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是图腾？没看错？”

　　“没看错。在她的右胸上面，她挥刀劈活尸的时候我看见的，一清二楚。你去调查的时候一定要多加小心。”

　　“好的，我知道了。”

　　[晚上20:30，野狼安全区一号办公楼]

　　“你确定你自己能行？走通风管道？怎么听着那么不靠谱呢？”陈一宁质疑地问，踩着板凳把头伸进储物间的通风管中，“这里这么窄，你确定你能进去？”

　　“能的能的，我已经在厕所那边试过了，正好够我爬的，而且结实得很呢。只要我爬得够快，就不会发出任何声音。”苏信说着，抽出了陈一宁藏在皮带后面的小弹簧刀，“刀借我一下。”

　　“那倒没问题，随便用。只是，万一，你被她发现了怎么办？硬刚吗？白天的时候你也看到了，她相当能打了，连姜姐都不是她的对手！”

　　“那就更要去了！像这种狠角色，如果被我们拉拢过来，可是百利而无一害啊！更何况我们都是被选中者，是同一战线的啊！”

　　陈一宁跳下来靠在货架上沉思了一会儿，耸了耸肩：“反正我感觉还是有点危险，但如果你坚持的话，那我也不反对。我会在哑女的房间外转悠，如果里面有什么动静我就冲进去救你。”

　　“得了吧，你可消停点吧！知道她那么厉害还赤手空拳去救我？怎么，要去给人家送经验啊？放心吧，我没事的。在十点之前我会回来的。”

　　“那行吧，在你回来之前我不睡，等你回来。”

　　“是没有我不敢睡吧？臭丫头！”

　　“滚！”

　　苏信被陈一宁一脚踹出了门外，引来外面的人一阵阵围观。他尴尬地笑了笑，说了声“家暴，别介意”，便快步走到楼梯间上到18楼躲到了厕所里。

　　和事先演练的一样，他轻轻拿下通风管道的盖子，不出声响地纵身跃到管道之中，缓慢地向哑女的房间爬去。一路上，他经过了很多房间，透过每个盖子，他见到了很多在海昕无法看到的人们的生活。有的房间，人们三五成群，吆喝着打牌、喝酒，纵情挥霍。有的房间两人成对，在微弱的灯光下拥抱亲热，享受鱼水之欢，仿佛把末日忘到了脑后。有的房间，仅有一人，墙上贴着往日伙伴的照片，不时自言自语，不时低声啜泣，整个屋子都充斥着悲伤的气息。最后，他来到了哑女的房间，一间小小的、仅有十平米左右的杂物间。

　　这间屋子的货架和杂物已被移走，取而代之的是一张不大的书桌和一张床垫，角落中放着一个衣帽架，上面挂着哑女的服务生制服。此时哑女正哼着歌，不知在屋子的哪个角落，没有出现在他的视野范围内，但他发现那张桌子上放满了杂乱无章的杂物。他揉了揉眼，把脸凑得近了一些仔细端详了一番她书桌上的东西，那竟是一张一张的日记和幼稚的蜡笔画，仿佛孩子的涂鸦。看了这些，他顿时一头雾水。在这个安全区他并没有看到除了百柔以外的任何孩子，难道这些都是哑女画的吗？一个杀手，竟会在自己的房间画孩子的蜡笔画？和本人的形象严重不符啊！片刻过后，哑女终于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之中，他看着哑女的样子，不由得大吃一惊，脸瞬间红了起来。

　　哑女仿佛刚刚洗了澡，头发还有些湿漉漉的，穿着一身淡粉色的低胸睡裙坐到了书桌前的椅子上，手中还掐着淡粉色的内衣，漫不经心地扔到衣帽架上，抄起桌子上黑色的签字笔和彩色的蜡笔在空中挥舞了几下，便开始了她的“创作”。她一边画着，一边活泼地跟着自己哼着的曲调摇摆着身子，不合尺寸的睡裙在她的摇摆下渐渐滑落了一边，露出一抹香肩和半边白皙浑圆的酥胸。睡裙虽然宽松，但是却短的可怜，可能这只是一件上衣而已，却被她当成了全身裙装。她坐在那里，借着明亮的灯光，两条白嫩的大腿在他的眼下一览无余。她的大腿上无半点伤痕，皮肤紧致无暇，不胖不瘦，恰到好处，看了让人不禁会像卡通人物一样不住地流口水。再看那双小脚，还在不自觉地内八，不时上下调皮地摇晃。没想到，平庸的制服下面竟然还藏着如此美艳的身体，和少女活泼的灵魂。

　　“真火辣啊！”他心中默念，“没想到这丫头身材竟然这么好！比我姐还要够劲儿！这个视角，真是绝了！诶诶诶，再靠后点再靠后点，诶，对！天哪，我简直爱死这通风管道了！”

　　他这样想着，仿佛忘记了来时的初衷。

　　突然，哑女拨弄了一下头发，将滑落的睡裙往一边拉了拉，露出右半边的胸，一个完全陌生的图腾就映入了他的视野，这他才想起来，他是来调查的，而不是偷窥人家身子和私生活的！可还没等他看清那图腾的细节和纹路，哑女就猛地起身握住苗刀向上猛挥了两刀，他便和通风管道一齐坠在了地上。他憋了口气，手忙脚乱地爬出管道，却被那把苗刀逼到了角落之中。

　　他摆出一副投降的姿势，紧张地露出难堪的笑容，而哑女依旧是面无表情，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情绪。

　　“呃，请您先不要动手好吗？我可以解释......”他支支吾吾地说。

　　哑女顿了一两秒，竟收回苗刀冲他挑了挑下巴，仿佛是在说：“你解释吧，我听着呢。”

　　苏信缓了两口气，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举起左手握成了拳，将手背面向哑女：“我只是想让你看看，我和你一样，都是被选中者。”

　　哑女看了看那个图腾，摸着自己的右胸皱起了眉头，坐回到椅子上拿过一张纸飞快地写下了些什么递到了苏信手中。

　　“只有你自己吗？”字条上这样写着。那几个字写得圆润而又可爱，让他不禁想到了杨璐的板书。

　　“目前有五个。我，带了弓箭的丫头，皮肤有些黑的那个小子，和你交战的女警，还有我的妹妹，就是总躲在人身后带这个小孩那个。”

　　哑女的表情慢慢变得有些诧异，拿过另一张纸飞快地写道：“苏信，陈一宁，夏杰，姜雨涵，苏雅，是吗？”

　　“你怎么会知道他们的名字？”苏信疑惑道。

　　“善于观察罢了。”哑女写道，皱着眉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儿，她抬头不经意间看到苏信还在瞄着她胸前的图腾，故意清了清嗓，把睡裙拉高了些。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挺惊讶的，竟然能在这里碰见被选中者。”

　　“我也是。”哑女竟然开口说了话。那声音略有些低沉但气场十足，霸气而又性感，宛如发号施令的女王。

　　苏信听着她的声音不由得一惊：“你会说话？那他们为什么叫你哑女？还有你为什么要把话写在纸上而不是直接说出来呢？”

　　“不想说话，和这群人也没什么好说的。装个哑巴省去了很多麻烦。”哑女又闭口不言，向他递上了纸条。

　　“呃，也不错，挺有个性的，哈哈......”他勉强地笑了笑，放下手中的纸条，“那你叫什么名字？咱们正式认识一下吧。我叫苏信，是海昕市第三高中的学生，目前在上高三。”

　　哑女怀疑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开口说道：“范静女，一个服务员。”

　　“啊？真的只是服务员吗？看你那么厉害，我还以为你和涵姐是同行呢！”

　　范静女摇摇头，短促地冷笑一声，仿佛是在嘲讽着谁。也许是败在她手下的姜雨涵，又或是她自己。这一笑，便令人不禁猜想，这个女孩到底有着什么样的故事。

　　“你今天来就是为了告诉我你们是被选中者的吗？还是有别的事？”范静女写道。

　　“也没别的事，就是，表明身份以示友好。”苏信耸耸肩，继续试探着问，“另外，不知道可不可以和你做个朋友呢？这样以后大家也好有个照应，你说是吧？”

　　范静女听后低下头沉思了片刻，转身整理了一下书桌上的日记和图画，叹了口气。

　　“既然我们都是被选中者，就说明这是她的意思，我们是同一战线的人，有着共同的目的。但做朋友嘛......”范静女开口说，转过头看着苏信轻笑了一声，“再说吧。”

　　“早点回去吧，明天还要出外勤呢。这次，我带你们看点特别的东西。还有，别和任何人说我会说话，你的朋友也不行。我在别人面前，依旧是个哑女。”

　　“哑女，静女......哈，好吧，知道了。”

　　范静女点点头，便继续动笔，写起了她自己的东西。苏信慢慢走到门口，回头看着灯下她那因穿了粉色睡裙而显得颇有些娇弱的身躯，抿了抿嘴唇。

　　“静女姐，其实你可以多说说话的，和我们都可以的。你的声音，还是蛮好听的。”

　　“是吗？谢谢。但我还是拒绝。”

　　门声响过，屋子里只剩下了范静女一人。她蜷缩在椅子上，微笑着，在她的日记上面写下了苏信的名字。

　　自感染爆发以来，十多天了，这也许是她第一次开口说话。若不是因为苏信，她可能都要忘记自己的声音是什么样子的了。她开心地拿起蜡笔，又画了一幅画，全然没有注意到角落中的那个女孩，正颇有兴致地看着她，在灯下的灰尘中消失成了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