噔、噔，蓝衣男子食指不断敲击端在手里的透明平板，平板冒出一条对话框，刺耳的噔声过后，出现“error”的单词。蓝衣男子咒骂，反复骂粗话。手指还是不断点击平板。
“你们搞掂没有？”忽然传来这样的声音，蓝衣男子闻声将手上的平板平放在桌上，原本靠在桌边的胳膊慢慢伸直，脑袋扭向门口，两眼瞪圆。“草你妈的，不是跟你...”话还没说完，见来人靠近，之前由发怒变红的脸，现在以变成绿色。嘴巴不断抖动着，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久，蓝衣男子才从嘴唇挤出一个词“千...千总，您怎么来了，事情谈妥了？”，蓝衣男子边说，边放下大腿，身子顺着大腿下放的动作，径直踩在地板上。当来人靠近时，他人笔直站在旁边，头低着。不敢看闯入者的脸。
“事情办好了没？”闯入者扫了一眼蓝衣男子，目光直接朝向房间中央的一张床，说是床，其实只是类似。这床没有被子、也没有枕头。整张床由不锈钢制成，躺在上面的正是张天牧。张紧闭着双眼，身上插着管子，在床的左右两边，摆着各种仪器，显示屏里红、绿相间的曲线，来回闪动着，不时发出嘀、嘀、嘀的声响。
蓝衣男子的工作台，紧挨在张天牧的左边。涂成红、蓝、绿的管子密密麻麻，从张天牧的脑袋、前胸、手臂、大腿纷纷连接到工作台上，所谓的工作台其实就是个办公桌。四四方方，上面堆着大小不一的仪器，仪器颜色很单一，主要以黑、白为主。单从外观上看，这些仪器已上了年头，大都上面积满了灰尘。
闯入者见蓝衣男子，主动让出位置，便一屁股坐在工作台旁的椅子上。两手平放在桌上，两眼盯着还在昏迷中的张天牧。“我就知道会这样。”
“千总，还需要点时间”蓝衣男子头低下，紧紧抱住怀里的平板。
闯入者正是千面，正是那个拥有俊美脸庞的男子。他听到蓝衣男子如此答复，眼睛瞪回去。“记忆球的数据复制了没有，进入记忆球，看来只能往后延迟。”话一说完，便从椅子上站起来。迈开步子，往门走去。
“这...这个记忆球有些特别，没有授权，别说复制，根本就不能动它，我特意查了一下，这记忆球完全是之前军方的...”蓝衣人手在颤抖着，抱在胸前的平板跟着上下起伏。
千面离门口只有一步之遥，一听自己蓝衣人有如此发言。立马挺起胸，挡在他面前的是道金属大门，整条门没有任何装饰，完全是块钢板。虽钢板已变得有些发黑，但门板依旧能够照人。千面看着门板上自己模糊的投影，突然手臂一伸。
就在这时，门板上的倒影顿时被一团黑影所笼罩，之前那正是后头蓝衣人在门板上的反光。紧接着“啊...啊...”的惨叫声在室内响起、回荡。
千面手一伸，紧随其后则是一团黑色灰尘，从蓝衣人的脚开始蔓延。蓝衣人起初只是用脚踩、或是摆动身体，试图将爬上身的黑尘摆脱。但很快，蓝衣人眼珠凸起、嘴巴已张得不能再大。整张脸写满恐惧。
黑色颗粒在空中旋转，事先从脚开始，现在顺着脚趾已爬到小腿上，众多黑色颗粒在小腿处聚集膨胀，蓝衣人原本站立身躯，顿时跪倒在地板上。黑色颗粒并未就此罢休，而是顺着腿骨一直往上爬。
蓝衣人自是不甘心，原本抱住平板的手，松开在胸前挥动。大如书本的平板，由于没有往上托住的力，便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往下掉落。就在平板快要摔在地板上时，黑色颗粒翻动，向前推动。平板稳稳当当被黑色颗粒接住。
千面余光一扫金属门板，黑色颗粒好像感应到了千面的指令，待放妥当平板。另一小撮的黑色颗粒，纷纷沿着蓝衣人的左腿往上爬。
蓝衣人弯下腰，摊开手掌，在大腿上扫，另一只手以相同的方式，在大腿左右两端扫，爬到大腿上的黑色灰尘，纷纷滚落下来，在地板上堆积如山丘。山丘由一座变成两座、三座、四座...甚至在蓝衣人的四周堆积着。
蓝衣人胸膛不断起伏着，喘气声越来越大，他深吸一口气，右手在额头上擦拭。弯下的腰，跟着慢慢站直。他伸直脖子，眼睛直视前方那块金属门板。瞳孔放大，试图看清门板上千面的表情。
千面冷哼一声，抬起的右手，缓缓垂下。与此同时，蓝衣人平静的脸庞开始变得扭曲，脸色变得很淡，乃至变成残白。挺直的身躯，这时又往下落。
只见围绕在蓝衣人周围的黑色小山丘，纷纷聚集起来，它们继续沿着被蓝衣人扫下的位置，勇往直前。往往这堆被打散，刚刚打落下来。那堆黑色颗粒又继续爬起来。从这堆到那堆，每一堆都在动，没一堆都在往上爬。
“尼莫，你知道吗，人最大的悲哀是过于相信自己，认为通过努力，实现梦想；通过努力，克服困难；通过努力成为富人；通过努力，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人...”千面站在门前，没有再往前迈开一步，现在他一动不动，对着门板上那个黑影说话。
尼莫一怔，往下摆动的手，此刻也停了下来。但很快他那双手，又开始摆动，而且摆动的幅度比之前大，身子不时跟着调整姿势，脑袋扭动，看看后头，又看看前头。掉落在地板上的汗珠，从最开始的一滴，到汇集成一小滩湿地。
“游戏到此结束，谢谢你的服务”，只见一小堆黑色颗粒向前推动翻滚，如同一条小蛇，以“之”字形爬行，当它们爬到千面的脚底下，爬行的黑色蛇，便停在前方不再往前。千面扭动脑袋，右手胳膊往上一抬，顿时书本大小的平板往上升。当平板升到千面腰部时，平板悬在空中，静止向前。千面握紧的拳头，五指摊开。大拇指在上，其余四指在下。手肘往前推，恰好将平板卡在拇指与四指只见的虎口处。
就在这时，只听“哐当”一声，千面右脚迈开，跨过门坎。尾随而来则是一滩黑色颗粒，它们沙沙作响，当千面完全消失在屋内，黑色颗粒也从房间内消失。
房内仪器发出嘀嘀的声响，突然从钢床上，一个人突然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