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去站在城楼,看着远处乌压压的大军。
翼国军队,已经快要军临城下。
“出城!”
这是大云国第一年轻大将,齐晏的声音。
齐晏骑着高头大马,身穿银色铁甲,肩批白色披风。手握长枪。
齐晏身高八尺,身材结实。面容刚毅,棱角分明,双目斜长,有神将气息。
齐晏三十八岁,是齐正德的第二个儿子。
“驾!”
齐晏骑着骏马,手抖缰绳,双腿夹着马腹,在前方疾驰。
后面跟着骑马大将,和二十万奔跑的士兵。
“吁!”
齐晏勒马停下,与翼国军队,相隔半里对峙。
战场中,气氛一瞬间紧张了起来。
“哈!”
双方士兵手中长戈纷纷前指,蓄势待发,只待一声令下,就会奋不顾身的冲上去,与敌人拼个你死我活。
康贤坐在士兵队伍中间的銮车上面,他的三个儿子骑着马,立在銮车旁边。
“你们要时刻记住,帝王上阵杀敌,勇猛无前。”
康贤的声音神采奕奕,二十年过去,完全看不出这是一个步入花甲的老人。心中仍然争强斗胜。
他的三个儿子轻轻点了点。
“擂鼓!”
三个儿子中,最小的儿子,康畏,大手一挥。高声喊道。
“咚!咚!”
“咚咚!”
“咚咚咚!”
“……”
擂鼓升天!
“哈!”
黑压压的士兵齐声大喊,长戈前指。
齐晏同样大手一挥,高声呐喊:“擂鼓!”
“哈!”
大军手中长戈前指。
“咚!咚!”
“咚咚!”
“咚咚咚!”
“……”
康畏看到对面云国将士的气势,轻轻挥了挥手,下了一个命令:“攻!”
身前的士兵让开了一条通道,康畏骑着白马前进,一步两步三步,威风白马的速度突然快了起来,化作一道闪电,疾速奔驰出队伍中央。
康畏身材魁梧,赤裸着上身,手中拿着一杆方天画戟。
猛夹马腹,高头白马的速度更快。康畏一马当先,身后跟着骑马的将领,和如洪流般的大军士兵。
“杀啊!”
喊杀震天!
齐晏大手一挥:“攻!”
齐晏一马当先冲去。
“杀!”
齐晏身后二十万士兵,同样喊杀震天,长戈前指。
翼国和云国两方大军,就像是两股洪流,狠狠地撞在了一起!最前排的人群,瞬间被撞飞,人群中人影翻飞。
“驾!”
齐晏眼疾手快,手抖缰绳,马蹄扬起,马声嘶鸣,长枪斜指。直接把砸来的一道人影挑飞。
齐晏的黑马一个跳跃八丈远,在人群中横冲直撞,马蹄人立,齐晏白色披风飘舞,手中长枪闪电投出,直接穿死一人。
“驾!”
齐晏骑着马闪电穿过人群,跑到长枪边的时候,齐晏连丝毫停顿都没有。黑马驮着齐晏飞速略过长枪,齐晏的右手一把捞起长枪。
黑马跳跃,齐晏长枪旋转,犹如车轮,纵横冲杀。
“康畏!”
“齐晏!”
齐晏和康畏两人骑着马,狠狠撞在了一起。
康畏方天画戟“呜”的一声扫来,齐晏坐在马身一个后仰,把长枪从左手换到右手,一枪刺死围过来的一个士兵。
身体保持后仰,右腿抬起,一脚蹬开砸来的方天画戟。
齐晏直起身,长枪在马身的两边,轮来轮去。
“啊!”
“啊!”
翼国前来偷袭齐晏的士兵,通通惨叫倒地。
这一刻的齐晏,神勇无匹。
黑压压的两股洪流。
一名翼国士兵,长戈掉落,怒吼一声,闷着头向前冲。
一下子撞飞一名士兵,那被撞飞的云国士兵,身体还在空中。就被那名翼国士兵一把抱住。
翼国士兵扛着那名被撞飞的云国士兵,横冲直撞,抱在身前,抵挡攻击,拿着那名云国士兵当做人体肉盾。
那名云国士兵,生生被折磨死去。也许真正致他于死地的,是他的手足同僚。
那名云国士兵,瘫软无力的躺在地上,双眼无神,眼皮睁睁合合,暗淡到了极致,他的嘴中不断的咳血。
他最后看了一眼,万里无云的天空,嘴角露出了微笑。云国士兵就这样死去了。
“你该死!呜呜呜!”
那名翼国士兵,虽然勇猛,但架不住人多势众,最后被乱戈穿死。
翼国士兵直挺挺的到了下去,好巧不巧,他与那名云国士兵躺在了一起。头顶对着头顶,就像两个无忧无虑的少年,躺在草地上,享受阳光一样。
翼国士兵眼中昏沉,好像在思念家乡,又好像在思念家乡的姑娘。他眼皮打架,他知道自己就要撑不住了……
“唉~”
最后,那名翼国士兵,只留下一声叹息,飘散在人间。
最后,连叹息的声音都被喊杀声淹没。
“放箭!”
“放箭!”
云国和翼国,两方的弓弩将领,同时下令。
“嗖嗖嗖!”
“嗖!”
染着火的箭矢,犹如暴雨倾盆。
“唰唰唰!”
火矢闪电袭来,战场中的士兵,不分敌我,不断嘶喊倒下。
齐晏和康畏两个人骑着马,两个人的马,你追我赶,不断纠缠。
马身上的两个人不断过招,大戟挥动,长枪舞刺。
“嗖!”
火矢漫天,万箭齐发。一轮火矢射出,又一轮袭来。
齐晏和康畏两个人,在漫天的火矢中,不断交战。
黑马和白马不断纠缠追赶,两人在战场中,不断的绕着圈追跑。路上被两人的马撞飞的士兵,完全分不清是翼国的还是云国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
战场上到处都是烧黑的土地,和歪到的大旗。
两国士兵,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分不清哪国是哪国的士兵,方圆五十里,全部都是这幅景象。
有的士兵,脸上染着黑灰,身上藤甲破裂,有长戈穿死的,有火矢钉死的。长戈穿死的,身上还留着恐怖的伤口,咕咕往外冒血。火矢钉死的,身上还插着七八支箭矢。
“呜~”
战场上刮来了一阵风,卷起了一地尘土。
齐晏骑着黑马,康畏骑着白马,两人在满地疮痍的战场中,遥遥对峙。
两人身后跟着一些残兵残将,这些都是最后活下来的人。
这场战争说不清谁胜谁败。
也许,是云国胜了,因为他们抵御住了翼国的入侵。
一场战争,死去了四十万将士。这是两国交战至今,最惨烈的一次斗争。
看齐晏和康畏两人的架势,恨不得战至最后一兵一卒。
“呜!呜!”
鸣金收兵。
康畏撇了齐晏一眼,抖动手中缰绳,扭头就走。
齐晏也不停留,骑着黑马,疾驰而去。后面跟着几十人将领和士兵。急速离去。
齐晏进了城门,护城河的吊桥也收了起来。
夜晚。
“齐老将,国师出城了!”一位传令兵来报。
“你说的是哪位国师?”齐正德问道。
“当然是上净国师。”传令兵恭敬说道。
齐正德微微皱眉。
何去一个人来到了白天的战场,看着满地疮痍,和横七竖八的两国将士尸体。
何去默默无声。
“我就知道你会来!”
黑色的夜,阴影里缓缓走出一匹高头大马,一晃一晃的驮着一个人影。
“法师,二十年不见!别来无恙!”骑着高头大马的人说道。
那人躲在阴影里,并没有想出来的意思。仿佛不想何去看到他的神情。
何去心中百转千回,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阴影里的康贤太上皇,身穿金色龙袍,头戴帝冠,他仍然是那个不可一世的帝王。
从康贤的神情上面,并没有看出消沉,日落西山的样子。
何去想了想说道:“能退兵吗?”
“不能。”康贤淡淡的摇了摇头。
“嗯。”何去点了点头。
何去站立不动,背负双手,仰望夜空。
“嗒嗒!”
马蹄疾驰的声音。
“驾!”
那人的声音刚才还在远处,再听的时候,已经到了何去身边。
“吁!”
齐正德身穿黑色铁甲,骑着马站立。
何去看了看齐正德,向着齐正德合十。
没想到,二十年过去,三人以这种方式,聚在了一起。
三人沉默,没有说话。
“嗒嗒嗒!”
“嗒嗒!”
两波马蹄的声音疾驰而来。
“吁!”
齐晏领着人,骑着马,站在了齐正德后方。
康畏领着人,骑着马,站到了康贤后方。
康贤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回去。
齐正德也挥了挥手。
康畏没有违抗康贤的命令。拽紧缰绳,扭头就走。
齐晏想了想,也骑着马领着人走了。
何去站立,忽然笑了笑说道:“没想到,我们三人时隔二十年,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相聚。还是这个战场,你们两个,一个在我右边,一个在我左边。”
何去打破了沉默,他们两个人也不好不开口了。
康贤看着何去说道:“法师,再次见到你,朕很高兴!”
齐正德骑着马转身走了,他不想待在这里了。
何去也没有搭理齐正德。
看了看康贤,何去心中宁静,站在夜空下,也不知道再想什么?
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康贤无奈,想了想,康贤抱拳:“告辞!”
康贤不再停留,骑马离去。
他们都走了以后,何去才开始做自己的事情。
何去来到战死的士兵身边,拖着一个士兵,把他拉到一个空地上,从这个士兵的腰间取下了腰牌。
何去看了看腰牌,把这个士兵脸上的血迹擦干净。
又向着下一名士兵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