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碧水寒潭
李崇轲来到自己的寝宫,这里一如既往地冷清。外面和煦的风,吹到这里也都会变成刺骨寒风。
李崇轲收拾了一些开启千机瓮需要的物件,抱起了桌上那个依旧往外冒寒气的玉盒走出门去。
千机瓮在云中仙宫地底的碧水寒潭之中,这里是整个云宫的禁忌之地。
之前除了李崇轲,还有刘醉儿可以进入。刘醉儿走后碧水寒潭尘封了不知道多少个岁月。
李崇轲走了约摸半日的山路,中间在不老泉边上驻足小憩了片刻。这云宫的天气有些调皮,日子已经快三月了,可山中林间的道路却依旧弥漫着寒雾。走了半日下来,身上的衣裳竟然有些微微湿潮。李崇轲抖了抖袍袖,觉得浑身不自在,于是催动定气珠生发真气,将自己变得燥热起来,不一会儿身上的衣物又恢复了干爽。
这翠微峰的小径平日里很少有人来走动,因为这里地属偏远,已经不是禁飞区域。通常那些想来游览名胜,打坐修炼又或者谈情说爱的都直接坐上飞兽或者驭气飞行直取顶峰,哪会有人像李崇轲这般拾阶而上。
李崇轲小心地在这翠微峰布满青苔的蜿蜒小径中缓步走着,他不习惯直接飞到峰顶,因为他觉得这样拾阶而上才是对大山的最起码的尊重。
转过一个弯,一座牌坊赫然立于眼前。上面书有四个大字:翠微圣境。
李崇轲抬头看了看头顶那几个娟秀的字体,闭了闭眼。从怀中掏出一枚六边形的白玉璧,放进了牌坊右侧的一个同样六边形的凹槽中。他催动气劲,往下一按。
一阵沉闷的响声,只觉得脚下的大地开始颤抖,须臾间牌坊下的地面上渐渐显露出了一个大口子,这个口子在不断地扩大,直到能容纳两人并排通过之时,方才停下。
李崇轲伸头望去,那个深不见底的大口子下面赫然出现了一个径直向下的石头阶梯,上面同样布满了印证岁月痕迹的青苔。这台阶一路向下,深不见底。
李崇轲从乾坤无极袋中摸出了一枚灯石,用气劲托住,使其能悬浮于空中。他检查了一下身上所带物品后,迈步走了下去。
李崇轲走下台阶后没多久,他一脚踩到了一个松动的石板,只听得身后传来缓缓的隆隆之声,他回头一看,之间刚才下来的那个口子已经缓缓闭合了起来,光芒渐渐变弱。随着最后咔哒一声,阶梯上一片漆黑,只有李崇轲手中的灯石发出一点微弱的光芒。
李崇轲没有停留,他继续往下走,按照之前进来的经验,他上来需要半日,下去更需要一日有余。他无意间捏了捏腰间的一个袋子,袋中放着十几块日经珏,他这才心里安稳了些。
一路向下,这种之字型的石阶路是李崇轲最讨厌的,因为会让他有种在走回头路的感觉。他右手托着灯石,左手始终在墙壁上婆娑着,所以他下去的很慢。
忽然,他的左手感觉到了一丝丝异样,李崇轲将灯石凑近了些,看到墙壁上布满了各种各样的藤蔓植物以及苔藓,看不出此处与别的墙壁有任何的不同。
可李崇轲知道,这里有大秘密。于是他拿出一把袖里剑,在墙上清理了一会儿,几个阳刻小字便显露了出来:梨罐头碰头处。字体跟之前牌坊上那娟秀的字迹一模一样。
李崇轲莞尔一笑,将灯石升起。只看到他的头顶不远处,有一个硕大的漆黑的石柱。他如果再往前走两步,必定会撞到这个大家伙。
李崇轲低下头,避开了头顶的那个石柱,却不料一脚踩到了一个空穴之中,等到他将脚拔出来时,整个小腿上已经糊满了烂泥。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暗骂自己天真。她若要是真的想作弄自己的话,又如何能逃脱的掉。此刻,李崇轲的眼睛似乎看到了她每次作弄自己得逞后的得意的捧腹大笑的样子,耳中似乎也听到了她那笑着喊:“啊哟喂,笑得我肚子痛”的声音。
李崇轲自嘲地摇了摇头,继续向前赶路。一路上躲过了许多致命的陷阱暗箭毒虫烟瘴,却无一例外的被污泥脏水弄得满身狼狈。
他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终于在自己快崩溃之前来跨下了最后一阶石阶。
面前是一面巨大无比的墙壁,墙壁古朴端庄,奇怪的是墙壁上没有任何的苔藓藤蔓,与整个洞穴格格不入。之间墙壁上有一匾额,上面用同样娟秀的四个大字:别有洞天。
李崇轲定了定神,轻声叹了一口气,说道:“终于到了。”
他将灯石放在一旁的石头上,双掌放在石壁的上的两个手形的凹槽中,李崇轲口中念诀:仙族族裔,生生不息。
刹那间,地动山摇,那石壁中间缓缓打开了一道仅一人通过的裂缝。李崇轲又拿出了一枚灯石,晃了一晃,灯石慢慢地亮了起来。他一手托着灯石,一手拎着无极袋侧着身子艰难的进入了石壁的另一边。
进入石壁后面的一霎那,里面的一切似乎能感应到李崇轲的到来似的,一个个巨大的灯石缓缓亮起,将整个空间都照亮了起来。这里比外面那漆黑深邃的洞穴要宽阔何止千倍。巨大的穹顶上画着仙族七圣的壁画,一颗硕大且造型优美的灯石将这些栩栩如生的壁画照耀的美轮美奂。七贤精美的雕像矗立于步道两旁,七贤神态各异但又和蔼可亲的俯视着李崇轲。步道上铺着雕刻着四神鸟的纹饰,一块一块精致有序地衍生到尽头。
李崇轲望了望自己的师傅公冶子有些动容,又看了看不知所踪的李雁秋,心中泛起涟漪。
他深深地朝圣像鞠了一躬,表示尊敬。
这大殿的宽阔让人感受到虚无的浩渺无穷,让人又有种渺小感和卑微感。李崇轲沿着步道前行,身旁的右侧不远处是一道水流不大的瀑布,从高高的顶端倾泻下来,砸到底下的碧蓝色的寒潭中,发出轰鸣声。李崇轲来到了步道的尽头,伸头看了一眼底下的寒潭,幽蓝深邃,一眼望不到底。李崇轲清了清嗓子,朝着深渊底下喊道:“寒潭蟒君!寒潭蟒君!我是李崇轲,请出来相见。”
李崇轲喊完便靠在边上的廊柱上等待着。不多时,寒潭里开始冒出一个个巨大的泡泡,不一会儿一条盘起来高达十丈的巨大蟒蛇,盘踞在刻有“碧水寒潭”四个大字的石柱之上。
李崇轲等它停住不动后,才来到步道的边缘,朝着大蟒喊道:“蟒君,别来无恙啊!”
那蟒蛇将大如巨舟的头伸了过来,打量着李崇轲,鼻孔中发出冷哼了一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蟒君用粗大而又浑厚的声音开口说道:“李崇轲,怎么是你一个人来的?那个疯丫头呢?”
李崇轲说道:“蟒君见谅!醉儿她今日有事,未能来给蟒君请安,还请蟒君海涵。”
那蟒君听完他这样说,便吐了吐巨大的信子,懒洋洋地准备回头潜进水中。李崇轲急忙喊道:“蟒君留步。”
那大蟒蛇停住了,巨大的蛇头回了过来,说道:“你这傻小子,太闷不好玩。那个疯丫头,好玩。”
李崇轲尴尬地说道:“今日冒昧前来,是想再请前辈帮忙将千机瓮从潭底打捞上来,云中仙宫有重要用途。”
那蟒君眨了眨眼睛,巨大的杏黄色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可依旧假装满不在乎道:“今天没有疯丫头配我玩两局,浑身不自在。那个大瓮你自己去捞吧。”说罢,那蛇君便一头钻进了水里。
李崇轲有些无奈地喊道:“蟒君,今天我来陪你如何?”
忽然水中一阵水花声,大蛇重新回到了李崇轲面前,头上淋下来的水把李崇轲全身都弄湿了。
大蛇瓮声瓮气地问道:“你?你行不行啊?”
李崇轲用手抹掉脸上的冰凉潭水,回答道:“前辈你看,现在也只有我一个人在这里,如果我走了你又不知道要无聊多久了,对吧!还不如跟我先玩耍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