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约谈:往事仿佛就在昨日,了了分明,历历在目。
“呼~”
女皇右手扶额,长呼一口气:“行,我知道了。把那套黄色的僧衣还给我,我要还回去。”
“还回去?还给谁?”阿彪有些疑惑,整个东云十六国都是你的,还差这一套僧衣不成。
“你别管了,快去拿过来。”女皇挥了挥手,显得有些不耐烦。
阿彪也不废话,雷厉风行。急匆匆离开御书房,来到昨夜洗澡的那间房间。看到棕黄色僧衣和鞋子还在。
阿彪拿着这套棕黄色僧衣,返回御书房,交给了女皇。
女皇接过棕黄色僧衣,轻轻抚摸了一下,就放在了桌子上。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阿彪走了以后,女皇贼头贼脑的看了一眼窗外,然后抱起僧衣,一溜烟跑回行宫,关上门,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距离东云女皇率军出征两国,已经整整过去了二十五天。
家不可一日无主,国不可一日无君。如果云翼两国的将士和皇帝,迟迟没有回到自己的属国。云翼两国恐怕会彻底乱套。
这一天,天气晴朗,长空如洗,万里无云。
“唳!”
蓝色天空下,一只苍鹰飞过。
苍鹰俯瞰大地,东云十六国的帝都,雄伟壮观,缭绕着一层淡淡的纱雾。
东云十六国帝都,占地三百里,街道整齐,皇宫就坐落在帝都的中轴线上。
何去身穿蓝色的僧衣长褂,坐在花园里的凉亭下面,正襟危坐。至于拉裤子的事情,何去已经看开了。如果连这一关都过不去,那何去就白白出家二十三年了。
何去静静等待。
东云女皇的身影出现在花园门口,向着凉亭走去。
东云女皇走在鹅卵石小道上,龙行虎步,大步流星,双臂摆动间潇潇洒洒。
东云女皇身穿大红衣袍,走到凉亭下面,一屁股坐在何去身边。
何去心里腻歪,有些不适应,挪了挪屁股。自己毕竟是一个出家人,不宜与女子接触。特别是女皇身上飘来的淡淡香味,心里直呼阿弥陀佛。
何去赶紧站起,准备做到女皇对面。
“坐下!”
何去的身体僵在了半坐半起的状态。
“身正不怕影子斜,难道你心里不干净?难道朕害你心猿意马了?女人招你惹你了?朕身为女人招你惹你了?!难道要天底下的女人看到你都绕道走?心中不净,即使自斩了秽根,还是不净!难道你心中不净?”
好家伙,一上来就先发制人。
面对女皇的先发制人,连珠炮语,何去节节败退。
“男女有别,我还是坐对面吧!”何去走到对面石凳坐下。
女皇心中满意的点了点头。女皇对何去的选择,还是很满意的。她要的就是何去恪守戒律,对自己一言一行约束。要的就是这样的行事准则。
即使何去大大方方坐在自己旁边,女皇心里还是会有点失落,女皇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虽然,女皇对何去的选择很满意。但是女皇没有轻易放过何去。
女皇乘胜追击,再补一刀:“不要说男女有别,朕带兵打仗的时候,与将士同吃同睡。”
何去眼皮盖着眼睛,撇了女皇一眼,嘴里嘟囔了一句,去你妈的吧。
何去感觉女皇说的话有些夸张,同吃可以理解,同睡,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你嘴里嘟囔的什么?”女皇皱起眉头,显然何去嘟囔的不是什么好话。
何去没有理她,眼皮遮盖双眸,何去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何去透过眼皮的缝隙,看到女皇有发怒的迹象。何去解释道:“我只是不想让别人看到我难堪的一面。出家人要讲究威仪!”
女皇愣了一下,这是在示弱吗?印象里,何去可不是这样的人,常常咄咄逼人、连珠妙语,心中有慈悲仁义。面貌五官看不出何去每天是什么心情。女皇觉得何去这个人的内心,一直很平静,不起波澜。当然,极端的情况除外。
女皇有些不解,问道:“你指的是什么事情?”
“你让你手下做的那些破事,你难道不知道?”何去站起身看着女皇说道。
女皇心里隐隐猜到何去指的是什么,不过她继续揣着明白装糊涂:“首先,阿彪不是朕的手下,他是朕的弟弟,十五年前,我们相依为命。朕还是没有明白你指的是什么事!”
何去背负双手,摄人心神的眼神透过半开的眼皮,扫了女皇一眼。真不知道她是真不知道,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就是这半个月的事情!”何去直接挑明。
何去都指名道姓了,女皇也不好继续装糊涂。
女皇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试探问道:“你是说……你拉裤子的事情?”
“轰!”
女皇偷偷看了何去一眼,何去面容愤怒,满脸愧红。恐怕心里羞的不行。
女皇小嘴抽搐,低着头不敢直视何去,女皇感觉气氛有些尴尬,索性哼起了小曲。
女皇又偷偷看了何去一眼,发现何去还站在那里,一脸愤怒看着自己。女皇心里想承认,理性又不想承认,支支吾吾说道:“这……这件事,朕知,朕不知。”
女皇索性学何去掀棋盘不下了,任性到底,女皇说了一句:“朕知不道!”
“呵!”
何去被女皇的这个回答给气笑了。
何去索性也不和女皇磨叽,这事都过去了,自己也不想执着了,何去问道:“你今天找我什么事情?”
女皇脑瓜没有跟上何去的思路。但是,这不妨碍自己做选择,既然何去岔开了话题,自己乐的轻松。女皇也不纠缠这个话题了。
女皇道:“是关于云翼两国的事,朕想问问你有什么看法!”
“我能有什么看法。出家人不参与国事。”何去背负双手转过身去。
“可是,朕听说你是云国的国师啊,还是一品上净大国师!”女皇聪慧,一句话噎的何去说不出话。
“这……”何去有些无语,这小丫头斗嘴的功夫见长。
“唉~”
何去叹息,转过身坐在石凳上,道:“这件事实属无奈。我是有私心的!”
女皇来了兴趣:“怎么回事?说来听听!”
何去喝了一口茶,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刚出家游历参学的时候,遇见一姑娘。”
女皇八卦之心熊熊燃烧,像个小女生,眼睛发亮:“你不会喜欢上人家了吧?”
何去嘴里嘟囔了一句,也不知道是什么。何去从茶壶中到了一杯新茶,眼神透过半开的眼皮缝隙,撇了女皇一眼:“你听不听?”
“听!当然听!”女皇很注意自己的仪态,虽然心里激动的不行,但坐姿行为,均举止得体。正襟危坐,四平八稳,充满威严,具足威仪。
“不过,你先告诉朕,“你个脑残加花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夸你长的漂亮有气势!”何去有些无语,随口胡诌,自己小声嘟囔都能被听到。
“谢谢哎!法师也是,你个脑残加花痴!”
“咳咳!”
何去被茶水给呛到了,笑着摇了摇头,没想到这女皇把这句话用在自己身上了。
两人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不过女皇这个人可能有爱显摆的毛病。从这天开始,女皇逢人就说“你个脑残加花痴”,以此来彰显自己学识渊博。后来的日子,何去实在是不忍心打击她对这句话的新鲜感,所以也就没有告诉她。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我刚出家游历的时候,被抢劫,身上没有钱财。遇见一个姑娘。”
何去娓娓道来。
“这位姑娘送我供养,要我给她开示经典。她向我讲述了一个故事,她和青梅竹马,小时候约定成亲。在十六那年,男孩说外出赚大钱,赚了钱以后回来娶她。男孩出去五年,却一直没有音讯。这一年姑娘母亲生病,家中催促结婚。这时同一个镇子的人来提亲。她因为家中贫穷,没有钱给母亲看病。”
“出于无奈,她便与来提亲的男人达成协议,假结婚,婚后分房睡,如果她等到要等的人,她们就和离。那个男人答应了,于是她拿着彩礼给母亲看病。结婚后,那男人倒也言而有信。只是那姑娘深知不能拖的太久,拖的越久,越是对双方不好。”
“也许是天意,对于我们这些世人的安排。在结婚三个月后,她遇到了我。她说,师父这么年轻就出家了,一定是慧根深厚之人,让我给她讲解佛经。我看出,讲佛经只是借口,我就问她是不是有事。”
“她说,师父游历天下,请帮忙打听打听,一个叫做曾阿牛的人。
“那时的我,哪里会什么开示,佛经自己也一知半解。于是我便答应帮忙代为寻找。事后她给我五两银子,当做供养。我没有要,让她换成吃食。”
“反正我也没什么事,目的也是四处游历。于是我便前往下一个镇子里打听那个叫曾阿牛的人。如果不行,我就去最近的草头城打听。一天,在路上我遇见富商车队,他们当中有善信,善信让我坐上马车,并供养一顿斋饭,不料,在路上就遇见了清风寨的强盗。”
“最后连人带车都被劫掠到山寨。强盗前脚刚到山寨,后脚官兵就到。这时寨子里的强盗们利用山路复杂,寨子外流窜的强盗四处制造骚乱。合力击退了官兵。”
“这时一名小强盗头目受伤,危在旦夕,他们寻找医生,来到地牢,问有没有医生。我说我会。一开始我没有救,直到那名快死的强盗,给我讲了一个故事。他说十六岁那年,出来赚钱,终于做了一个小头目。他还有一个青梅竹马名叫阿怜,还在等着他回家结婚。”
“我听他说青梅竹马叫阿怜。我便问他,你是不是叫曾阿牛。他说是的。于是我说,也许她已经结婚了呢?那个曾阿牛说,不会的。我便说,实话告诉你吧她已经结婚了,我见过她。”
“曾阿牛很激动,回光返照,问我说阿怜怎么样。我便像他讲述了,阿怜被迫嫁人的事情。他心中顿生后悔,大声咆哮,我错过了什么?”
“我告诉他,钱是赚不完的。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会怎么选择。他说他绝不离开,愿意与阿怜同甘共苦,不离不弃,生死相依。最后我用医术救活了他。”
女皇心中感动,擦了擦眼角,直呼:“哇~好感人的故事!”
何去看着女皇这个样子,嘴角有些抽搐,这些女人最喜欢听这些话本小说,最喜欢无病呻吟、伤秋悲春。
女皇感叹道:“你还会医术?想不到啊!这么厉害!”
何去看到女皇话语全程都在感叹,不忍心打击她。想了想何去决定打击一下女皇。就像告诉小朋友这个世界上没有光,没有奥特曼!
何去说道:“其实他那也不是什么大病,只是失血过多,快要昏迷而已。”
女皇有些无语,顿时感觉自己被骗了:“那后来呢?他们的结局怎么样了?”
“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事。”何去喝了口茶,润润喉咙。
何去继续娓娓道来。
“我救了曾阿牛以后,清风寨的大当家,听闻有官兵攻寨。便四处制造骚乱。官兵退走以后,她马不停蹄的从外面回来。”
“这个大当家叫做刘金彪。二十年前,她三十岁,是个很妖娆的人。她回寨以后,便看到了在寨子里闲逛的我。因为我救人有功,他们的二当家没有再限制我的自由。于是她照着我屁股踹了一脚,问我是谁,在寨子里闲逛什么。我说,我是被绑架过来的。”
何去也许是一时说的兴起,也许是想到了什么难忘事。往事仿佛就在昨日,了了分明,历历在目。
何去眼中流下了两行清泪,像是想到了什么温馨的事情,何去破涕而笑。学着当年刘金彪的语气:“她说,大胆!绑架过来的不在地牢里呆着,跑出来干什么?你跑出来就跑出来,跑出来还不赶紧下山?我说,我冤枉啊,我刚刚救了寨子里的曾阿牛,二当家的便不再限制我自由。”
何去记忆犹新,一个人分饰两个角色。
女皇看着何去绘声绘色,又是哭又是笑。女皇心中酸楚。
但是,再看到,何去非常形象的模仿这个“刘金彪”说话的语气。女皇心中有些恼怒。不忿的撇了撇嘴。
何去没有发现女皇的异常,继续说道:“我当时的性格还不是这样的。我看她穿着暴露,长的妖娆,还算可以。就是长了一双斗鸡眼,脑子看着有些不太好使的样子。于是我便起了玩心。我便说,这位姐姐可不可以放了我们。小僧定感激不尽。”
女皇看着何去在那里得意洋洋、自导自演,讲的绘声绘色,就差没有和那个所谓的“刘金彪”那什么了。
女皇悄无声息的端起茶杯,一把泼在了何去脸上。
何去愣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
何去脸上沾着茶叶,满面茶水。何去抹了一把脸,忍着不生气:“你干什么?”
女皇没有感觉到自己的行为过分,怀抱双臂,淡然道:“你今天怎么回事,朕不喜欢你现在这幅嘴脸!你今天话怎么这么多?你的风骨呢?”
被女皇这么一说,何去想了想,确实有些失态。察觉到失态,何去整理了一下思绪,道:“咱们接着讲吧?”
女皇一副神经病的样子,道:“朕不听了。”
何去有些无语,这让人说话说一半,不让说了,心里憋的怪难受。而且看女皇的样子好像有些神经病的意思。这女皇不会有暴力倾向吧?何去心中疑惑,这是为什么呢?
何去试探问道:“可是我还没有讲完呢?”
女皇发现何去眼神中的怪异审视目光,当下督摄心神,说道:“朕不想知道了。”
何去见女皇这样,自己也观照自身,收敛心神:“好吧。”
何去和女皇两个人端坐,收拾自己的仪态。
两人对视几眼,何去便低垂双目,又恢复了平平静静,波澜不惊的样子。
女皇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其实,何去没有说的是,他今天之所以绘声绘色的讲述。是不想给自己留下遗憾。
何去预料到,自己的劫要来了……
两人沉默,不言不语。
沉默半晌。
女皇率先打破沉默。
女皇脸型圆润,眉眼如画。但这些都掩盖不住,她身上的帝王风采。
女皇恢复了平静,淡淡道:“家不可一日无主,国不可一日无军。”
“云翼两国,已经二十五天没有人主持朝政。现在他们还有宰相大臣主持朝政。可是再过一段时间呢,势必天下大乱。我这里有一个方案,只要你答应,朕就放云翼两国将士、皇帝,回他们的属国。”
“什么条件?”何去问。
女皇站起身,充满威严,一字一字说:“朕要立你为君主。”
“什么?”
何去震惊,吓了一跳,差点咬了舌头。震惊的看着女皇。
“不可能!”何去斩钉截铁的说道。
她,她她,她她她,她这是要娶自己啊!!!
“这由不得你不同意!”女皇说:“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介时天下大乱,生灵涂炭!你好好考虑吧,朕只给你五天时间!”
何去说:“我若是不同意呢?”
女皇站起身来,背负双手,居高临下道:“由不得你不同意!这结婚,你结也得结,不结也得结。”
“我若是执意不同意呢?”何去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