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男子见兽人逃走,赶紧跳下车,对张浪连连道谢。又简单做了自我介绍,中年男人叫杨得志,年轻人叫江小兵,他们都是错过军队,又看到了军队的传单后,打算前往安全的。
杨得志西装已凌乱,精神却是十足,笑着说:
“张兄弟,好身手!你这枪快得老哥我都看不清楚,难怪敢独自上路。”
张浪也是心情愉快,笑说:“我可不是一个人,后面还有三十来个,我们乘大巴车来的。”
“是吗?那可不容易!”杨得志不动声色问,“你们中还有和你一样厉害的吗?”
张浪苦笑摇头:“还两个稍微好点的,的确走得很不容易!”
年轻男子江小兵也连连点头,感慨:“还是你们牛逼!像刚才那种怪物,我们不知道遇到了多少。他妈的!这些玩意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越来越难对付。这次如果不是你出手,我们的下场还真不好说!”
张浪心中一动,期待说:“两位哥哥,要不我们一起走吧,路上大家相互照应。”
江小兵眼睛一亮,有些意动,正要开口,却被一边的杨得志抢了先。
杨得志干咳一声,一脸歉意说:“老弟,实不相瞒,我女儿还在车上,她年纪小,受了惊吓容易哭闹。刚才那场祸,就是这么遭来的……”
他用遥控开了车窗,正好看到有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正眼巴巴的望着三人,小脸上还挂着泪珠。
“所以,我们不能和你们同行了。我女儿一旦哭闹,只怕反把你们给连累了……”
张浪一听,心里失望,可对方说的也有道理,便不再强求,点头说:“那祝你们一路平安吧。我不能耽搁太久,先走了。”
“一路平安!”身后,那两名男子大喊。
“杨总……”江小兵见张浪走远,疑惑说。
“小兵!”杨得志挥手,“和你说了多少次,我们现在是生死与共的兄弟,要叫‘哥’。‘杨总’什么的,千万不要再提!”
“杨哥!”江小兵尴尬改口,“你怎么不和他们一起呢?那人很厉害呀,有他在,我们不更安全些吗?”
“如果只是他一个人,我也乐意邀请他一起走。”杨得志苦笑,低声说,“可他们那边还有三十个,几乎都是普通人,这难度太大了。”
江小兵面有不忍,欲言又止。
杨得志宽慰说:“我懂你的意思,人家帮了我们,我们应该回报,而且见死不救本身就极不道德!”
“可我们回报或帮忙前,也应该考虑自身的情况,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江,何谈去帮别人呢?现在这情况,他们运气好,没有我们也能活下去;运气不好,有了我们也是个死……”
他重重一叹,接了下去。
“所以,这次就还是先保住自己吧。等将来有实力、有条件,我们可以救更多的人,做更多的事!”
江小兵闻言点头,望着无边白雾,重重一叹。
大巴车前,张浪停下了脚步。
耳机的隔音功能已经关闭,他的听力回归,具体有多强,无法确定。但,那边二人刻意压低的对话,他能隐隐听到。
原来如此!
换了从前的张浪,说不得要愤怒,要鄙夷,要喝骂。
但现在,他只是轻轻一叹,人各有志,随他去吧。
杨得志的说法,灾难前恐怕就已是主流,而他张浪才是小众。
人们会佩服,会称赞,却不会模仿。
但,这又如何呢?
他总是不信,我堂堂华夏,浩浩五千年传承,流传发展至今,难道靠的都是些自私自利、尔虞我诈?
张浪仰望大雾弥漫的天空,年轻的血在奔流咆哮,心中豪情无限,古往今来的英雄人物,顷刻间在脑袋里过了个遍。
硬是把自己感动得热泪盈眶,脑门充血,脸上显出湖南人特有的倔强与豪迈。
甚至,他还吟出了几十年前那位伟大同乡写下的诗:
为有牺牲多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
上车后,张浪对前面的事只字未提,直说危险解除,可以出发了。
大巴继续前进。
张浪思索,之前围困大巴的尖叫兽人没有发现车内的人,完全是运气。像那样任凭它们在车上敲敲打打,万一损坏个什么零件,大伙岂不都得完蛋?
好运气是不可能一直持续的。天靠地不如靠自己,缩头乌龟当不得,自己腰杆子硬才能顶到最后!
随后,他把决定告诉了众人,众人也觉得有理。
于是,大伙一改之前能躲则躲的作风,经常主动出击,保护车子,提高实力。
连续驱逐几波兽人后,张浪、王婷、胡罗波虽然都挂了彩,但效果也显著,他们之间的配合越发纯熟和默契,尤其是后二者,实力飞速提高。
几个、十几个、二十几个,甚至三十几个尖叫兽人,三人组竟也能勉强驱逐。
张浪自然是正面抗敌,长枪纵横,所向披靡。
王婷和罗波侧面辅助。王婷越发敏捷,进退杳然,出手冷静,是查漏补缺的好手。
罗波却走力量路线,硬桥铁马,斧劈盾挡,稳守一方。
有时候,他们甚至特地放一两个尖叫兽人上车。
车上的众人拦的、挡的、砍的、刺的、踢的、踹的,一通王八拳下来,兽人彻底蒙圈,最后横死当场……
走走停停中,好不容易的,前进了一半。张浪看看时间,发现黑夜要来临了。
他们不得不停车,安排值守,准备过夜。
张浪忧心忡忡,倒不是担心夜晚的安全。根据以往观察,夜里兽人不怎么行动,只要没误入它们的领地,相对还是安全的。
他忧心的是明天早晨。
这是灾难后的第四个夜晚。每次夜尽天明,都是一场悲剧的豪赌——变异无处不在!
不知是什么原因,也不知下一个的谁。
夜色深沉,夜空寂静。
值夜结束的张浪,很快入梦。
梦里,天明了,雾散了,灰烬般的天空下,高楼默立,街道寥寥,黑色的鸟群,在楼与楼间穿梭,荒草枯藤中,空荡荡的车辆,反射着冷冷的光……
唯独看不到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