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迹的空间并不大，只有一个房间，不到一百平方，房间两侧堆放着两排烬碳箱。烬碳会对接触到的生命体造成极大的痛苦和伤害，同样也能隔绝绝大部分能量，是长时间保存物品的最理想介质。

　　唯一的问题是——烬碳太贵了。在帝国内部，烬碳只能在高端拍卖会上买到，还是论克出售。一克的价格高达上百黑晶。而这里的四十个烬碳箱是用纯烬碳制成。

　　方远戴上单兵战术手套，小心翼翼地打开其中一个烬碳箱，其中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十把长刀，刀身朴实无华，刀柄上刻着一个熟悉的符号。方远回忆，想起这个双翼符号在遗迹的暗门上也看见过。

　　这不就是露露翅膀的样子吗？

　　方远瞥了一眼露露，发现她也正和自己做着一样的事情。

　　“这里的武器原本应该都是可供序列七强者使用的制式武器，用来装备规模化的军队。”

　　“这里的武器足够组建一个营。”

　　方远咋舌，如果一支军队全部由序列七的强者组成，那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更可怕的是曾经的人族能够找出那么多的序列七组成一只绝对服从的军队。但仍然败在了异族手中。

　　露露拿起其中一把长剑，仔细观察。

　　“可惜，能量都已经流失了大半。”

　　就算是深埋地底，并且使用昂贵的烬碳作阻隔材料，武器中蕴藏的能量依旧抵挡不住时间的侵蚀。现在的这些武器，虽仍然锋利坚固，但是威力却下降了四成。

　　方远打开另一个烬碳箱，发现其中堆放块状切割的黑晶。这些黑晶中的能量倒是没有流失，仍然可以发挥出正常的作用。无论是用作货币，还是用来供应动力塔，都是一笔不菲的财富。

　　光是这一个箱子中储备的黑晶，就抵得上一个小贵族一年的收入。

　　防具、炼金子弹、手雷、炸药、玉晶……玉晶是比黑晶更为珍贵的硬通货，只出现于黑晶矿的伴生矿中，平均一百个黑晶矿中只会诞生一个玉晶伴生矿。它的能量密度是黑晶的十倍，更重要的是——

　　玉晶中的能量可以供应人类，无论是修炼，还是战斗间隔的迅速补给，玉晶都在其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唯一的缺点是，只有达到半步非人层次，才能吸取玉晶中的能量。

　　方远的双手微微颤抖，如此庞大的一笔财富，如果被他人知晓，无疑会引起一场血雨腥风。而自己绝对没有保护这些财富的能力。他甚至想现在就爬出去，处理之前寻找遗迹时留下的痕迹。

　　“不用担心。”露露察觉方远的惊慌，安抚道，“遗迹本身有隐藏功能，现在已经全功率启动。”

　　她的小手抚摸过烬碳箱，看向房间的最深处。

　　“这些都是开胃菜，走，我们去看看最重要的东西。”

　　这些宝贵的物资都是“开胃菜”吗？方远对露露所说的东西兴趣浓厚。

　　来到房间最深处，左侧静静躺着一台单人密封舱，与李书行的浮空艇上的那个医疗舱有些类似，但是看起来更为高级。舱体周围没有复杂的能量管道，黑色的舱体表面刻画着密密麻麻的深蓝色痕迹，看起来是用于传输能量的通路。

　　另一侧是一个巨大的密封箱，外表光滑，看不见任何缝隙。

　　“您好，创造者。请问现在是否使用筑壁者？”冰冷的男声响起，方远皱了皱眉头，周围并没有任何发声装置。

　　“使用。”露露下令道，“方远，脱衣服，躺进去。”

　　单人密封舱的舱盖打开，露出其中狭窄的空间。方远深吸一口气，脱掉所有外物，平躺在舱内。

　　“记住，无论一会儿你看到什么，都不是真的。”露露嘱咐道，“这个过程大约会持续十分钟，坚持住。”

　　方远点点头，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他其实有点轻微的幽闭恐惧症。

　　舱门缓缓合上，方远感到某种粘滑的液体正在注入舱内，他放松心情，关闭所有感知，打算睡个觉，以度过这段难熬的十分钟。

　　眼前，忽然出现模糊的光影。最开始只是一些难以名状的影子，随后越来越清晰，化作一道人影。他头戴皇冠，跪在地上，低着高傲的头颅，仿佛在对某种无法描述的存在表达自己的臣服。

　　人影口中念叨着什么，方远听不清楚，但是可以确定，那并不是帝国现行的语言，甚至不是历史上人类大规模使用过的语言。

　　紧接着，一股血红色的力量注入他的体内。

　　人影痛苦地忍受着，侧倒在地上，用双手紧紧捂住胸口。那一刻，方远也感受到似乎有什么东西进入了自己的心脏，产生诡异的感觉。

　　眼前的光影渐渐淡去，舱门打开，方远抬起双手，在眼前仔细观察，但并没有发现自己有什么变化。

　　“露露，这是什么？”方远赶快走出舱室，穿好衣服。

　　“如果说终末壁垒最终的形态是耸立的巨墙，那么刚刚就是为你打好了地基……的一部分。”露露解释道，“我们需要从根本上改变你的身体，从肌肉，到基因。使你能够适应壁垒这一序列。因为——”

　　露露顿了顿。

　　“因为它不同于其它序列，甚至不太适合……人类？对吗？”方远接过话头，径直阐述了自己的猜想。

　　“是的。”露露点点头，“但是请你相信我。”露露的声音有点小，甚至没有给出详细的解释。

　　方远表示同意，但根据露露刚才的态度，方远甚至猜测这一条序列本身就不属于人类。而是属于其它种族，甚至某种不可名状的存在。在地狱中，方远简单接触过这方面的知识。但所有导师都对此讳莫如深。

　　方远明白这不是他现在能触及的领域，只能相信露露。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所谓的终末壁垒计划，其实是以外族的能力为根本吗？

　　那道模糊的人影就是是谁？露露在其中又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曾经人类最庞大的计划，为什么如今却无人知晓？这一千三百多年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

　　方远叹了口气，不要去担心不能解决的问题，这是他在地狱中学到的准则之一。

　　“那么，另一个呢？”

　　方远的目光看向那个巨大密封箱，有些期待。

　　“这个对你来说很有用。”露露将小手放在光滑的密封箱上，整个箱子仿佛接受到命令，快速地变形，露出中间包裹着的一个小箱子。方远无法认出内外两个箱子的材质，这说明他们的珍惜程度超乎想象。

　　露露将小箱子打开，里面盛着银色的液体。液体之中，一个黑色的右手手套静静悬浮着。

　　“欢迎使用，壁垒。”露露介绍道。

　　壁垒，可以成长的单兵套装。穷尽了无法计量的资源，整个终末壁垒计划只制造了一套。它的强大毋庸置疑，更重要的是，它可以伴随主人一起成长，从序列九到半步真神。这样的价值，是其他装备无法替代的。

　　露露把手套从小箱子中拿起，没有一滴液体粘粘在上面。方远接过手套，触感极为光滑，无法想象这样的手套究竟是用什么材质制成的。

　　它的能量传导率高达100%，并且能够抵御序列六以下的攻击。露露解释道，这是十分简单但十分惊人的两项功能。以方远的知识储备，完全无法想象出手套的原理。

　　方远将手套戴在右手上，手套极为轻薄，仿若无物，甚至手掌的触感也没有任何影响。手指的灵活度更是有增无减。

　　“这只是壁垒的一部分，如果我们能找到其它部分，并且达到半神层次，你就能体验到它真正的强大之处。”露露的声音极具诱惑性，方远差点就想现在立刻动身去寻找其它的遗迹。

　　“对了，露露。”方远响起一件事，“你还没告诉我，终末壁垒计划究竟是怎么一件事。”

　　露露示意方远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来，自己则从不知道哪里变出来一个红彤彤的苹果，在衣服上擦了擦，不紧不慢地说道：

　　“嗯，我刚刚接受了这个遗迹主机的信息，想起了不少以前的事情。”

　　一千三百多年前，人类压抑在黑暗之中，受到其它种族的压迫和歧视。当时的人类，只是其它种族的口粮和猎物而已。

　　人族之中……额，当时可能还没有人族这个概念。总之就是有人不甘于现状，想要开辟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一方面抵御外敌，另一方面则是团结同胞。

　　无数人尝试过，但是他们都失败了。原因无他，只有一个——

　　弱小。

　　露露发出长长的叹息。

　　直到有一个人出现，他就是初代人皇。他与某个不可名状的存在进行了禁忌的交易，付出了巨大且未知的代价，换来了同样强大的力量。不只是初代人皇，整个人族的力量也因为这次交易而迅速提升。

　　当时一半以上的新生儿天生就是序列九，十分之一的新生儿天生就进入了非人层次。我们发现了八条“通天之路”，即八条序列。加上初代人皇本身具有的壁垒序列，一共是九条。

　　人类的实力开始膨胀，我们拥有了与异族战斗，甚至击败他们的能力。

　　我们驱逐异族，杀死诡兽，打下领土，建立人类帝国，发展教育、经济和科技，训练了数量庞大的军队。我们拥有了炼金术，虽然无法像现在一样量产炼金产物，但是当时的一些特殊技术是现在无法媲美的。

　　我们的实力快速膨胀，在最为鼎盛的时期，我们奴役着数十个小种族，同时与十几个异族开展，并且占领了数量众多的大陆和浮陆。

　　那时的我们以为，自己已经站在了万族的最顶层，可以和诸天神魔扳一扳手腕。

　　可惜，我们错了。

　　我们犯下了致命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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