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贯众和徐灿荣迫不及待、异口同声地说：“没有。”

　　两人说罢，都没好气地瞪对方一眼。

　　“灿荣爷，你最近是不是浑身无力、精神不振，但又查不出原因？”紫苏尽量保持微笑和尊重。

　　“紫苏，你说得很对。但一直查不出是什么问题？我早就想请你看看我爷爷身体出了什么情况。”徐斌嘴角因不安而频繁发颤。

　　自从经历过在紫苏生日告白被羞辱之后，徐斌面对紫苏，再也没有一点儿自信，总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用西医的仪器当然查不出了。这是灿荣爷全身经脉多处堵塞，不通则痛。”紫苏很关切地问：“灿荣爷，你是不是感觉全身很疼？”

　　徐灿荣怔住了，不经意间露出被猜中心思的小表情。但这种表情稍纵即逝。

　　“我没有，千万别胡说。我身体棒得很，就像是刚出生的婴儿。”他夸张地大笑。

　　姬贯众嘿嘿笑，用拐杖连戳徐灿荣几下，“你这个老东西啊，还说我为了中医连命都不要，你的表情我再清楚不过，你分明是为了西医而奋不顾身、睁着眼说瞎话。”

　　徐灿荣气呼呼地用枯瘦的手拍开拐杖，“你别想栽赃我，几十年来，我用西医的法子严格监控自己的身体，我的身体绝对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灿荣爷，不管有没有病，敢不敢听我弹一曲呢？”紫苏露出胸有成竹的笑。

　　“小紫苏，他这个人啊，害怕一切龙国的传统。让他听一曲，会把他吓得屁滚尿流。”姬贯众贱兮兮地笑。

　　徐灿荣老脸骤然红了，嗫嚅着回答：“甭说是一首曲子，就是千首万首都无所谓。”

　　他当然不是拍琴声，而是怕紫苏弹琴会有什么猫腻。毕竟这小丫头片子自小就很不可思议。

　　紫苏轻拨琴弦，琴声如凤凰的鸣叫，穿透云霄。

　　伴随着一声惨叫，徐灿荣猛地往后仰身，身体如个拱桥，脑袋顶着地。

　　“哇，老徐，这么高难度的动作你都你能做得出来。”姬贯众惊得一双老眼瞪得像是铜铃。

　　徐斌忙上去搀扶他爷爷。

　　纤纤玉指突然加快速度，古琴声如磅礴的海浪冲刷海岸，海浪声震天。

　　徐灿荣惨叫声不断，翻身而起，跳起了劲爆的舞蹈。

　　在场的人无不傻眼了。

　　“爷爷，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徐斌急切地问。

　　可他想上前却被徐灿荣一脚踹中肚子，疼得哇哇叫。

　　待一曲弹罢，徐灿荣止住了舞步，累得气喘吁吁，浑身汗水像是沐浴过。

　　“灿荣爷，现在感觉如何？是不是全身舒泰？”紫苏微笑着问。

　　徐灿荣稍稍闭眼，仔细地感受着身体的变化。若在以往，他绝对不会这样做。在他看来，自身的感觉不能作为是否得病的依据。必须经过全身检查才能确定。

　　而如今，他自然而然地做出这种行为。

　　最近之所以浑身无力又疼痛，正是一直亲自追踪调查陈风的建筑公司的建筑工们。不只是全程录屏，还尽量亲自主持这个行动。

　　如今他连徐斌都信不过了。

　　可这么多天以来，身体损耗太严重了，尤其是他这种高龄老年人。坚持了半个月后，他不得不承认嘉果的确有神奇的效果。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活在梦里。

　　为了验证是否活在梦里，他甚至悄悄地抽自己耳光。一巴掌下去，就疼得哇哇叫。

　　但看视频，那些建筑工们如超级英雄般场景仍在。一定还在梦里。他就有毫不迟疑地狠狠抽自己一耳光。

　　到了第二天清晨，他左右脸颊青肿，连说话都含糊不清。他坚持不懈，为了证明活在梦里，竟然学会了上网，搜索各种从梦里醒来的方法，还看了电影《黑客帝国》，甚至走到医院楼顶，要用生命来证明猜想。

　　果然引起了骚乱，在医院楼下聚集了数辆消防车，还有数不清的医生和病人。

　　连儿孙和心理医生们都来劝解。

　　一定是在梦里。

　　他如此坚信着，甚至把这句话喊了出来，面带微笑而又优雅地往后倒去。

　　风在耳边呼呼狂吹，感觉身体轻盈如羽毛，但落在安全气垫上时有种浑身骨头都碎的感觉。

　　这是彻骨铭心的痛，也是让他明白这不是梦。

　　现实中真有神奇的生物。

　　想到陈风不是骗子，又想到中医可能真的有用，全身突然就痛了起来。使用医院的设备对全身检查一次又一次，始终找不出问题所在。

　　所以，这次接到紫苏的邀请函，心里不像是以往那样坚硬，有些了松动。

　　若是以往，他准会对此嗤之以鼻，把邀请函扯得粉碎。

　　方才的琴声每个音符都像是真实存在，钻入他身体各处，把各处经脉都打通了。在被打通的时候很痛。但通之后就会感觉身体健康。仿佛真的浑身充满了气，力气大增，精神大增。

　　前些天偷偷地了解中医的理论，当时告诉自己要批判地看。现在才明白，当时心底已经有几分相信，所以才知道经脉和气的理论。

　　这琴声宛如醒神汤，彻底让他明白过来。

　　医生的天职是治病救人。只要是能救人，何必一定要分出中医和西医。

　　纵观过去，中医因太玄乎而经常被某些骗子当成工具，而因太精深，要学会耗费几十年，能忍耐下去的人并不多，就出现了数不清的庸医。庸医们让中医名声受损。

　　而西医强调对身体构造研究，也从而导致了只关注局部，头痛医头脚痛医脚。陈风和紫苏说得对，中医和西医都有可取之处。

　　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医生，不能抱残守缺，而应该积极地学习一切真正能治愈病人的技术。

　　徐灿荣豁然开朗，顿觉心中涌满了阳光，就连这深沉的夜色都恍如是被明媚的阳光照彻，晚风不再凉透心扉，而是温暖万分。

　　“爷爷，你怎么样了？”徐斌凑过去来关切地问。

　　徐灿荣想说出心中的真实感受，但觉得这是在认输。若是单独面对陈风和紫苏，他一定能表达出真实的意思。

　　可现在不想在晚辈面前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