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宿命,再多的杀戮都值得。
一.知晓
这里是格陵布拉德,泰拉星毁灭之后的残余。爆发于泰拉星的那场可怕的战争虽然早已偃旗息鼓,但这里的战争却依旧持续着。遍地的尸体,遍野的哀号,未干的鲜血,还有那不断的杀戮。夜里没有月光,没有虫鸣,只有腐尸和鲜血的腥味,只有阴冷的风和那静的吓人的城镇,没有一点光亮。
卡恩便是在这罪恶的大地上长大的。他的父母从他有记忆开始就永远的离开了他。命运对他不公,他必须学会在这片土地上生活下去,而唯一的办法,便是杀戮。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死在卡恩手上的人越来越多,有些对手甚至被自己一拳打穿了身体,根本用不上法力,对手就倒在了自己面前。而卡恩对此视而不见,他不知道自己已经登上了力量的顶峰,更不知道自己的名声已经传出了格陵布拉德,到达了魔界的每一处。
卡恩最喜欢的,是对手纷纷倒下,举目四望再也见不到人影的那种清净。在卡恩的意识里,这便是所谓的和平,是他最不敢想象却最渴望的东西。卡恩认为,这样的和平才会是永恒的。无数次这样的胜利之后,卡恩的执念更深了。他在一次次战斗中得到了进一步的提升,在一次次战斗中享受那份异样的和平与宁静。直到有一天,他成了格陵布拉德唯一的居民。
卡恩对于那些杀戮和自己的那份冷酷并不反感,相反他有一种成就感。他换来了格陵布拉德永远的和平。然而,他并没有就此满足,他决定要用自己的方式换取整个魔界的那种令他自己满意的和平。由此,卡恩离开了自己的故乡,穿梭于宇宙之间,寻找着泰拉星留下的残余部分,结束着一个又一个对手的生命。卡恩执着的以为这就是他的宿命,虽然他也有些不愿意承认,但他相信如果他在世一天,他的和平就会在魔界存在一天,直到他死了为止。为了自己的宿命,再多的杀戮都值得。
二.战斗
卡恩出现在魔界,也许并不全然是一件坏事。他来到泰拉的时候,两个魔人正斗的不可开交,占优势的一方将对方甩开,想用一束魔光来结束战斗。不料卡恩张开手掌,一束耀眼的红光穿瞬间透了两者的身体,也贯穿了远处的山体。,周围还在争斗人们都愣住了。由于这里是一片广场,只有几根巨大的石柱装饰,人们对这一幕看得十分清楚。卡恩不动声色地张开双臂,周围的人们便感觉地动山摇。刹那间,一个以卡恩为中心的血红色大圆就形成了。凡是被圆弧扫到的地方,不论何物都四分五裂,鲜血混杂着尘土,杀气和血腥味充斥了整个天地。待卡恩收手,只剩下地上四分五裂的尸体,广场周围折断的石柱和四处可见的血迹。卡恩觉得自己又一次找回了在格陵布拉德的那份和平,于是他便把这片位于魔界中央的广场划为自己的领地。那时,他并不知道自己将会迎来无休止的战斗。卡恩的出现让魔界所有人都见识到了力量的恐怖。在魔界人眼中中,这个身披银色铠甲,身上充满纹路,背后有着金和银构成的半圆盘,穿着绒毛披风的男人,代表了力量的最高境界。远远就能望见的半圆盘和半圆盘下被狂风撕扯的绸带总让人感觉到一种威严。许多人慕名而来,渴望与他一战,却又有十之八九不敢去正视他那血红色充满杀气的眼睛。
直到有一天,一个拥有着四双翅膀,长着鹰一样面孔的人出现在了卡恩面前。这人通体发蓝,一道闪电破开云层,正好击中他,萦绕在他身上。卡恩抬头,似乎并没有对眼前人产生多大的兴趣。不料,那人快速的扇动了一下它的翅膀,很清楚的看到自己脚下的大地充满了裂痕,两条冲天的龙卷风犹如两条狂龙一般,朝自己刮过来,风里明显能看到雷电在闪烁。石块、沙砾,还有那些依然留着刀剑划痕的断壁残垣,都被这巨大的龙卷风携带着,旋转着靠近卡恩。卡恩冷笑一声,伸出左手,在自己周围形成一个红色的护罩,硬生生的将两个巨大的龙卷风拒之门外。夹杂在风中的雷电在护罩的表面肆虐,无数的杂物在接触到护罩的一刹那化为灰烬。狂风的势力依然不减,卡恩不得不用双手同时维持结界。在一片昏暗之中,时间的概念似乎已经消失,卡恩用血红的眼睛死盯着眼前这个悬浮在半空的对手。卡恩把双手合并在一起,红色的护罩盖过了狂风,一切的一切慢慢平息。此时的大地已经是一片狼藉,地面上有两道一人多宽的槽沟和两个巨大的漩涡型深坑,所谓的中央广场只剩下了卡恩脚下那些布满裂痕的花砖。
然而,战斗远没有结束。对手认为,先前的招数有奏效,便要采取肉搏。他快速的向卡恩冲过来,天空中只留下一道蓝色的残影。卡恩并不惧怕他,他向前一跃,身后带着一抹红色的力量向对手冲去。红与蓝,这鲜明的色彩在一片混沌中显得更为突出。红色的光束和蓝色的光束交织在一起,没有丝毫此消彼长的趋势。待光束消失,两人又一次怒视对方,片刻便有了下一场场对决。震动和巨响从中央广场不断传过来,似乎传遍了魔界的每一个角落。这场争斗持续了五天五夜,卡恩毫发未伤,对手也依然充满战意。然而,僵持不下的两者在冥冥之中却有了共识,他们只能选择停战。于是,这场旷日持久的战斗便拥有了一个始料不及的结局。卡恩与对手下了一盘和棋,但对于卡恩来说,这样的结果并非不能接受,他喜欢的只是一片宁静,哪怕是死寂,也是可以的。现在,他换来了他所认同的和平。他的对手向远空飞去,消失的无影无踪。
没有人注意到,一个长着恶鬼面貌和锋利獠牙的男人做了这场大战忠实的观众。来到魔界也不过几天,可是手中的钢刃上却已经沾满了魔界人的血。待到他发现中央广场的对决告一段落的时候,他似乎也终于感受到了一丝疲乏。他拿起系在腰间的竹筒,将里面的水一饮而尽,水流到他的脸上,脖子上,他瞬间觉得清醒。望着中央广场的方向,他只觉得血脉喷张,手上歇息下来的钢刃又一次躁动起来。卡恩,他默念着这个名字,飞奔到中央广场。他到的时候,卡恩就一动不动的站在那片已经成为废墟的广场的中央,打量着来者:这个拥有者,恶鬼面貌和锋利獠牙,项戴一串念珠,腰间挂着无数把剑的男人。从他的眼中,卡恩读出一种渴望,但转念之间,他便决定要来者彻底绝望。“卡恩。”对手只说出了他的姓名,便将闪着寒光的刀刃对准了他。
对手朝他挥了一剑,一道白光以及快的速度向卡恩袭来。卡恩不动,只朝着那白光将手一挥,它便化为乌有。卡恩望着对手,将双手抱在胸前,一副高傲地等待着对手出招。还没等卡恩察觉到对手脸上显现出的冷一丝笑,对手就消失在了卡恩面前,又瞬间出现在卡恩身后。同时,又一道耀眼的白光扫过卡恩的身体,扫过这片黑暗的大地,扫过远处的山,那山竟然被消去了顶。可是,卡恩依旧站在原位,如同一座扎根于地下的石碑,丝毫没有受伤的迹象。卡恩不知道自己要比对手强过多少倍,但是这一次,他决定用直接的方式让对手彻底放弃。可是,卡恩错了,他没有意识到眼前这个面目可憎的对手对于战争和杀戮有多么痴迷。对手双手各执一柄钢刀,刀刃上萦绕着紫色的气息,那是卡恩不曾见过的力量。成千上万的紫色光波从四面八方向卡恩飞过来,这一次卡恩没有选择不动,他一跃到空中,张开双臂,他的周围似乎形成了一个磁场,所有的一切都被吸引过来。紫色的光波在卡恩身边形成一个圈,卡恩将双手握成拳,这些光波于是反弹了回去,从不同的方向消失在魔界灰暗的天空之中。卡恩收了招,对手却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向着他的正脸打过一拳来。卡恩迅速伸手接住这一拳,对手的钢刃向他刺过来,卡恩用身体挡了下来,单手一用力便把对手从半空推了下去,有瞬间将一束红光打向对手。对手闪了一下身,躲开了。这一次,卡恩看出了对手脸上的一丝冷笑,也发现空中幻化出了无数的刀剑,卡恩中了招,这是他一生中第一次中招。刀剑砍在卡恩的铠甲上,不断有火花闪出不断,有绒毛从空中飘下来。这个充满着紧张气氛的世界里,反倒有几分不和谐。卡恩爆发出了自己的力量,在那些血红色的气焰面前,所有的刀剑被无情的折断,消失在空中。杀戮的意念又一次占据了卡恩的头脑。
当卡恩认真起来的时候,四周的空气都像凝固了一样。对手明确的看到卡恩身上的纹路散发出了红光,就如同没有滚烫的岩浆在卡恩的体内流动。这着实让这位对战斗痴迷的对手感到了压力的存在。卡恩张开手掌,无数条红色的光像流星一样向对手飞去。这样的红光像是一支支利箭,面对着万箭齐发,对手挥舞手中的刀,想形成一个屏障,不聊这些红光太过琐碎,太过灵活,一道又一道光从他身上划过,留下一条条伤口,血如泉涌。片刻之后,这个鬼面獠牙的男人成了一个“血人”。他的双腿再没有力量支撑他的身体,跪倒在地上。但是他依旧不肯低头,他把刀插进大地,支撑住自己的身体,一双眼睛死死地盯住卡恩。他不断地喘息,汗水混着鲜血从他脸颊上流下,滴落到尘土里。
对手靠着刀的支撑,吃力地站起来,满身是血的他咆哮着向卡恩跑来,手中那柄钢刀似乎更有杀气。当他刺向卡恩的时候,卡恩只用了一只手便停下了这把迎面而来的刀。对手咬紧了牙关,握刀的双手已不再自然。“没用的。”卡恩冷言道,他用力一握,那柄品尝过无数鲜血的利刃便四分五裂。这样的情景使见惯了生死与杀戮的对手吃了一惊。不过,卡恩没有给他回神的机会,手中的一束红光推着对手的身体,对手的血沿着光的方向撒了一路。对手吃了这一击,终于彻底倒在了地上。卡恩转过身不再看对手,身后的半圆盘还是那么显眼,狂野的风衣就撕扯着半圆盘下的绸带。对手挣扎着想再度爬起来,可是他总觉得有一股力量在死死的压着自己,让他发不出力。许久,终于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但却没有办法再去战斗了。他自觉惭愧,转了身,深一步浅一步地离开了。卡恩静静的站在一片废墟之上,享受着空无一人的宁静。那一刻,他相信这是他想要的和平,相信维持这样的宁静是自己逃不脱的宿命。卡恩冷笑,清冷的雨滴落在这片黑暗的大地上。
三.停留
持续的战争中,卡恩似乎成了魔界的权威和法则。毫无疑问的是,他肃清了魔界,这也正是卡恩想要的,他只想把这里变成下一个格陵布拉德。他对权力不感兴趣,可是,正当他要走的时候,一个女人挡住了他的去路,卡恩不知道这是自己毁灭的开始。从女人的话语中,卡恩知道了阿拉德大陆上的神圣之物——生命之水,喝了它的人,就会拥有无限的生命。女人向卡恩坦白,自己目睹了泰拉星的崩坏,而她想要重建泰拉。卡恩听女人讲,有一条可以操控火焰的巨龙答应了帮助她,然而巨龙在得知了生命之水的事情后,背叛了她。知晓这些之后,卡恩不屑地对女人摆摆手,转身便离开,回到了那片属于他的中央广场。尽管他没有表达自己的想法,但他心里想离开魔界的意愿却不再强烈了。
等到女人再次到中央广场找到卡恩,还没发话,卡恩就盯着女人,询问她巨龙的去处。女人开出了条件,就是要卡恩永远的留在魔界。在女人眼中,卡恩那恐怖的力量和极强的震慑力,无疑是守护这片大地最好的武器。面对条件,卡恩并没有说什么,女人察觉到了卡恩对于宿命的忠诚,也告诉卡恩他是使徒。于是,这个女人成就了第一使徒——宿命者卡恩。女人带着卡恩见到她所说的火龙时,卡恩只看到一个穿着长袍,打伴的一身华贵的人,站在自己面前。那人的手中还有半杯未饮尽的红酒。相互打量之后,眼前人露出了狰狞的笑容,捏碎了手中的酒杯。一瞬间,一条拥有着深黑色粗糙如岩石般皮肤的巨龙出现在卡恩眼前。地上的一切都随着巨龙振翼而生的风暴飞在半空中。卡恩伸出一只手,将一块巨大的石碑从风暴中剥离出来,毫不留情的朝着巨龙砸下去。一声巨响伴随着飞扬的尘土,卡恩像对待以前所有的对手一样,没有给巨龙任何机会。他飞身一跃,站在石碑顶端,只一拳,石碑便沿着一条巨大的裂缝碎成两半,石碑底部的大地上剩下一个一眼望不到底的深坑。过了几秒钟,巨龙扇动着翅膀腾飞起来,狂笑着,消失在天际。巨龙飞过的天空里,充斥着火焰烧干之后的焦味。卡恩低头,拾起地上巨大的龙鳞,用力一握,便灰飞烟灭。在这里,卡恩第一次看到了月亮,在一片枯寂的魔界大地上,皎洁的月光,反而增添了寒意。可是尽管如此,这样纯洁的白光似乎总与这个世界有着某些不协调,一片乌云隐没了月亮,也隐没了女人脸上一丝颇为复杂的笑容。
卡恩最终留了下来,尽管女人还是因为他打败了火龙而不断感谢他,但卡恩却从来没有回应过她。在卡恩看来,自己并没有帮女人做任何事,他会与女人走到一道只不过是各有所求,他们之间连合作都谈不上。女人也向他谈起过守护魔界的事,昂卡恩对此不以为意,或许是因为持续的争战,卡恩已经没有多少欲望去创造下一个格陵布拉德。他留下来,是为了享受中央广场的那是为了享受中央广场的那片寂静。除此之外,他没有任何野心。卡恩不明白,自己的强大和忠诚终究会化作一把利刃,刺向他自己。
四.终焉
何谓使徒,何谓神明。卡恩在无数个寂静的时刻里想了好多遍,他所想要的和平不断被向自己亮剑的挑战者一次次打破,又在一个个倒下的身躯和四溅的鲜血中恢复。这像是一个走不出的轮回。尽管如此,卡恩依旧不厌其烦的维护着心之所向,保持着他那份不变的高傲和威严。他就是这样,对宿命忠诚到了痴迷甚至愚蠢的地步,这个魔界中恐怖的存在并不感到孤独和无助,对卡恩来说,最惬意的莫过于在空中俯瞰这个被当作战争牺牲品的世界。他反而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功绩。
直到有一群人到达了魔界,无数次的轮回才走向了终点。卡恩看着一群与魔界生物迥乎不同的对手站在自己面前。他们有的手指巨剑,有的背着一副十字架,有的拿着他不曾见过的武器,还有的赤手空拳。对于这些,卡恩仅仅有一些些好奇,没有丝毫的畏惧和退缩。见惯了生死,他再也不知道什么是恐惧。又一场战斗不由分说的开始了。对手四散跑开,从不同的方位向卡恩攻击。卡恩大喝一声,一个红色的圆形结界在他周围渐渐的扩大。结界上的能量不断的流动着,形成一圈又一圈的波纹。远远望去,一个长满了刺的血红色结界笼罩了魔界中央广场。在这样的力量面前,大地似乎都由不住的颤抖。待结界消失,地上是飞扬的尘土和沙石,空无一人。一坯尘土遮住了卡恩的视线,卡恩松了口气,然而,一把巨剑挥散了尘土,朝着卡恩的面部刺过来。卡恩一手抓住剑身,剑锋距离他的眼睛只有几厘米,卡恩用力将剑折断,断掉的剑落下的同时,卡恩看到了一个向自己打来的拳头。卡恩没有选择后退,而是跳跃到了空中,一束激光瞄着他的身体打过来,卡恩本能的用自己的力量形成屏障,挡住前进的激光。这激光是从那把她从未见过的武器里发出的,卡恩只是感到兴奋,不是因为他领教了新的文明,而只是单单喜欢这强大的力量。诚然,从卡恩拥有记忆的那天开始,他的脑海中从来没有过文明的概念。泰拉文明的硕果早已被战争毁灭,就连最后一点残余也不断被蚕食。他所处的世界能给他的,只有力量。卡恩与对手四目相对,红色的力量与那道激光相持不下。卡恩突然发现,那个背着十字架的人身上发出了金色的光。在魔界天地不分日月盾遁形的昏暗中,这样的光芒太过显眼。这人的手中有一本书,而当卡恩发觉时,书已经被合上。让人取下背后的十字架指向卡恩,红色的光在一刹那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激光冲向卡恩,无情的打在他身上。卡恩第一次尝到了失败的滋味。激光打到地上,那本来就千疮百孔的大地又多了一道伤疤,卡恩仰面躺在地上。再次站起来时,背后的半圆盘碎了,绸带断了,绒毛的披风被烧得只剩下火星,银色的铠甲上布满了裂痕。血从卡恩的嘴角流出,流到他身上。他感到眼前的一切有些模糊,下意识的揉揉眼睛,却无济于事。最后,进入卡恩视野中的是一把利刃,就像那个曾败在自己手下的鬼面獠牙的男人手中的那把刀一样。刀尖刺入自己身体的前一刻,卡恩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宁静,像他在格陵布拉德度过的第一个夜晚一样,没有风,没有雨,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看不透的黑暗。一声响动,卡恩的血沾满了剑身。
卡恩死后,杀死他的人们离开了中央广场。没有人敢接近卡恩的尸体,魔界的争斗还在继续着,可是,中央广场却再也无人问津,这里似乎在一种冥冥之中的安排之下成为了魔界公认的禁地,没有人来为卡恩收尸,也没有人悼念他。甚至连那个曾经求卡恩帮忙的女人也再没有来中央广场。卡恩最后还是达成了自己的宿命,外围的喧闹从不曾停歇,属于他中央广场却是无比的宁静,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