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地都是六便士，他却抬头看到了月亮。”

　　——《月亮与六便士》by毛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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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好，很好。”

　　格温闭着双眼，面朝大海，感受着清凉的海风。

　　“我，格温.赫斯特，无论遇到什么霉运，总是能够逢凶化吉，这海风中的细小水珠便是幸运女神对我的洗礼。”他的嘴角得意的上扬。

　　“哎呀!”

　　骤然间，格温向前方扑了过去，脸沉重地撞在了前面座位的靠背上。

　　“格温，真是不好意思，刚刚的船不小心熄火了。”

　　妮诺一面拍着驾驶面板，一面则别有用心地抱怨道：“真是不（干）太（得）行（漂）啊（亮）。”

　　船又不是人怎么会不小心呢，她逆时针扭转钥匙，快艇的发动机又发出了沉闷的轰鸣声。

　　“嗯?格温?”

　　妮诺没有听到少年熟悉的抱怨，她突然忆起格温今晚低迷的精神状况，开始紧张了起来。

　　“我是不是玩得太过了?”

　　“格温！”妮诺停下了快艇发动机，转身跪坐在座位垫上，有些焦急地向着后方的座位望去。

　　“妮诺，我竟然没有发现......”

　　格温正躺在座位与座位之间的过道中，双手平放在胸前，出神地看着天空。

　　“今晚的月亮很好看，一直执着于前方的我竟然没有发现头顶上居然有如此绝景，很抱歉，妮诺。”

　　无瑕的月光照在了少年的脸上，格温并不是一个不看氛围说话的人。

　　“没有关系，格温。”

　　在明白少年的语意后，妮诺松了一口气，抬头看着镶嵌在夜空中的明月。

　　“今晚的月亮的确很美丽。”

　　妮诺低头看着少年的双眸。

　　“坐起来，格温。”

　　妮诺重新坐回到了驾驶座上，顺时针拧动了钥匙，然后侧过头提了一个醒。

　　“你，没有系安全带。”

　　“啊，真的欸，我忘了。”格温看着他屁股下坐着的黑色弹力带突然一惊，然后把黑色的弹力带绕着腰部拉了一圈，便系好了安全带。

　　“你在成年的时候就可以参加快艇驾驶资格认证考试了，到时候你就会记住安全带有多么的重要。”

　　妮诺踩动了油门，白色的快艇向着浸没在夜色下的西海岸码头飞速地驶去。

　　......

　　“虽说到达西山区的末班车是9点05分，但幸运的是，到达白夜旧城的南部商业区末班车是9点40分。”

　　妮诺轻晃着她湿湿的双脚，看着眼前空空荡荡的马路。

　　她的右手边是被海水沾湿的黑色布鞋，而她的左手边旁则是少年白净的右手，她披着少年的黑色正装外套。

　　“你怎么还在看月亮啊?”妮诺像是有些生气地对着身旁的白衣少年抱怨道。

　　此时，格温正抬着头，出神地看着镶嵌在夜空中的皎洁明月，他的黑色领带被海风轻抚着，在他的白色衬衫前稍稍地翻动。

　　“因为我觉得好看啊。”

　　少年没有转头看向少女，他身旁的巴士站牌彩灯闪烁，亮白色的光照亮了他的侧脸，印在如同黑色幕布的夜里显得十分的清晰。

　　就如同龙喜欢在黄金宝石上睡觉一样，作为古神之子的格温也痴迷着贵重的东西，而这样东西的价值的衡量标准是寿命的长短。

　　对于格温来说，月亮象征着一种永恒的幕布，让人捉摸不透，充满着神秘与神奇。

　　“月亮每一天晚上都会有，格温，我不是一个脾气很好的人哦。”

　　妮诺用手掌轻拍着少年的脸颊，把他的脸转向自己，此时格温的嘴唇就像嘟起的金鱼嘴。

　　“我理解你，格温。”妮诺放下双臂，看着格温的眼睛。

　　“月亮代表着一种永恒，对吧。”

　　看着眼前少女美丽的脸庞，格温的瞳孔微微张大。

　　“啪哒！”他感觉到心中的一把锁被一把正确的钥匙打开。

　　“我们，都在寻找着残缺月亮的另外一半。”

　　妮诺的眼神似月下小潭，他们在相互对视着。

　　妮诺转过身子，面对着黑暗的马路，马路很长，看不到尽头，看似像通往回忆深处。

　　“有的人一生都在仰望着她的月亮。”妮诺抬起了头，银白色的月光洒在她的脸上。

　　“在无尽的寻找中，我们不断地毁灭，而又不断地重生，在最后的最后，有穷尽的我们，在这段不断找寻过程中达到了自身的永恒。”

　　“寻找月亮，就是你退学的理由吗?”格温平静地看着妮诺。

　　“不愧是格温呢。”妮诺轻笑道。

　　“我会惊讶于他人猜透我的内心，但如果是格温的话，我丝毫不觉得惊讶。”

　　妮诺来回摆动着她的双脚，最后踩在了柔软的沙滩上。

　　“我一直都认为人的永恒在于被他人铭记。”妮诺的嘴角弯成了一个优美的月弧。

　　“当魔导士是好啊，而且还是黑帽，自己与家人终身受到政府的高级补贴，一生不愁。”

　　“但是呢......”妮诺咬住了下唇。

　　“我不想当一把杀人的刀，双手沾满鲜血地活下去终会让我不得安宁！”她握紧了双拳。

　　还好我没有毕业，所以也没有实战，现在回想起来，做出辍学这个决定还真是明智。”

　　妮诺欣慰地凝视着眼前无垠的黑暗，原本握紧的拳头也慢慢地松开了。

　　而后，妮诺边用左手轻拍着她的大腿，边说道：

　　“但是辍学后的我还是要恰饭的，所以我用我在学院所学到的知识，成为了一名游戏通灵师，生意惨淡的时候还会吃不上饭。”

　　“但是，这样实在是太好了!”妮诺把头转向格温，笑靥如花。

　　“因为这样终于不用杀人了呢。”

　　她紧紧地握住了她的膝盖，就如同抓住了自己的命运一样。

　　“而我在辍学的日子里，我也发现了我真正喜欢的东西，现在我也为它存够了钱。”

　　妮诺抬起了头，虔诚地望着那轮明月说道：“我想当一名厨师。”

　　“永远地忠于自己的感情，这大概就是妮诺的月亮吧。”格温看着少女的脸庞如此思索道。

　　“我会继承格温.古兰德的名字活下去，我以后就叫格温.赫斯特！”少年的耳边响起了他曾经的话语，铿锵而又有力。

　　“人因梦想而变得伟大，应该就是如此，这是格温.古兰德说过的话，而现在的我已经淡忘了自身当时的心情。”

　　复杂的感情从格温的心底油然而生，格温感觉到很温暖，虽然他已然忘记了这些感情的归属。

　　凡所学者，皆成性也。

　　所谓“飞鸟飞过但不留痕迹”，虽然格温的记忆已经缺失，虽然那些人的身影与名字已经消失在了格温的脑海里，但是格温仍能在自己影子中看到他们的存在，正是因为他们的存在，正是因为他们给予了神之子的各种影响，才造就了眼前的少年格温。

　　格温低头看着自己脚下的影子心想道：“其实，他们从来都未离开过。”

　　“格温，车来了！”妮诺摇着格温的肩膀，把格温从回忆中摇醒，他沿着公路望去，一道白色的亮光从远方缓缓地来临。

　　妮诺看了看她手腕上的女士腕表：“还来得及，还来得及，现在才9点30分，我们买完花瓶后还能去别的地方玩。”

　　一辆红色的大巴停在了他们的面前，车门缓缓地打开。

　　“通往白夜旧城商业区，一人三铜币。”

　　格温看着身后的巴士站牌上的简介，从钱包中拿出了六铜币。

　　洁白的月光洒在了格温手心上棕黄色的六铜币上，些许亮光泛在铜币的表面，熠熠生辉。

　　格温抬起了头，他看到了头顶上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