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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流泪地球 木卫二89 3538 2024-11-14 19:52

  过了多久?没人知道。地球还存在吗?也没人知道。

  看不见太阳,也没有星星。海水组成的山峰已经退去,刚才发生的一切仿佛还在梦中。

  李强努力地睁开眼睛,什么也看不见。他竭力地回忆着,这是什么地方?是船上?可两只手分明抓着坚硬的石头。是救生艇吗?想起来啦!救生艇呢?船员们呢?你们都到哪里去了?周围怎么这样的寂静?我还活着?我怎么能活着呢?难道我真的还活着?他用手去揪自己的头发,一股钻心的疼痛使他差一点昏过去。他的手上黏乎乎的满是鲜血,他的头上,脸上,身上被坚硬的礁石划得皮开肉绽。这个36岁的1.8米的大个子大喊一声:“林岚,我还活着!我还活着啊!”随后,号啕大哭。怎么能不激动呢?巨大的钢铁都被那凶猛的浪涛撕碎。这小小的躯体竟还完整的保存下来,这的确是个奇迹!

  不知过了多久,模模糊糊能看见周围的东西了。李强试着想从礁石上站起,一使劲,周身钻心的疼痛使他没能站起来。不行,我一定要站起来。他想,不站起来就要死在这里了。生的欲望使他咬紧牙关,忍着疼痛,用尽全身的力气,他终于站了起来。

  他咬着牙,一步一步地开始在周围搜索起来。他想,他能活着,也许别人也能活着。在不远处,他找到了一个救生袋。再找,除了几件破碎了的救生衣外什么也没找到。他们都到哪里去了呢?难道都死了吗?他找了块平坦的地方坐下,打开救生袋。由于救生袋是绝对密封的,尽管在海水里泡了很长时间,但里面的东西仍完好无损。他从里面取出了一袋压缩饼干,一个易拉罐。他三下五除二把饼干吃完,打开易拉罐,这里面装的是矿泉水。他一口气喝光。

  吃了点儿东西,精神头也有了。他想,下一步怎么办?自己被海浪推到的这个岛屿究竟是什么地方,有没有人家?这可是关键!他想辨别一下方向,抬起头看着天空,天空里一片灰暗,什么也看不见。他看到山坡处有一片树林,他想,树木也可以大体上判断出方向。于是,他不顾周身的疼痛,奋力向山坡上爬去。

  血水也不知是从哪条口子里流出来的,在他的脚下,留下一个个带血的足迹。

  他艰难地向山上攀登着,那生长了几百年的老藤横七竖八地躺在那里,稍不小心就要被绊一跟头。那一人多高的蒿草,使他每走一步都要用手在前面费力的地开路。他来到了那片树林前。正往前走着,突然在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山洞。他思考了一会儿,从身上背着的救生袋里掏出那把信号枪,又拿出一个手电筒。他朝洞里走去,一走进洞里,一股凉嗖嗖的冷气向他袭来。他左手拿着手电筒,右手握着信号枪,他怕里面突然钻出只什么野兽。

  手电筒的光亮惊醒了一群蝙蝠,它们扑啦啦的从洞壁上纷纷飞走。这个山洞很奇怪,它不是平行地向前伸展,而是阶梯式的向地下发展。

  李强在洞里已经走了20多分钟了,可是洞的尽头还没有找到。再往下面走,他就没有冷的感觉了,只有一种潮湿的气味弥漫在四周。

  终于,手电筒的亮光触到了山洞的尽头。李强四下里照着,这里的空间有20平方米左右,头顶上往下伸出很多长而尖的怪石。在他的左边,有一个直径两米左右的水坑,从洞顶上的石缝中,水正嘀嗒嘀嗒地往那个坑里滴着。他想休息一会儿,找了个地方坐下。打开救生袋,从里面拿出了那个多功能的小型收发报机。他想试试,这里能不能收听到什么广播,也许从播音员的语言里能够判断出这个岛屿究竟是属于哪个国家的。他把天线抽出来,打开开关,开始调整波段。他刚旋了两下,收发机里便传来了声音。他欣喜若狂,静静地听着。一个男播音员,用低沉的声音,在反复讲着地球目前的处境,以及人们应该怎样自救,怎样在恶劣的环境中保住生命。李强愕然了,他本来想上帝已经帮助他逃过了灾难,他只需要忍耐几天,争取早日和救援人员联络上。他也许乘登陆艇,也许乘直升飞机就会离开这里。现在完了,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条。发求救信号?发给谁?谁能够接收到?即使有人接收到了,谁会来救你?现在全球有多少遇难者?再说,地球既然已经脱离了轨道,呆在哪个地方还不是一样等死?天呐,我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李强痛苦地抱住了头,支撑他生存下去的神经崩溃了,李强倒在了地上。

  收发机里男播音员的声音消失了,又传来了一个女播音员的声音。她温柔的语言,让人感觉到一种信心,一种力量。她反复地向人们强调说,全世界最优秀的科学家和各国的首脑人物都云集在联合国。一个拯救地球,拯救人类的计划正在争分夺秒地进行。人们现在需要的是镇静,团结,忍耐,千万不可轻易地放弃生存下去的希望。

  女播音员那镇定自若的语气,像一股暖流,从李强的身上通过。他的神经有些苏醒了,他想起了妻子,女儿。她俩现在怎么样了?在干什么?她俩能想到我还活着吗?李强的眼里溢满泪水。多年的海上生活,使他的性格畸形发展,有时极其坚强和残忍。有一次他和他的船员们遇难,他们20几个人被困在一个荒岛上,已经两天两夜没有一点东西吃了,他们都绝望地躺在地上。他一个人咬着牙在荒岛上转悠,忽然发现了一条蛇。他立刻来了精神,朝蛇猛扑过去,那条蛇毫不示弱迎上他,在他的腿上狠狠地咬了一口。他一刀把蛇头割下,怕这是条毒蛇,又迅速用刀把腿上被蛇咬过的那块肉剜掉。剧痛差一点使他昏过去。他处理好了伤口,把蛇皮剥下来,狼吞虎咽地嚼起了生蛇。

  当他们被救以后,有的船员开他的玩笑。说发展严重了,这小子能吃人!这件事情李强从来没有跟妻子提起过,他怕她为他担心。可有的时候,他又极其软弱。有一次航海归来,4岁的女儿宁宁伸着小手说:“爸爸,你答应我的礼物带回来了吗?”李强先是一愣,接着马上说带回来了,带回来了,你看。说着,打开了提包。包里面的东西真是琳琅满目,有玩的,有吃的,还有用的。可宁宁翻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她要的那个东西。宁宁不依不饶大哭起来。“我该死,我该死,我怎么把那件东西忘了呢?”李强边说边擂着自己的脑袋。他把宁宁抱起来,看着女儿流泪的眼睛,不知怎么的,他的眼泪竟也流了出来:“都是爸爸不好,下次一定给你带来!”宁宁看爸爸哭了,她伸出小手把李强的眼泪抹了抹,说:“大人哭不是好孩子!”全家开心地大笑起来。

  李强想到这里,一下子从地上站起来,他骂了句,草包,连个女播音员都不如!为了女儿,为了妻子,我要活下去!他想。当他想活下去的时候,他的思路也宽了。瞅着眼前这个天然洞穴,他想,难道上帝知道我要在这里遇难,提前给我准备了这个洞穴?真是不可思议。不管有没有上帝,现在必须抓紧一切时间,熟悉地形,尽量多地搞来吃的,搞一些能烧的枯树枝什么的,一定要坚持下去。他从救生袋里拿出一卷白纱带,提着手电筒向洞外走去。

  走出洞口,他找了一棵比较显眼的树,把纱布带抖开在树枝上交叉缠绕起来。这样,回来的时候就能找到洞口。

  他在昏暗的岛上走着,他想,既然他还有救生袋,救生衣能被浪冲到岛上,那么能不能还有些别的什么东西被冲上来?他向他被冲上岸的另一个方向走去。

  走到了一个地方,那里山石林立,犬牙交错,阴森可怖。他刚想掉转身往别处走,蓦地,他发现了什么,他紧走两步,霎时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乱石从中,横七竖八地散落着数十具尸体!他的眼睛红了,血一个劲地往头上涌。他有些眩晕,踉踉跄跄跑了过去。他蹲下身子,一个一个地检查着,他多么希望能有一个活着的和他哪怕只说一句话啊!他失望了,这么多的人,竟一个活着的也没有。从这些死者中,他认出几个是他们船上的。还有很多不同肤色的人,他虽然不认识,但他知道,这些人和他一样都赶上了这场大灾难。不同的是,他,也许只有他还活着!李强站起身来,四下里看着,他看到不远处有一块较平坦的地方。他俯下身,轻轻抱起一具尸体,缓缓地向那一块平地走去。

  李强忍着浑身的剧痛,眼泪和汗水噬咬着他的伤口。他一具一具把所有的尸体都搬到了那块平坦的土地上。他按肤色,把他们一个一个地排放整齐。有缺胳膊少腿的,他找遍乱石丛,能够找到的,他就给拼凑上。找不到的他拔来一些蒿草给残缺的部位盖上,再用草把每个人的脸盖上。做完这些,李强跪在地上,眼泪顺着鼻翼流下来,他说:“我只能为你们做这些了,如果我能活下去的话,我一定把你们带出这里,送你们回家。”说完,他抹了把眼泪,又朝乱石堆走去。

  李强在乱石堆里找到了10个救生袋。这使他得到了很大的安慰。因为一个救生袋能够维持一个人10天的生命啊!他又找到了几件破碎了的救生衣,他把这些破碎的救生衣捆在一起,他要把它们也带回山洞,因为多少它们也能挡挡风寒呀。

  第一部计划没想到这么顺利。剩下的是尽量多地弄些干树枝,弄些干草。以备取暖之用,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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