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 痛失爱妻
生死只在这一瞬之间。
李崇轲的让大伙儿躲避的话音还没有落下,被物华镜反射回来的气劲裹挟着强烈的气流横扫了整个大殿,许多修为较低的战士还没有搞清楚攻击来自哪里就被飓风撕得粉碎。即便是像林柏和奎木狼他们这样飞升境一二品的高手,在面对如此刚猛的招式也不敢轻易地发动气劲与之抗衡,因为物华镜的存在,就怕自己打出的招数再次被物华镜反弹回来,造成更多的伤害。
李崇轲当机立断,发动体内的气旋深渊,倒转浑身气息,双掌之间很快便出现了一个鸡蛋大小的气眼,这气眼一出现便如饥似渴地将物华镜反弹回来的气劲吸了进去。
这物华镜原本就是先师时代遗留下来的神兵利器,可反弹一切气劲气旋类的攻击,并且还有将之威力放大的功效。刚才云宫众星君合力打出的这一招足以毁灭一座大山的气劲被物华镜分散成数十道气劲反弹了回来,加上那些星君们用来反制来袭气劲的招数,多多少少会再次被物华镜反弹了回来。
如此一来,一时间这大殿之中的各种气息四处乱窜,被打伤的人数猛增。
李崇轲一看,光控制场中气劲不是办法,他立刻收了气旋,翻身一跃来到物华镜勉强,任凭乱窜的气劲打在护身真气上发出噗噗声。他从乾坤无极袋中掏出一张定阳符,伸出一根手指咬破后飞快地点在了定阳符之上,只见那定阳符微微地泛出一道金光,李崇轲顺势将其贴在了物华镜之上。那物华镜闪出一道白光,飞快地缩成了一个可以置于掌中的透明小棱镜。
除掉了物华镜,场中到处乱窜的气劲才渐渐地被控制了下来。
“伤亡如何?”李崇轲抬头问急急忙忙跑来的林柏。
角木蛟面色忧愁,拉着李崇轲来到一边,在他的耳旁低声说道:“星君中伤了一两个,联军中伤亡较多,不过还不影响战斗力。这些都不重要,你赶紧去看下秦盈妹子,她...她恐怕要不行了。”说完,角木蛟捏紧的拳头狠狠地砸在了石柱之上,石柱刺啦一声出现一道直通穹顶的裂纹。
李崇轲一听,立刻跑到了石壁之下的那个角落,原本这里只是堆砌一些军需物资,之前蓝升受伤后就被安置在了这里,朱雀宫的鬼金羊带人加紧盖起了一个临时帐篷。后来混战中,秦盈受伤,林柏便将她也安置在了这里。再后来,场面极度混乱便没有人有心思顾及到这里,现在情况平复了下来,林柏便想起了秦盈妹子,急忙跑去查看,才发现她体内的寒毒已经突破了之前的束缚,侵入了心肺。
“盈儿!盈儿!”李崇轲推开众人冲到秦盈的卧榻边上,看到蓝升已经醒了,坐在了边上低垂着头,右手握紧了拳头,不住地敲打着自己的膝盖。而斗木獬将秦盈的手腕缓缓地放了下来,回头看到李崇轲,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摇着头便出了这狭小的地方。
“都怪我!若不是我擅自抵近幽冥营地也就不会被打伤,沧月珠的精华也就不会被消耗殆尽!我真该死,真该死!”蓝升不断地扇着自己的耳光,口中咒骂着自己。
此刻,云宫之中所有的宫主都在场,所有的星君都在外面,可大家都没有作声,也没有人进来劝蓝升不要做这种无畏的自虐行为。
因为大家都知道,中了刘醉儿的寒天斩是多么危险,再加上带来的两颗沧月珠的精华都已经消耗殆尽,日经珏也在幽冥族攻打大殿的时候全部用完了。
最关键的是,幽冥军队已经进入了云中仙宫,而这结界之门如果不能再次打开的话,他们将何去何从谁都不知道。
“出去!”李崇轲朝着蓝升吼道。
正在捶打自己的蓝升愣住了,林柏几步走了进来,拉起他就出了帐篷。
“走走走!没什么好看的!”林柏拉着蓝升走了出来,同时又驱散了帐篷外的众人。
大家陆陆续续地转身离开,可回头的那一刹那,不同的人眼中流露出的竟是同一种怜悯之情。
“你别发火!这事无关他人。咳咳咳!”秦盈双眼紧闭,她摸索着找到了李崇轲的手,紧紧地握着。德德
“你坚持住,我这就帮你祛除寒毒。”李崇轲眼眶湿润,他拉起秦盈的手腕探了一下她的脉搏,立刻要将自己的真气输入给她,试图将她体内的寒毒驱离心肺。
“没用的!”秦盈嘴唇白中发紫,她缓缓地摇着头,气若游丝地说道:“没有了沧月珠,即便你用再多的真气注入我的身体也是徒劳,我的定气珠已经完全被冻住了,你注入的气息只要稍微凶猛一些就会把定气珠给击得粉碎,但气息要是太弱...咳咳咳...太弱的话就会被寒毒迟滞住,最终将越来越多的经脉给堵住...”
说完这么一长串话,秦盈顿时觉得气息又断了许多,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心口的那种时冷时热的感觉愈发得明显了。
“你少说话,盈儿,我一定要救你。”李崇轲脸上的泪珠滑落下来,滴在秦盈的手背之上,立刻凝结成了一朵绚烂的冰花。
“对不起,接下去的路不能陪你再走下去了。”秦盈闭起了眼睛,惨白的脸庞浮现出一抹浓浓的笑意:“真是讽刺啊!爱了你这么多年,真正在一起却只有这短短的一百多天。真有些不甘心呀!”
李崇轲的双手紧紧握住秦盈冰冷刺骨的手,一股股真气源源不断地输送进她的体内,暂时稳定住了寒毒的继续恶化。不过李崇轲知道,就如秦盈自己说的那样,这只能延缓一小会儿秦盈的生命。
“我不是让你守着御阶就好的吗?你为什么那么傻?偏偏要去阵中做什么?她出手向来毒辣,不会给你留任何退路的。”李崇轲伸手,理了理秦盈鬓角边散乱的头发,带着哭腔责怪道。
“我跟她比了一辈子,到头来还是输给了她,这只怪我好胜心太强,尽然挑选了这么一个对手。好愚蠢。”秦盈的双眼缓缓地睁开,伸出已经冻得青紫色的右手,抚摸着李崇轲的脸庞说道:“可我又能如何?当我一个人在那个雪洞之中瑟瑟发抖之时,看到了你的这张脸庞,我就知道我的心此生已容不下他人。”
“是我不好!是我耽误你太久,让你平白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
青紫色的手掌捂住了李崇轲的嘴唇,秦盈摇着头说道:“你不要这么想,我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情,是我自己的选择,我心甘情愿承担这些,你不要胡思乱想,你这样让我如何安心得离开?”
李崇轲忽然站立起来,朝着帐篷外面大声喊叫道:“老蛟!老蛟!快快摆阵,我要星宿们把真气都输送过来,我要救她,她不能死,她嫁给我才一百天,才一百天啊老蛟!她怎么能死呢?我们是云中仙宫,我是你们的元君,我不允许她死!”
他又转过身来,拉着秦盈的双手,大声喊道:“井木犴!你不许死!我不许你死!”
秦盈笑了,咯咯地笑了,笑得像一个孩子,惨白的脸上也泛出了丝丝红晕,她好开心,眼中流露出了那种从来也没有过的自豪,她心中甜蜜极了,她看着眼前这个世间最尊贵的男人,在为自己伤心流泪,在为自己歇斯底里。
可她笑着笑着就哭了,她好不甘心,也舍不得,舍不得她的凤冠霞披,舍不得他那双温热柔软的大手,舍不得他轻轻为自己披上轻裘,舍不得他笨拙地为自己当窗描云鬓,对镜贴花黄。
更舍不得初见之时,他低下头,侧着身子,注视着躲在雪洞中测测发抖的自己,柔声说道:“莫害怕,以后无人敢欺你!”还有自己渡劫之时浑身是伤,他为自己输血救命。
“我的身上有你的血液啊!”秦盈的泪水顺着眼角默默得流了下来,打湿了衣衫。
“你要好好得活着,为了我!千万不要轻易地把命交出去,我不允许!”秦盈说完这句话,沉重的眼皮终于落下,最后一颗的泪珠从眼光之中落了下来,它一路闪着耀眼的星光,在秦盈的脸庞上画出了一道优美的曲线,最终跌落到了漆黑的深渊之中,像极了秦盈自己的一声。
“好不甘心呐!”随着一声轻叹,秦盈的手缓缓滑落,她那秀丽的容颜也停留在了这一刻,宛若墨色天幕之中刹那滑落的流星一般,转瞬即逝的绚烂。
李崇轲将头深深地埋进了她的胸膛,一开始是低低地呢喃,然后是呜咽,随后声音逐渐变大,抽泣地声音从床榻之畔传了出来,再后来变成了放声痛哭,哭声高亢婉转,听者伤心,闻者流泪。渐渐地,哭声又低沉下去,变成了呜咽,最后又变成了低低地呢喃,仿佛是两人在互诉衷肠,像极了他们新婚燕尔之时,从洞房之中是不是传出的郎情妾意。
只不过,这一切都已经随着秦盈最终滑落的那一滴泪水,进入了无尽的黑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