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逆行
圣地群山环绕,山脚边有座城池,名为希望城。本意代表对此地未来的憧憬,亦夹杂着星火之意。传承之星火、反抗之星火、人民之星火。
城中人来人往,不乏一些外界之人。却在此城之中异样的安静。
不是因为其他,而是这个城池被圣地分封的城主是那一位煞神,[撕裂者]圣斧圣女,彭羽。
而且侵略者与本界之人的战争,通常是在临时战场。
并不是说离开临时战场之后就没有战争爆发,而是互相间隔较远。且侵略者实力高强,战争的主导权通常掌握在他们手里。
侵略者中一些贸易之人在没有战争的时候,会过来经商,至于人身安全,这些商人似乎并不担心。
双方现在处于僵持状态,极端人士可能会威胁他们,但大部分的圣地强者在非战备状态不会贸然击杀他们。
他们虽然不参战,但好歹有些闲钱,带来的护镖人众多,在者说能来这个地方进行贸易的商人,实力至少超过了五十柱。
所以希望城也成了著名的贸易之都。
城内人声鼎沸,却又秩序井然。安稳度日的城内百姓在街道上行走、游览着。
一间酒馆中十多个圆桌摆在各处,玻璃杯装着麦香啤酒被店老板端来,各种风格的菜样被端上桌,层出不穷,令人眼花缭乱。
此时的彭佩安静的霸占了一张桌子,独自一人喝着十几杯啤酒。
“呦呵,哥们儿,面生,第一次来?”一个留着络腮胡的大汉凑上前来,带着他浓烈的荷尔蒙气息。气味冲的让彭佩皱了皱眉毛。
那个大汉却像是不自知,自顾自的坐下,看了眼彭佩,又看了眼桌上的啤酒。
彭佩无奈的点了点头。
大汉欣喜若狂,拿下一杯痛饮,兴奋的朝着彭佩道谢。
这个大汉明显是那种喝了酒之后什么也藏不住的人,他摇头晃脑的朝着彭佩吐着苦水。
“这日子真是越来越难过,侵略者逼的越来越紧,老百姓连喘气的力气都没有。城里那些趾高气昂的商人,我看到他们就不爽。
还有,最近圣女似乎没有待在城内,回圣地复命去了,似乎是有什么大事。”
彭佩点了点头,毕竟圣地离这个地方也不远,对于圣斧圣女来说,也就是那么几分钟的事。
毕竟是那个人。
彭佩想起小时候,不说心有余悸,至少现在想起来的片段也不是美好的回忆。
除了喝骂,便是抽打。
这便是他的大姐。
“圣地如今的局势如何?”
彭佩开口突然问了一句。
络腮胡大汉愣了一下,有些狐疑的打量着彭佩。
彭佩无奈的耸了耸肩,轻声道:
“我过几日要进入圣地,太久没有回来过了,所以才如此询问一番。
我是圣地学院的一名普通的老师,我的名字叫李程”。
有如此警惕,到时让彭佩高看了这壮汉一眼。
壮汉听闻彭佩的名字之后,立马把嘴中的啤酒咽下。瞪大了眼睛,一脸惊讶、敬佩、羡慕,还夹带一些复杂的情绪。
“原来是[钢刀]李前辈,多年前听闻你去了南边的[无妄之海],许多人都在传你已经身死...”
壮汉的嘴巴又开始讲个不停,左手自觉的探向了下一杯啤酒。
“圣地嘛,最近过得也是马马虎虎,甚至我听一些圣地的大人物说局势很危急。
但无论怎么说肯定要比我们这种被抛弃在外的城池过得幸福咯...没没没,是我多嘴,李前辈你别在意,我的意思是位置在圣地外的城池...
对了,我还听闻了一件事情,就是圣女与圣子们,经常聚在一起商议些什么事情。以前这四位大人关系可不好,现在也不知道为什么经常走动。
不过听知情人说,他们是要...”
“横跨[无妄之海],前去寻求精灵族帮助。”
没过几日,彭佩决定上山进入圣地。有些事情,他要在圣地里面搞清。
自己的穿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于是在第六日的早餐后,他轻装去往了圣地。独来独往、脚随心动,一直以来都是他的个性。
飞快的行进了两天,他终于飞上了山峰,穿过了丛林,到达了这个记忆中的地方。
圣地承载着所有原界人民的希望,是所有本界人民人心中的朝圣之地。
而在圣地中,又有一处小圣地。
名为[宫],是天然形成的巨大空间夹层,待在其中可以躲避强者的勘探。
多亏了它,圣地的顶峰战力没有被外界的侵略者摸清。这才能养精蓄锐、休养生息,与那些敌人保持一个适当的平衡。
夹层中不仅有着圣地的强者,还有一些圣地的火种们。
所有人都在努力的去扛起种族兴亡的使命。
无论老少、男女。
学院上教的东西三句离不开“种族兴亡,匹夫有责”;街道上贩卖东西的小商人,货物上也印有“驱逐异族,还我河山”;菜市的屠夫也总是边剁肉边骂着侵略者。
各种穿着兵器衣服的组织的人,发着自己的传单,想要去招手能力者,在侵略者进攻的时候能助他们一臂之力。
“黎川,我晨练时跨越了30柱,回头练练。”
“可以”
两个年轻人走在街道上,看着随风飘扬的旗帜,与其上鲜红的标语,二人都不由得感叹一声。
“异族早晚会败。”
“那是自然。”
黎川微微偏头,看向一旁巷口靠在墙壁上的年轻男子,他有些愣住了。
身影如同神秘深海中隐藏的宝藏,神秘而又勾人心魂。他的心脏都被捏住,强烈的熟悉感奔涌着、沸腾着。
他的心像是被一股又一股的巨浪拍打,隐隐作痛。
为什么?
这人是谁?
“您好!”
嘴巴比脑子先动,黎川不由得有些尴尬,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喊别人。
只是觉得那人有一股熟悉感。
年轻男子转头看向他,点了点头。
“什么事?”
没事。
黎川想说,却是迟迟没有说出口。
为什么,为什么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他有些突然有些昏了头,张开了嘴,却发不出声音,脸通红的看着年轻男人。
彭佩笑了,看着这个学生。
他有些欣慰,又有些心疼。
不再继续靠着墙装比,彭佩起身走向黎川,摸了摸黎川的脑袋。
他的声音回荡在黎川的脑海中,明明很近,却带来一股遥远之感。
“想不起的事情,就放过它
说不出的话,藏在心里
不重要的人,忘了便罢了
唯有提升自我,才是你需要思考的。”
这是他的弟子,也是[空城]之战的战死者之一。
[夺魂拳]黎川,巅峰战力为四十三柱。
死于虫潮,为了营救困在虫山的圣女,以命换命,与大量毒虫同归于尽。
不过这一世,这不会再是这个潜力无限的年轻人的结局了。
摸了摸黎川的脑袋,彭佩对着另外一个愣住的学生点了点头,随后笑着朝着巷子中走去。
“不是不重要的人!”
一声歇斯底里的喊叫声从背后响起,因为怕喊的太小声,带着尖锐的破音。
泪如雨下,亦如银白的盘珠般洒落在了地面上。
彭佩身形一顿,又抬脚离开。
哭声响起,顺着狭窄的小路传进幽静的巷深。分不出是巷内人在哭,还是巷外人在哭。
“您就是刘群说的,那位神秘的强者吧!
当日在[元素联盟]草草见过一面,我便知道,你肯定会来圣地找我们。
提说[冥土]战役时我圣地之人被围困,还多亏了你的救助。可惜了...”
褪去军装的老将一脸闲适,躺在太师椅上,像个逗鹰听曲的普通老人。
他常年绷紧的脸松垮下来后,尽是皱纹,深浅不一。
他摆出尽量友好的笑容,看向门口的身着黑衣、表情阴翳,却带着复杂的眼神的年轻男子。
这人的脸庞很是瘦削,像是受了很多的苦难,带着经历了生死打磨的沧桑感。
老将军往常锋利如刀的目光,如今却是变得柔和了许多。
彭佩静静的看着老人,老人刚刚说的话他全然没有听进去,只是站在原地,一遍又一遍的打量着躺在椅子上的老人。
老爷子。
这是他的义父,刘权。
他收养了圣地[镇北使]彭羽超的遗孤,就像亲生父亲一般,对待他们姐弟三人。
在他心里,这位佝偻着背的老人,就像是一个巨人,将整个危若累卵的人族背起。还能够用自己的身体,为他们三个遮风挡雨。
“晚辈叩见刘权将军。”
彭佩毫不犹豫的跪下,连连磕了好几个头。
“何须行此大礼?”
刘权虽然有些疑惑,但心里还是有些感叹。
也许这人只是敬重圣地强者,或者是单纯的敬佩他。虽说表达的方式有些过激,但人族有如此义士,如何不兴?
顿时,老人有了高山流水遇知音之感。
“来来来,有朋自远方来,坐吧。”
刘权挥了挥手,左手食指点了点身侧的位置。
“陪我这个孤寡老人,看看鸟儿。”
屋内座椅朝南,正对着的院子中有着几只毛色独特的鸟。毛色虽不艳丽,却吸引人的目光。
彭佩前世早就看腻了。
他就坐在刘权的身侧,感受着这位老人身上熟悉的气息。
淡淡的血腥味、泥土味,还有老人特有的味道。
他坐在位置上之后,缓缓的陷入了思考。
刚刚黎川那个小子把自己认出来了。
怎么做到的?
他在去见黎川之前先去了学院,发现这个世界并没有另外一个自己。
连一点踪迹都没有。
是在他穿越来之后就消失了,还是这个世界本就没有他?
可是黎川能把他认出,后者显然不成立。
难道他穿越之后,这个世界的“他”就没了。
那为什么黎川会哭?
想着想着,彭佩抬头,看向一侧躺倒的老者。
老者也带着异样的目光看着他。
“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哦,我说的是在元素联盟之前?”
刘权好奇问。
彭佩觉得自己随时都能哭出来,压抑着感情,沙哑道
“自然是见过的。”
“不过,不是在过去。”
“是未来,在侵略者的坟墓前。”
老人笑了,起身,拿着桌上的肉食去投喂那些异鸟。
来的这个年轻人,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是条有血性、傲骨的汉子。
也就是这样的年轻人,有着凌云之志,带着敢叫日月换新天的豪气,说着我们会在侵略者坟前相遇的壮语。
也许,这才是圣地的脊梁吧?
他不知,那些事情,只有未来才能知道。
“前日,我有暗子不远万里从东北方传讯而来。[虫卵]之地所有生灵皆亡,预估三年之内,寸草难生,烈焰将土地的生机都抹灭了。
我知道是你做的。
圣地位于极西之地,山脉环绕,交通、传讯多有不便,虽是易守难攻之地,但是反攻的起点,不会是在这里。
传承星火之人,当出圣地。待在这种地方,难长对敌经验。
择日我会将一些有天赋、志气的年轻强者送出去,他们会在各个地方设立据点。
你若对敌有需,那便唤他们。
让我们,相遇在敌人的坟墓前”
彭佩看着老爷子,不由得在心中感叹,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干脆。
风行雷利,从不拖拉。
这些东西,他和老爷子相比,果然还是差的太多了。
“老前辈,我有一句话想问。”
“你说。”
“若是前方十死无生,我等当如何。”
老人看着圣地蔚蓝的晴空,万里无云,身侧舔舐着自己羽毛的异鸟也跟着好奇的看向空中,却什么也看不到。
突然他笑道:
“老头子我今天倚老卖老,先问你一句。”
“老前辈请说。”
“飞蛾扑火,在你看来这是什么?”
“若是敌方,是自不量力;
若是盟友,则是义无反顾”
彭佩斩钉截铁、铿锵有力道。
刘权哑笑,摇了摇头。
“飞蛾不知火热,是无知,无知是不自量力。被火烧后没死,还敢扑火,是无畏,无畏则是义无反顾。
无畏是无所畏惧吗,不,在我看来,无畏是知难而进,是知必败而战。
这场战争,就是飞蛾扑火。不过是义无反顾者带着自不量力者的一次反击。”
言外之意,这次战争就是刘权这些“义无反顾”者,带着那些“自不量力”的群众们,为了未来的一次拼搏。
彭佩愣了一下,沉默的思考了这句话的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