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冲上高台的斯考特,没有第一时间去接住安然大主教,而是不知从何处取出一柄刀,将弗朗西斯和安然挡在了身后。
但教堂内部的人们并没有停止低喃着、呼唤着,而眼前这具干瘪死胎在随着低喃和呼唤在不断的生长着、充实着。
身为光影教团在安海的执信人,斯考特的本职就是清除一切对教团不利的因素,包括邪教教徒和那些对光影之神不敬之人,也包括被外神侵蚀的非凡者和彻底走上歧途的邪物,而眼前这具干瘪死胎便是邪物,但熟稔教团邪物存档的这位“执信人”却不能辨认眼前这只邪物。
那么,斯考特能做的便是将自己的同伴挡在身后,而他横刀立于邪物之前。刀的名字叫“春雨”,是斯考特在正式成为执信人之后,由教皇陛下赐下的,当时刀没有器灵也没有名字,成就第四境界“宿命通”之后,斯考特便请一位“灾祸”门徒道路的大能将自己的右臂命魂融进这把刀,至此刀有了器灵。名字“春雨”来源于斯考特尚在教廷学习时,在藏书阁故纸堆里捡到一本破旧不堪藏书中武器的名字“小楼一夜听春雨”。就这样,这柄“春雨”变成了由斯考特自身凝结而成的奇异物,藏在身上随时可以存取。
“小小邪物,也敢在光影之下放肆。”
安坐在高台之下的薛醒,看着眼前的景象再也不能坐视不理了,一圈淡淡的金色波纹从他的脚下散开,教堂之中那些面目痴愚的、低喃着、呼唤着的人们在一瞬之间只能开口,却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就这一瞬,高台之上的邪物便停止了生长,但原本只是拥有一支手臂的它已经初具人形,枯槁的头颅上裂开的那条细缝也渐渐的有了嘴唇的样貌,但从薛醒脚下散开的金色波纹似乎对它没有造成多大影响。
“原来有位神境通在这坐阵,那我就告辞了。”
话音刚落,斯考特手中的“春雨”刀刃之上闪烁着金色的光芒挥向了身前的邪物,手起刀落,轻松的让他有些意外,但看着已经落在台上的枯槁头颅却是那么的真实。
真实之后,便是不可理喻。
落在台上的头颅在和躯干分离之后,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有血液溅出,而是那嘴唇样貌的细缝划出一个嘲笑的弧度。
“对了,我这还有一份交易成果要送给你们。”
“嘭”
教堂正厅的大门被巨力撞开,发出了巨大声响,门外站着一高一矮俩人,是在负责场外安保工作的铁匠先生和解红衣。在察觉到教堂内部似乎不太对劲之后,二人便没有顾忌光影教团和践法者之间的隔阂,径直闯了进来。
正是因为这巨大声响,将教堂内部尚有清醒意识的几人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当回过神来的时候,觉醒仪式台上的那具头颅和身躯分离的尸体已经悄然化作了一具雕像静静地等待着,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东西将它带走。
被撞开的教堂大门就这样敞开着,一阵午后的风从外面悄然飘进教堂内部,吹过了那群仍旧面目痴愚的面庞,吹起了昏迷在弗朗西斯神父怀中的安然大主教的头发,吹动了觉醒仪式台上燃烧着的蜡烛,吹散了那具等待着被带走的雕像。
仿佛是尘埃累积而成的雕像,风拂过,一粒尘埃被风卷起,便引发了一场剧烈的崩塌,从满是褶皱的额头开始,塌陷、裂纹、跌落,刚刚似乎已经恢复了样貌的枯槁头颅就这样在风中渐渐消散,是干枯的躯干,然后是四肢,那只握着“钗凤”的手臂也在风中失去了支撑的力量,被风带走,那支纤细的木棍便“咣当”落地。
挥刀之后战意盎然的斯考特,看着眼前的这一摊粉尘,略微惊愕之后的他便收刀转身帮着弗朗西斯走下觉醒仪式台。
闯进教堂之后,不知是错过了,还是过错了的解红衣和铁匠二人,对视一眼,表情有些尴尬。
金色的波澜渐渐的收回到了薛醒的脚下,教堂里的信众和侍从们又一次清醒了过来,眼神中流露出疑惑的目光,不知所措。
在薛醒办公室坐了半下午的章楠,在翻看完因特纳先生的日记之后,默默地复习了薛醒教给他的观想法。虽然说现在已经是非凡者了,但在章楠发现观想法可以很有效的锻炼自己的念力,所以在平日里一有时间便复习巩固一下。
在反复尝试了几次之后,一个念头在章楠的脑海里浮现:觉醒是将人的身体向神明开放,将神力引入身体然后储存起来,再通过观想法调动自身念力去寻找这方池塘然后尝试着打开它。章楠自己在觉醒过程中基本没有依靠观想法去寻找,而是被一句话点醒,这样说来如果沉浸在看客视角里依靠观想法去寻找,是否能将境界能力更加深入的挖掘出来。
“摒凡入冥,遁入空灵。”
章楠的眼眸幽蓝色光芒微微闪动,他便闭上了眼睛,依照观想法在调动着念力在自己的身体里不断的寻找、摸索。在看客视角里章楠自己的身体就像那天夜里观察陈狼陈豹兄弟俩一样,四肢百骸中产生着幽蓝色的光芒,在不断的向着自己的双眸源源不断的流淌着,而这些幽蓝色的光满却没有在身体的其他部位停留片刻。
“如果说这光芒是念力操控下的神力,陈狼陈豹兄弟俩在操纵过程中身体的各个部位也都在保护之下,而我却没有任何神力保护着身体,果然如薛醒说的那样,没有任何正面对抗能力。”看着不断向着自己双眸流淌着的光芒,章楠略略有点遗憾。
正当章楠准备继续深入观察的时候,他发现本应该源源不断由四肢百骸流向双眸的光芒,开始了不规则的闪烁,而他自己的身体也似乎反馈着与“前世”低血糖状态一样的感受,视野逐渐变窄变暗,大脑昏昏沉沉。
“咣当”一声,章楠沉沉的摔在了薛醒办公室的地上,失去了意识。
黑,还是那样混沌的黑色。
浓,还是那样黏腻的浓稠。
章楠,还是那个只能站在黑色海洋在浓稠空气无法动弹的章楠。
然而这片空间意外的安静,没有那个可怖巨物惊雷般的呼啸,也没有那个枯槁怪物鲸歌似的呢喃,只有寂静,只有安静,只有章楠,也只有空荡寂寥的黑色海洋。
意识到自己又一次因为低血糖症状来到这片黑色海洋之上的章楠,已经没有了前几次的恐慌或者局促,开始熟稔的等待着,等待着那些已经已经见过或者没有经历过怪异场景的登场。
等待。
等待着。
过了很久,都没有出现。
动弹不得,进退两难的章楠,开始思考自己该如何离开这片空间,最初的两次都是因为那惊雷般的呼啸整到昏厥,回到了现实中,最近的这一次是因为肩头的痛楚,被直接唤醒。
想到这里,章楠扭头看向自己的右肩,就是那块被自己定义为内分泌失调导致的痘印的肩头,伸手撩开衣物,一块丑陋的、斑驳的鳞片毫无征兆的趴在章楠的肩头。
章楠被眼前的场景惊到了,因为在这段时间里肩头的那块印记在没有疼过,自己也就没有太多操心,而且那个印记已经在渐渐的消退过程中,而不是变成了一块鳞片,就像肩章一般趴在自己的肩头。
看着这块丑陋的鳞片,章楠沉浸在看客视角中,想依靠细致入微的观察能力观察一下,让他没想到的是,在这片空间里的自己虽然可以调动看客视角的能力,但却看不到四肢百骸上的幽蓝色光芒向着双眸流动。
而是章楠就站在一片幽蓝色的水面之上,一望无际。
“幽蓝色的海洋,难道这就是神力的池塘,不对这不是池塘,这是神力的海洋。”
听完布道宣讲的玛丽太太拿着老哈尔还的钱,心情也很是不错,因为加上这笔钱就差不多够萧朗进行普通觉醒仪式的供奉金额了,想到今天已经来不及去教堂排队了,便盘算着明天下午可以全家出动一起陪萧朗再去觉醒试试。
中午随着尹伊带队回到学校的雪莉,开心的领到了今天的奖励,在学校磨蹭了没多久便准备回家,临走前尹伊老师还安排了明天的礼仪任务,不过雪莉没有仔细听,因为她终于攒够一笔小钱钱能给妈妈,还能给弟弟买点糖果吃。
傍晚,下班的萧七一脸喜色,还顺路买了些小零食,因为工头不但提前发了这个月的工资,还友情赞助一些。想到这里,萧七的脚步愈发加快,在路过教堂的时候还兴致冲冲的瞄了一眼,心底默默祈愿,“伟大的光影之主啊,请以伟大的光影之力,给萧朗指点方向,指引他看到走向觉醒的通途吧。”
走到公寓门前的萧七,还没走进门庭就闻到了熟悉的香味,进了家门看到雪莉正在拥着萧朗,男孩手中拿着糖果,咿咿呀呀的一边舔舐着糖果,一边不断的手舞足蹈,玛丽已经做好了一桌子的晚饭,是一桌比节日晚宴还要丰盛的晚饭,笑吟吟的看着他,等他回家开席。
“亲爱的,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爸爸,爸爸,我也有个好消息,我先说,我先说,不过你先把手里的好吃的给我。”
“怎么这么巧,我也有个好消息告诉你们,不过雪莉,这些零食今天就不吃了,我们吃饭。”
“哎咿呀呀,咦咦咦呀呀呀,呀呦呀呀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