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牧扭动脖子，面前一片漆黑。他头往前倾，试图看清黑暗中的东西。“哐当”刺耳的金属碰撞声。张天牧咬紧牙，脑袋摆向左边，然后又往右边摆。前胸鼓起，“哐当”、“哐当”声越来越激烈。
在张天牧的左右手腕，分别套着一个闪光的套子。无论张天牧如何使劲，这套子只是闪光，发出声响。张天牧背贴着墙壁，金属套子盯在墙壁。
张天牧张大嘴，嘴巴已经张大不能再大，无论张怎么喊，他都听不到自己的声音。难道是自己的失聪或是变哑巴了。张天牧无法弄明白，脖子只是左右摆动，拷住双手的铐子，不断的发光，每当张试图要挣脱时，铐子上的光，便越亮。
一想到张齐林的头七，张天牧激动，如果没记错，过了今晚，便是张齐林的头七。而现在，张天牧除了在这大喊大叫以外，莫说给张齐林过头七，哪怕连离开这半步都不可能。
每每想到这，张天牧便不断用双脚去蹬地上的黄土，黄土有点湿，每次张蹬得又特别用力，地上的脚印，被张踩得一次比一次深，总是新的盖住旧的，一双脚印变成两个、三个、五个，乃至数不清。从深五公分，到六公分，到整个鞋底都陷在黄土中。
就在这时，张天牧看到他左手边，有光点。光是红色，犹如溅出来的火星。“嘿、嘿、嘿”张天牧喊着，尽管他知道，自己的声音别人根本听不到，但他依旧在喊，毕竟这是他现在唯一的希望。
很快那星点的光亮，变成左右两个。张天牧再次晃动手臂，发出的“哐当”声此时变得大声，张天牧猜想，如果有光那边，有什么人，应该已经听到声音。
张天牧深吸一口气，胸膛起伏着。他知道，等待对方回应是需要时间。只是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他觉得被拷住的手腕此时应该已经勒出一道青痕，若是自己再这样折腾下去，非得勒断手腕。
也就在这时，那团发亮的光。突然移动起来，慢慢地朝张天牧靠近。光点也变得越来越大，亮度也变得越来越大。一点一点光向张天牧靠近。
光点移动的速度有点慢，整个动起来并没有声音。光点挪动，张天牧吞咽口水，他隐约觉得这东西，应不是什么善类。一股不祥之气，再向张天牧靠近。张此时觉得有点后悔，一开始就不应该招惹它们。
也不知道，是张天牧的幻觉还是自己的听觉已经恢复，喀嗤、喀嗤的声响正向张天牧靠近，而且越来越大。与此同时腥臭味开始弥漫开来，张天牧鼻翼龛动，发觉这臭味跟之前在隧道内问道的烧焦味，以及自己闻到的其它都不同，那是他从未接触过的味道。
“嘿、嘿”张天牧瞪大眼睛，被眼前看到的怪物吓一跳，那怪物见到张天牧第一眼，便是“嘿”。怪物对张天牧而言，确实惊悚些。
怪物脑袋前面垂着一粒扣子般大小的灯，灯连接在一根透明的细管上，末端连接着脑袋。脑袋大体呈椭圆形，只有凸在前面的大嘴，却没有眼睛。最为奇怪的是，这个大脑袋全身浮在半空中，犹如游在水中的鱼，前行全靠嘴巴一开一合。每次大嘴一张，吊在脑袋前面的灯，便亮一次。这也是为何张天牧看到它一闪一闪。
当这个怪物游到距离张天牧只有一米的距离时，忽然停了下来。嘴巴张开，露出藏在里头的尖牙，一股更加浓重的腥臭味这时迎面扑过来。
张天牧只得憋住气，他怕若是自己被这股味道熏到呕吐，估计这怪物。会当面吃了他，要知道现在这个怪物，正盯着他。尽管它没有眼睛，但张天牧知道，如果只要他稍微露出一点不敬，肯定活不过今晚。
张天牧将脑袋慢慢移向手腕处，拷住的手腕依旧不能动，手腕上的金属箍依旧闪亮。难道今晚将是我的忌日，我想是没机会复活。没钱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张天牧这么想着。张齐林的笑容在他脑中反复播放着。
“嘿”怪物再次张开嘴，它似乎只会嘿，或是在等张天牧先开口，它才能把话继续接下来。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张天牧开口问，奇怪的是，这次他终于听到了自己说话声，原本感觉嗓子压着什么东西，此刻好像突然被什么东西给解开了。不过这种喜悦也就维持了短短一秒钟，因面前的怪物，此时再次张开大嘴，而且比以前张得更大。牙齿也看得更清楚，具体说来，这是一张血盆大口，牙齿洁白长得却不整齐，纷纷沿着牙床向外边扩。如果你认为这样的牙齿完全没有咬合力，那就大错特错，要知道，这只是外围的牙齿。而沿着牙床伸长的，有足足两排，它们虽不洁白，却是整整齐齐，没有一颗坏牙。在牙床中央，一条猩红的舌头翻动着。
看到这，张天牧脸上的汗已不断从额头掉落下来，很明显，只要这怪物一口，张天牧的整个脑袋，便会成为怪物的食物。
张天牧已不敢吱声，他在等怪物的回话。有时，等待也是一种策略，更何况对于现在的他，等待是他唯一能选择的。
怪物脑袋左右摆动，面前的大嘴便跟着摆动，也许怪物也在等时机。此时张天牧鬓间已经全湿，两边的头发黏在一起。鼻尖也已是汗水，要知道等死本身也是一种煎熬。
就在这时，那怪物突然突然冲向张天牧左手，只听到一阵喀嗤、喀嗤声，张天牧深吸一口气，食指关节往下弯曲，慢慢的紧挨食指的中指也跟着屈伸，随后其余三指都跟着动起来。
“还在，还在”张天牧忍不住喊出声来，胳膊一挥，张天牧眼睛瞪大，嘴巴也跟着张大。左手已经挥到胸前，要知道前一秒钟，左手还拷在墙上。
张天牧脑袋扭向右边，套在手腕处的金属铐子此时已不见踪影，张天牧顾不上什么惊讶，不惊讶的。先是左手握住右手腕，揉搓着，似乎活络血管也罢，久别重逢也罢。就这样左右手两会搓。
直到张天牧听到喀嗤、喀嗤的吃东西声，在耳边响起。面前的怪物正面对着自己，嘴里嚼的，应是刚才的金属铐。
张天牧呼吸越来越平缓，他扭了扭脖子，两只手摆在胸前，一前一后，纷纷握紧拳头。危险并没有走远，要是怪物冲过来，张知道自己完全没有胜算，但总比刚才完全等死要好，起码死相要好看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