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什么反应？”伦敦时间，凌晨四点零六分，杨卓躺在床上，忍着头疼举着手机。为了不留后患，他并没有告诉对方自己身处伦敦，有时差这个问题存在。

　　“看那反应，应该是信了吧。毕竟只是一个普通的参观交流，总天数也就五天。”对方的语气很笃定，“这位……嗯……木先生，我已经按您说的做了，我那个项目的启动资金……”

　　“明天我让助理给你安排……我最近有点忙。”杨卓看了一眼墙上闪烁的电子时钟，冒着脸部抽筋的危险，把自己的哈欠憋了回去。想来有点可笑，他今年才19岁，而这个辅导员少说也有二十四五岁了，却对自己如此毕恭毕敬，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不过对方也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和年龄就是了。

　　“那实在是太感谢了。不过我斗胆问一句，你和王小青到底什么关系……？”话筒那边的声音有些狡黠，文邹邹得让杨卓生厌。

　　“别那么八卦，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杨卓用食指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闭上眼睛养神。

　　“……她怎么说也是我的学生。我只是想确认一下您不会做什么伤害她的事情。”对方的语气变得凝重了一些。

　　“放心，我以人格担保，只会做对她好的事。”杨卓睁开了眼睛。

　　“那我就放心了。”对面松了一口气，“那我就静候佳音了。”

　　“嗯，辛苦了。”杨卓说完挂断了电话，又点开手机后台程序，关闭了变声。

　　——接下来，就是和丹尼那边谈好内定王小青留学名额的事情了。

　　……

　　……

　　徐凡在研究生宿舍楼下边听歌边等王小青下楼，周围时不时有女生结伴从楼中走出。

　　“CK官网上最新款的T恤和牛仔裤，上海不是还没有卖吗？”一个陌生的女生从徐凡身边路过，抬头看了他一眼，就被他身上的衣服给吸引了，旋而发现自己的失态，又干咳两声道：“嘛……虽然CK这次的设计很一般倒是啦……”

　　“CK还是挺好的吧……？咦……他脖子上的这个chocker…是哪个牌子的来着，我忘记了……”旁边的另一个女生疑惑道。

　　“你还研究chocker…?”

　　“欧美那边刚火起来，估计很快就会爆，所以我课题做了这个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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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ocker?其实徐凡也研究过这种饰品，不然他也不会戴，加上最近帮王小青做市场调研，虽然大部分内容都是委托海诚集团的熟人帮忙查找的，他也会亲自负责整理，因此也学习了不少。

　　徐凡抬眼看了那两个女生一眼，心想：不得不说，毕竟都是研究生，她们讨论的话题都很……“学术”？不过他徐凡作为商学院的学生，能听懂研究生的课题，还是值得骄傲一下下的，毕竟他也是海诚国际的大少爷，仿佛了解这个行业是他的义务。想到这里，徐凡不由得把腰挺得更直了。

　　不过嘛，以他现在一知半解的水平，要能帮上徐海诚的忙，还差的远。想想自己的三个室友，哪个不是已经在爹妈公司实习学习了，唯独他徐凡游手好闲的。徐凡叹了口气，他想起早上吴韵琨打电话说徐海诚出院的事，说不定这人刚出院就又一头扎进了工作里，不由得有些担忧。

　　“哎，你，不是研究生宿舍的吧。”刚才提到CHOCKER的那个女生叫住了徐凡，她染了一头红色的卷发，连眉毛也染了头发同色，脸上的妆容不太和谐，让徐凡有种别扭的感觉。

　　“不是。”徐凡皱了皱眉头，便转过头去，继续记自己的歌词。

　　“啊，我想起来了，我说你怎么这么眼熟，你是杨瞳的男朋友吧。”那女生突然用手掩住嘴，音量却有增无减道，“当初江宁檬还跟杨瞳抢做你女朋友，结果被害到留级诶……”

　　“……”徐凡抬头瞪了那女生一眼，“她留级和我有什么关系？别在那胡说八道。”

　　“你别误会，我还是拖了这事的福才坐到江宁檬那时候的位置上。”那女生用右手食指撩了撩自己的鬓发，“我叫舒璨，认识一下呗。你不是……已经和杨瞳分手了么。”

　　“……”徐凡看了一眼舒璨又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另一个女生，她俩似乎是同学，但她对舒璨向徐凡的搭讪似乎并不认同，尴尬得直皱眉挠头。

　　“我是和杨瞳分手了，不过我有新的女朋友了。”说罢徐凡摘下耳机，走向刚好从大厅电梯走出来的王小青道：“你怎么上去那么久？”

　　“我……”王小青吞了吞口水，其实她在辅导员的宿舍没有呆多久，之所以下来这么晚，只是因为从楼上下来的电梯结构有点奇怪，她绕了好几圈才找到正确的下楼方式，可以说是相当丢人了。

　　“多半是因为电梯的原因吧。”大厅的宿管阿姨道，“所以现在这楼里下来的电梯都没人用，基本都走楼梯。”说罢又埋头继续看她的手机了。

　　“嗯……”王小青点了点头。

　　徐凡看了一眼大厅挂钟上的时间，十一点二十，道。“走吧我们先去吃午饭，然后我们叫上晓晓去仓库把刚才的装备拿出来，下午试下衣服。”

　　“……这么早？”王小青摸了摸自己的肚皮，她完全没饿。问是问，身子却是自动地跟着徐凡走向了门口。

　　“哎呀，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叫王小青？我是二班的舒璨丫，你还认得出我吗？”舒璨迎了上来。

　　王小青抬头看了一眼这个比自己高了1／3个头的妹子，恍然想起大学才入学那会儿，这妹子和自己一起竞选过文艺委员，不过她俩是都落榜了。不过想来也是，才入学时的王小青还没有做视力矫正手术，戴着土土的眼镜，又肥又矮，着实比隔壁寝室能跳舞又漂亮的柳容蓉要没有说服力一些，至于舒璨，虽然那时候也没至于像一旁的王小青一样土肥圆，但横看竖看都太普通——甚至还不如土肥圆的王小青显眼呢。

　　“啊～是你啊。你变化怎么这么大丫。”王小青脸上笑着附和，心里却在嘀咕：不如说是变得有些浮夸——普通的反义词呢。

　　徐凡皱了皱眉头，他之前还以为这人是研究生，没想到却是王小青的同学。不过说来也是，这人刚才都提了杨瞳和江宁檬的恩怨了。也就是说，徐凡作为海诚国际的大少爷，对于服饰时尚的认知还不如一个服工本科生——这对于傲慢又无知的徐凡来说算是一个小小的打击。

　　“对吧，其实你变化也好大的。你看，我手机上还有咱俩那时候的合影。”舒璨从包包里拿出了手机。

　　“……”虽然王小青并不感兴趣，但她也不想这么早去吃午饭，便也就由着她展示——那是一个老式的直板按键手机，和舒璨浮夸的外貌格格不入。可能只有一寸照片那么大的屏幕上映出来一张照片，刚好是王小青，舒璨，柳容蓉竞选时的照片。

　　“……”王小青看着照片中“土肥圆”的自己，不由得有种胸口碎大石的感觉：卧槽，原来我当年长得这么辣眼睛。

　　“……”一旁的徐凡偷偷摸摸地瞟了一眼，却只是道：“我去，你这手机年代也太久远了。”

　　“……”舒璨表情一僵，随即不好意思地把手机收了起来。

　　“你这人真是……”王小青用胳膊肘怼了徐凡一下，谴责道。

　　徐凡却不以为意，打了个哈欠，“我饿了，早上没吃早饭呢……快陪我去吃午饭……”说罢把王小青往门外拉，那样子活像是……“撒娇”？

　　舒璨和她旁边站的刘沁阳都是服工的同级生，让她两看到徐凡对自己这样撒娇不是引人误会是什么，所以王小青一脸不情缘地挣扎着：“哎呀你别拽！别拽！男女授受不亲！”话说到这份上只希望这俩不至于误会。

　　“我和你还说这些？”徐凡猛地一拉，直接揽住王小青的肩膀，低下头对着她耳语道：那人明显就是想让你出丑，你还和她说什么？

　　王小青愣了一下，她不明白：为什么徐凡会这样想？如果徐凡的说法是对的，那舒璨为什么要这样做？

　　王小青一动不动，而徐凡又低下了头，这个场景从舒璨的角度看过去非常暧昧，她不由自主地心生不快。倒并没有真想勾搭徐凡，也犯不着为他吃醋，只不过同是系里家境最不好的两个学生，比起王小青，舒璨是自觉不输的。可王小青倒好，成绩上压她一头就不说了，连人缘和桃花都多少比她好一点点。这几年在校，舒璨用了一切摆脱“平凡”二字标签的方法，却仿佛原地踏步徒劳无功。

　　“走啦！”徐凡见王小青的眼神变得复杂便自顾自带着她下了阶梯。也根本不回头看舒璨一眼，“不过说真的，你那时候也是太土肥圆了吧。”

　　“对——伤了您的眼睛了——对不起——”王小青没心情被徐凡调侃，只是用左肘轻轻撞了一下徐凡的肋骨并顺势脱掉了他挂在她右肩的胳膊，快步走掉了。

　　“说真的，她那手机真的太土了，明明发型和妆容那么……呃……前卫？”徐凡追上两步，拉住王小青的袖子，“……总之你不能怪我，我也是心直——”

　　“……为什么我觉得你一点都不惊讶我以前的样子……”王小青突然停下步伐，抬头打断道。

　　“我惊讶啊，刚才都说了……怎么那么土肥圆啊……”徐凡笑道。

　　“不是，我只觉得你是在调侃我，并不是真的……真的……”王小青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刚才其实还想说徐凡看到当时的自己，也许会打消一点追求自己的积极性。

　　“当然不是真的嫌弃。话又说回来，我们才认识的时候你也没现在这么瘦……”徐凡思考了一会儿，“但也比那时候瘦多了。”说罢噗嗤一声笑了。

　　“……”王小青看着徐凡的笑容，又看了看自己被他拽住的袖子，渐渐觉得不那么烦躁了，只是多少有些尴尬：“好啦，有那么好笑嘛？”说罢又抽开自己的袖子快步往食堂走去。

　　“你别走那么快啊……明明是个小短腿……”徐凡一边抱怨一边跟上，突然想起什么，故意抬高音量道：“不过，你说她为什么要把保暖内裤当legging穿呢。”

　　“撒……谁知道呢。”王小青撇了撇嘴，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的舒璨——她的脸色似乎更阴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