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降临
【“吾好梦中杀人。”】
春风已死,仅有余晖在落叶的缝隙中挣扎。
万物沉寂,光景黯然神伤,教堂顶端的生锈的灰白的神像上沾粘着发臭的乌鸦羽毛与粪便。
俄顷,雷电劈入通往无尽太古的深渊,从深渊中传出了啼哭声,嬉笑声,还有些许小提琴声。
猛烈的波涛撞击着岩礁,把两条鱼拍死在了悬崖峭壁之上。
卷风在阳光照耀下的海面上横行肆虐,洁白的帆船在不紧不慢地向着世界尽头归航。
在山的那边,在天之彼岸,一条黑色的巨蛇正张着血盆大口吞噬着太阳与群星,黑与白的界限愈发分明,呈现着一幅末日的光景。
“它在蚕食你的梦,赫斯特小姐。”艾丽卡握住赫斯特的手臂,“你要到门那里去,不然你会死的……”
黑蛇满足地闭上了深渊巨口,它吐着信子,头顶上还盘旋着一些蝙蝠恶魔,此时的天空就如同宇宙深处般恐怖压抑,原本是绯红夕阳的地方在被黑蛇吞噬过后则是一片虚无的白色,整个梦境被划分成了黑白两隔。
黑蛇又张开了大口,一道白光在它的口中闪现,接着白光不断地在它的口中聚集成一个巨大的扭曲的白色光团,它口中的空间慢慢破碎,碎片被耀眼的白光照亮,如同一朵朵缓缓飘落的苍白雪花。
接着白球变成一道巨大的白色光束从巨蛇的口中喷涌而出,直击到漆黑的大地上,瞬间,房屋建筑灰飞烟灭,海浪铺天盖地而来。
“啊!”艾丽卡伸起手臂,可是海浪并没有把艾丽卡和艾玛冲走,她们还在原地,如同置身海底。
艾丽卡能清楚地看到海浪中如丝带般飘过的鱼虾,以及被海浪带过来的锈迹斑斑的沉船。
艾丽卡没有多看,她搀扶着艾玛.赫斯特。
“我们现在过去。”
艾丽卡聚精会神盯着前方,眼出现了一团若隐若现的黑色,她闭上了眼,又试了一次,这次,她成功了,眼前能清清楚楚地看到一扇黑色的门。
当艾丽卡准备推门而入的时候,艾玛有气无力地叫停了艾丽卡:
“不……艾丽卡,别到那里去。”
艾玛半睁着双眼,血从她的左鼻孔中流了出来。
“因为我留下的那扇门……不是为我们准备的,还有一会,就这样像这样潜伏在海底,再等等……
“那就是将军的白浊吗?”黑帽男人眺望着黑蛇远在天之彼方的疯狂表演。
“如若吾主耶梦加得降临的不是梦境而是人间,那必将是毁天灭地。”
黑帽男子紧握着手上的铃铛,他有点害怕了。
而一旁的光头男子则蹲着看着地上的已然倒头死去的蚂蚁,失了神智地反复念叨道:
“吾主耶梦加得,吾主耶梦加得……”
“咔嗒!”
黑帽男子猛地一转头,发现他身后竖立在平原之上的木门被打开了。
“我记得艾玛小时候很害怕虫子,所以每次旅游的时候她都要紧紧地牵着我的手。”
那扇门像被泼上了油漆一样,从上到下慢慢地变白,然后白色缓缓地蔓延开来,渐渐地把梦境中的物染成了无暇的白色,先是地上的蚂蚁,后是那颗歪脖子树,然后是整个平原。
“怪不得艾玛叫我不要玩太疯,早点回家,原来是家中进了几条臭虫。”
在一片洁白的背景色中,睁开了一对黄金瞳。
“你是谁,为什么会进来?!这片区域明明被“黑噬”给封锁了!”黑帽男子惊愕地大喊道,“难道这也是艾玛.赫斯特预料好的?!”
如果你此时在贝克街32号,你会发现,院子空荡荡,只有一条狗趴在草坪上。
黑帽男人突然意识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如果这两次都是她的断言,那么艾玛.赫斯特可以看到她领域中的……”
此时,艾玛赫斯特正站在漆黑的海底,抬头仰望着被白色亮光渐渐渗透的漆黑海面,她向着亮光处伸出了手,三条小鱼从她的指缝间穿过。
“现在,过去,未来。”
艾玛.赫斯特放下了手臂,冷笑道:
“呵呵,将军。”
“蛤?我回我自己家都要你管啊?”那双黄金瞳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屑。
“反倒是你们这些臭虫,破坏家庭和谐。”那对黄金瞳向上翻,望向天空。
“我没能为你遮挡住白夜之城的皑皑白雪,现在竟连惊涛骇浪也向你铺天盖地而来。”
他闭上了双眼,黄金瞳在白门前消失了。
而后他睁开了双眼,眼前是一只巨大的黑色蛇头,映入那双黄金瞳的则是黑蛇的金色的右眼。
“你带给了我一种心安但又心痛的感觉,而我已不忍再多看你一眼。”
黄金瞳流下了眼泪,此时的大蛇已然被白昼所包围,在白昼中睁开了无数的黄金瞳。
“眼睛,嘻嘻,眼睛,好美丽的眼睛……”
天空越压越低,大地与天空的距离越来越近,连绵的山谷开始凹陷,最后成了一道无尽的深渊。
大地正龇牙咧嘴地嬉笑着,张开了它的血盆大口……
……
“铃铃铃铃!嘣!”
男人从沙发上猛然坐起,他低头一看,他的胸膛和裤子上全是血。
“呕!”他俯身呕吐,双眼布满了血丝。
他抬头看向幕布,此时的幕布中的铃铛已经碎裂,碎片飞到房间四周。
接着他按动手上遥控器的绿色按钮,把镜头拉进。
跪在地面上的人七窍流血,血顺着他的发梢一滴一滴地滴落,汇成了一片血洼。
接着,他按下了遥控器的左键,躺在地上的光头男子瞪着圆眼,面色灰白,像是死前受到巨大的惊吓。
当他继续按下左键的时候,镜头慢慢地转移,渐渐地,一张少年的脸呈现在幕布上。
“嗨!”
少年猛地一睁眼,对着镜头打着招呼:“你可以看得到我吧。”
男子向后退了几步,坐到了沙发上,疯狂地按下红色按钮,把房间内的镜头往回拉,直到视角又回到了全局视角。
突然,一只金色的眼睛霸占了整个幕布。
“嘿,你好啊,别来无恙。”金色的眼睛眨了一眨。
“我对你们的这些党派斗争,权力争夺一点也不感兴趣,而且我是一个特别怕麻烦的人,不想在你们的身上浪费我美好的青春。”他闭着眼说道。
“但是......”他睁开了眼,从瞳孔中射出了一道金色的光,了。
“我在你们的身上刻下了契约诅咒,如果你们敢动艾玛的话,就算我一生都在睡觉,就算我做一生的梦,我也会穿过整个大陆的人的梦境,检查他们梦境中的蛛丝马迹,把你们一个的都揪出来,让你们全都暴血而死,一生不够就来世,来生不够就生生世世,诅咒你们所有看见的东西:朋友、父母、孩子,永无止境!”
说罢,眼睛消失,镜头又回到了全局视角,只见三人并排躺下,男子按下遥控器的绿色按钮,镜头拉近,他认出来了已然死去的三人:蟒蛇、蝮蛇、蝰蛇。
……
贝克街32号,别墅一楼。
艾玛和艾丽卡把格温从门内抬了出来,让他躺在沙发上,此时夜色微凉,壁橱内仍有点星炉火,但足以温暖客厅三人。
艾玛帮格温盖好被子,艾丽卡关上油画旁的门并且用钥匙上了锁,两人一言不发。
“艾丽卡,我想跟你谈一谈……”沉默良久后,艾玛打破了沉寂。
“嗯……我明白的,赫斯特小姐。”艾丽卡立马微笑地回答道,“我很胆小,也很笨手笨脚,很抱歉,给赫斯特小姐添麻烦了……”。
艾丽卡从来都是一位懂事而从来都不会放弃微笑的女孩。
她抓紧她的衣角,低下了头,“我会自己离开的,谢谢你的照顾,赫斯特小姐……”
艾丽卡的眼泪夺眶而出,她紧闭双唇,努力地不发出啜泣的声音。
“不,不是的艾丽卡。”她转过身。
“我想组织一次家庭旅行,想和你商量一下。”女孩眉眼盈盈,笑靥如花。
“旅游?!”躺在沙发上的格温突然惊坐起,把艾丽卡又吓了一大跳。
“旅游?去哪?”少年的双眼充满了欢喜与希冀。
“赫斯特小姐!我听到沙发那边传出来了一句人的叫喊声!”
“噢,艾丽卡。”艾玛.赫斯特抱住了艾丽卡,轻抚着她的头。
“艾丽卡,你太累了,需要好好地休息一下,沙发上一个人也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