,屁股坐在鹿子鸣的大腿上。
“让我动下”张天牧右脸贴着车顶,由于长时间没有活动,觉得脖子有点酸。便提出要求,并未见人答应。张右脸慢慢往下移,与此同时,左脸跟着抬升。为配合上身动作,张天牧翘起屁股,脚指抓紧车底板。
“哎,西蒙,别只顾自己舒服”陀思妥耶夫斯基,肩往右边歪,要不这样的话,张天牧的屁股就会碰到他的脸。本来他与张天牧身高相差无几,只不过陀思妥耶夫斯基比张天牧壮,这才让他有机会坐靠窗的位置。
悬浮小车,车内设计只有五个位置,驾驶座坐着古斯塔夫,副驾驶座则是蓝莹莹。毕竟她是全车唯一的女性,这是对她的优待。
留四个大男人挤两个位置,如何安排他们就座。唯一的硬指标,是看对方的体重。若是让一个身材瘦小的人,大腿上还坐着一个比他壮实的人,大概不出十五分钟,就会出事故。
锄奸团成员挤在一个狭小的车内,彼此都没有说话。偶然能听见各自的呼吸喘气声。外头黑漆漆的,时不时不同颜色的光线呼啸而过。
车内有微弱的灯,正中央悬浮着一块电子表,上面的时间一点一点的跳动更换。自锄奸团上车,这表便开始计时。从最初的15:00到现在00:17。显示的并不是联邦时间,而是倒计时。
“归零会怎样?”张天牧离倒计时最近,从时钟射出的绿光,刺得他一只眼睛睁着,另一只眼睛闭着。在张左手边的邦查,听到张天牧的问题。视线从车窗外移回来。
“那个机器人,我看不靠谱,骗我们上车,我看这次凶多吉少。”邦查说话时,伴随轻微的叹息声。
“怪我咯!”古斯塔夫突然扭过头,对着座位后边的张天牧和邦查,其它人被他这么一嚷,纷纷将焦点移到古斯塔夫身上。
“我...不是这个意思”邦查意识到自己说话得罪了领队古斯塔夫,脑袋低垂,不敢正眼看古斯塔夫。
“我以个人性命担保,那个领队绝没有问题,再说了,谁敢公开跟联邦首富作对。”古斯塔夫讲到联邦首富时,头微微抬起,鼻子对着车顶。
“呵呵...未必,乌木泰怎么下线的,难道古管家忘了!”蓝莹莹自进入车内,先是在旁闭目养神。听古斯塔夫言语,让她眼里放光。
“蓝小姐的意思是?”古斯塔夫听到队伍中有人公开忤逆他,攥紧的拳头,喀嗤作响。见跟他作对的,是蓝莹莹。他又不能像对付其它人一样对付她,只能将拳头攥得更紧。
“赶紧跳车,不然爆炸,你我都得下线”蓝莹莹话刚说完,嘴角便往上翘,一脸微笑。
悬在小车正中央的倒计时,此时已经跳到了00:00。
呼哧、呼哧,车内只有深重的呼吸声,六个人十二只眼睛,紧紧盯住倒计时,额头上的汗珠一颗一颗沿着脸暇滚落下来,顺着眼窝掉在眼睑上,尽管赛博人的汗珠,不再是咸的,但依旧能刺激眼睛。
每人都没有眨眼,胸膛起伏着,时间约过了三秒,大家转动脑袋,左看看,右看看。爆炸没有,只感觉车子停了,悬在空中一动也不动。
六人中,又以张天牧呼哧声最为强烈。这次是他首次出远门,为追寻自己的身世,同时也为夺回爷爷张齐林的尸身,他毅然踏上这条前途凶险的路。前面有“三姑六婆”,现在又无缘无故卷进这“锄奸团”这等鸟事,这次被炸死,实在太冤。一想到这,张天牧呼哧声便更大。
“咚、咚”蓝莹莹右臂膀用力撞击副驾驶座一侧的车门,车门没有把手,甚至连方便退门下车的装置都没有。车内的乘客,被蓝莹莹这么一撞,个个震得从座位弹起来。
古斯塔夫虽不相信护卫领队会害他们,但现在见此情况,已没机会让他去猜想,护卫领队到底是好是坏。他见蓝莹莹撞门,自己的左臂便应着撞击声,撞向驾驶座一侧。“嘭、嘭、嘭”撞击声在车内来回回荡。
三个自信力气比蓝莹莹大很多男人,再冲击数百次车门,现在他们不得不承认,哪怕他们力气再大点,依旧没法撞开车门。这车门说也奇怪,无论怎么用力,但凡撞在它身上,冲击力便会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撞门者瞪大的眼睛。
车内四人在撞门,还有两人在看着他们撞门,其中一个便是张天牧。一想到,车子待会爆炸,张天牧眼睛就盯着悬在车内的全息投影,呈现一个归零状态。现在时间起码过了五分钟,但上面四个零,依旧纹丝不动,好像在等待什么指示。“难道刚才的解读错了”张天牧托着下巴,思考着。
一想到这,张天牧伸手往倒计时下方扫,左右摆动一番后,除了煽动空气外,未发现异常。张不死心,在倒计时的左边上下扫,然后搜索倒计时的右边。
如果倒计时左右两端,下方都没有的话。那么,只剩一个地方。想到这,张天牧头往上抬,视线挪动倒计时上方。车内同伴在撞了一阵门后,未有收获。现在他们见张天牧面露微笑,猜想他应该找到了破解之法。
张天牧深吸一口气,两手手指交叉并拢,往下压。自然是希望手指放松,若是待会碰上什么机关,也好应付。
“八字还没一撇,就搞得这么有仪式感,小心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蓝莹莹撇了撇嘴,嘲讽道。
张天牧看都没看蓝莹莹一眼,背已经甚至,脖子往上伸,右手笔直向上抬,待手指刚好触到倒计时顶端,五指往四周摊开,从左往右作水平方向移动。一直移动到倒计时末端。原本张天牧脸色通红,现在逐渐变成白色。长叹一口气后,张天牧的手指沿着原路,从右边移到左边。车内没人说话,大家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
“不好意思,刚才系统繁忙,现在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令威城已经到了,请大家穿好防护服下车”。突然倒计时屏幕上出现一个微笑的表情。
张天牧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得跌落在陀思妥托耶夫斯基的大腿上,痛得托氏“哎呦、哎呦”的叫个不停。
随后“嘭”的声响,相继响起,四道门应声打开。悬浮小车在隧道内停下,只有洞穴上方排列一组红色应急灯。沿着隧道,便可以最终到达目的地。
但一个问题,在大家脑海中盘旋,为何要穿防护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