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现在张天牧眼前的是一只巨大的老鼠,车前灯将这个大耗子照得很清楚,跟在后头的动物,在灯光中,褪去神秘的面纱,它们无一不是老鼠。这些耗子,相比一般的老鼠要大得多,通常普通的老鼠最大的体长,不过二十公分。
眼前的老鼠最小都有五十公分,其中又以冲在最前头那只老鼠最大。张天牧胸膛起伏,呼吸急促,他抿了抿嘴唇。第一次感到这么渴,他深吸一口气,见带头老鼠爬到离自己约一米距离,忽然停下来,从地上站起来,前两只腿腾在空中,胡须抽搐,鼻子来回的嗅。站起来的老鼠,约有一米五高,灯光下,光身后的影子就能吓死人。其它老鼠,见鼠王停下步伐,也学着停下,将鼻子抬起来,一起对着张天牧闻来闻去。
吱...吱...老鼠们叫个不停。似乎在商量该如何处置眼前的猎物,是清蒸呢,还是红烧。“嗨,你们又长高了...嘻...嘻”张天牧从嘴里冒出这么一句话,露出笑容,冷汗从下巴掉落下来。不知是吓傻了,还是临死前的镇静。张天牧说话时,他手并未闲着,左手杵着摩托车龙头,腾出右手往腰带摸,那有个皮枪套。“耗爷,耗爷莫呷我,我到山里...”念来念去,张天牧卡在寻词押韵上。他试图分散老鼠的注意力,张右手中指伸进枪套,指节弯曲,去勾装在里头的枪管。每次把枪拉出一点,张脸上的汗便多了一颗。
说也奇怪,老鼠并未攻过来,而是由鼠王带着众鼠一起绕道。张天牧长舒一口气,右手停下,勾住的枪管重新回到枪套里。但老鼠并未远去,它们在张天牧的膝盖处停下来,望着地上的血滩,发出贪婪的绿光。张拔出手枪,食指勾住扳机槽,上下甩动手枪。枪不断旋转,突然张天牧迅速握住枪柄,那是一把左轮,枪的准星已对准鼠王。
“别怪我心狠手辣”话音刚落,张天牧摁下扳机,击锤撞击子弹底部,点燃的火药,蹦出子弹头经膛线,高速旋转,朝目标飞出。只听“嘭”的一声,大老鼠隐约感觉有东西从身边飞过。“干,打偏了”抱怨过后,张天牧再次扣动扳机,这次比上次好一点,不过是挨着鼠王的毛飞过去。张天牧怒了,“干”骂声刚过,左轮手枪便朝鼠王飞去,啪的一声,枪摔在地上,别说打中耗子,枪连它们一根毛都没碰到。鼠王耳朵竖起,听到声响后,吱吱大叫,它被张天牧的举动彻底激怒,吱吱声似在咒骂张,更是向众老鼠发号命令,等待一起进攻。
天阴沉,风很大,张天牧满头大汗,喉结滚动,汗珠顺着下巴,一直流到锁骨凹处。“看来得使出杀手锏”,张从腰间抽出信号弹,点燃时,信号弹嗞嗞作响。顿时夜空升起一颗火球,夜空被点亮。张天牧身边数百只老鼠顿时看得很清楚,众老鼠由于把目光纷纷集中在张身上,被突然而来的光亮,刺得眼睛生疼,一时慌乱,吱吱乱叫,不知所措。张天牧迅速利用这个时间空挡,不知哪来的力量,扶起摩托,右腿踩着发动离合,轰、轰、轰,一连三次,都未能发动摩托。从膝盖上流下来的血,越来越多,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
老鼠们从刚才的惊慌中稳定下来,血腥味的出现,再次提醒它们眼前的目标,就是干掉张天牧,一起分肉吃。鼠王叫了一声,只见众鼠分成两路,一路朝张天牧的腿部攻来,另一路,由鼠王带头,它们直接朝张天牧的脑袋冲去。
就在这时,地面震动,轰隆的引擎声越来越近,坡上漫天黄沙笼罩。“臭小子,快蹲下”,声音朝张天牧袭来,有些老鼠被声音打断,停在原地,静观其变。此时的鼠王,已腾空而起,张开嘴,露出前面的大门牙,朝张天牧的脖子咬去。
说是迟,那是快。张天牧听到声音后,腿一缩,背一驼,整个身子往后退。“噌”的一声,鼠王门牙咬空,与牙床碰在一起。当鼠王意识到自己的失误,但已没有能力发动第二波攻击。因它被扑来的子弹,打成一滩肉泥。鲜血飞溅,将地上的碎石染成红色。
鼠王死了,并未动摇鼠群捕杀张天牧的决心。老鼠们变得更加疯狂,它们由两路分成多路,纷纷以张天牧为圆心,将其包围在中心。攻击目标已不再局限于张的大腿,脑袋,而是张的手臂、肋骨、胸部等部位。不过,它们没有一个实现目标,每次当老鼠的距离与张天牧的身体,近到可以产生肌肤之亲时,无一例外成为一滩血水。
哒、哒、哒...当枪声变得稀稀拉拉,张天牧快要变成一个血人,他全身上下溅得都是老鼠的血。当最后一只老鼠被干掉时,一个人从黑暗中慢慢走出来,只见他四肢健壮。戈壁上的黑夜寒冷,此人却一身单衣单裤,任凭冷风吹打。他拨开戴在眼睛上的夜视仪,一步一步朝张天牧走去。
“臭小子,跟你说多少遍了,为何不把枪练好,每次都让我帮你打耗子”此人正是张天牧的爷爷,张齐林。
“张爷,这次你又破纪录了,两分**猎杀一百三十多只耗子”张天牧说完,便用右手敲敲戴在左手的手表。
张齐林对着张天牧上下端详,发现他手里并没有武器,挂在腰间的枪套,瘪瘪的。脸色立刻沉下来。“臭小子,我给你的点38呢,那可是史密斯的。我在部队的时候,总是枪不离手,手不离枪,睡觉、方便、吃饭总之做任何事,都是枪随身带。你倒好,自动缴械...”张齐林边说,边朝张天牧走近。
张天牧并没有说话,嘴巴不断张开闭上,学着张齐林的手势,摆动。
“臭小子,你是不是又子学我说话”张齐林问,此时张已走到天牧的跟前,看到地上的血迹。张齐林关切道“你腿不要紧吧,让我帮你止血。”他从腰间抽出一个医药包,撕开包装袋,径直朝张天牧走去。
“对了,今天教你那套‘欲擒故纵’法,有没有让李双上钩,四箱MRE,有没有让他少钱”张齐林蹲下身子,先将张天牧的伤口消毒,然后裹上纱布。
“张爷你跟李叔都是西戎国的军人,你去买,拿到的优惠更多,为何不愿去见他?”张天牧站在地上,用腿支撑摩托车立着,有时消毒的碘酒碰到裂开的伤口,让张不得不咬紧牙,但不解让他不得不追问张齐林原因。
“没错,我跟李双都是军人,但他是陆军,还是个后勤,你爷爷我可是蛙人,一线作战人员,就他,连跟我说话的资格都没有...”张齐林提到李双,下巴上抬,露出一脸的不屑。
“张爷,你知道李叔仓库里头藏有什么宝贝吗?”张天牧有这么一问,是他忘不了从李双店离开,脑海中关于帷幕内究竟藏有什么东西,一直在困扰他。
“这些所谓的后勤,每次我们从前线回来,他们就站在装甲车前面,对着那些弹痕拍照摆造型,他们脑子在想什么,藏什么东西,关我什么事,老子不关心,也不想知道,who care!”张齐林越说越激动,口水飞溅,帮张天牧擦拭的力道变重,张只有忍住,看来想从爷爷口里打听李双的秘密,简直无望。
“老鼠肉你不吃吗?”张齐林问
“看着都脏”张天牧露出一脸嫌弃之色。
“你每天吃已过期食品,难道就干净了!”张齐林反问道
“张爷,你想吃老鼠肉,没人拦你,反正我也管不着。”
“臭小子,我早已不是你这种肉人,根本不需要通过食物来补充能量”张天牧知道,触到张齐林的痛处,便不再说话,安静地驾驶摩托跟在张齐林全地形车后头。
自大爆炸后,地球被核辐射笼罩,活下来的人类为尽快适应新环境,纷纷将自己的身体与机器改造,这些人就是所谓的“赛博人”,而那些未进行身体改造,纯粹的血肉之躯,便被称为“肉人”。
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到了家门口,眼前是一栋小木屋,在木屋背后有一个风车,吱溜作响,正是全屋的发电设施。但张齐林走到屋前,并没有急着开门。他把戴在头上的四目夜视仪拉下,戴在眼睛上,蹲下身子,对着门缝查看。
张天牧停好摩托后,本来想冲进门,毕竟外面冷,身上遍及老鼠的血迹,没有什么比快点进屋洗澡去污更令人向往的了。“有事情?”张天牧跟着蹲下身子,拍着张齐林的背,小声问道。
“有人进屋!”张齐林从门缝角落处,拾取一块纸片后,幽幽说道。张齐林每次出门,都会在门缝处放一块纸片,回家之前,必先查看纸片是否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