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居委会内。
几个老头儿拧成了一股绳儿,愣是把刘阿姨从家里叫了过来。
领头的鹰钩鼻老头儿率先发难:“老刘,安全隐患不是小事儿,咱们这一把老骨头可不能为了几个小钱儿就拿命开玩笑。”
其他人当即七嘴八舌的附和着:“是啊……地下室出租本就不合法……我家的都没租出……啊不对,都没往外租!”
闹闹哄哄了近十分钟,刘阿姨才开口:“事儿你们不了解,就别急着下结论,是这样的……”
听完刘阿姨的讲述,在场的几个老头都沉默了。
胰腺癌患者救跳楼女孩……这种事情哪怕是登报都绝对够格。
见大家临场动摇,领头的鹰钩鼻开口了。
“他是英雄我们佩服,但和这事儿没关系!我们只为自己的小命负责,如果你刘梅愿意为这小子担风险和责任,那可以让他留下,但如果你不能承担这个风险隐患,那就必须让他走。而且,以后地下室一律不得出租!”
居委会内再次七嘴八舌起来。
“是啊,一码儿归一码……”
“你不知道刚才那女孩的架势,打火机一直在手里捏着,吓人的很!”
“……”
刘阿姨叹了口气……话说到这个份儿,她只能认了。
她虽然对姚远这孩子有好感,但毕竟非亲非故,承担责任风险这种事肯定是不行。
“你们几个真是老不死的贼!以后别说是我邻居,我觉得丢人!”
砰的一声,刘阿姨摔上了居委会的门扬长而去。
等她到地下室的时候,姚远正在换床单,而那个恶臭女孩则不见了踪影。
刘阿姨先把联系大夫的事儿简单说了一下。
“治病的事儿我问了,那边说下周会有个国外的胰腺专家来京城医科大会诊,到时候她可以帮着给搭搭关系……”
姚远没想到刘阿姨办事效率这么高,一想到自己根本不会去,便有些赧颜:“这太麻烦您了。”
刘阿姨摆手道:“小姚,我能帮你的也就这么多了,你别怨姨……这个地下室你不能再住了,居委会那边不同意,细追究起来也的确是违法……”
早就有规定,储物地下室并允许住人。
胳膊拧不过大腿,她只能屈服。
姚远知道这事儿怨不得刘阿姨:“您别这么说,我这就收拾,明天争取搬走。”
“我给你联系个新去处吧,这么仓促哪能找到合适又便宜的房子?”
姚远挠了挠头:“不用啦阿姨,我把东西先放到朋友那儿,然后就回老家了。”
刘阿姨说:“那我就放心了。”
等她离开之后,姚远泄了气似得坐到了床上。
人生的变数在短短几天之内扑面而来,仿佛一切都按了加速键。
搬家,搬去哪儿?
在京城除了张志新勉强能算半个朋友,其他的人都只能叫认识。
可张志新那头种马自己都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常年流浪于各个妹子家里。
难不成让人家去哪儿都带着个同事?
不现实。
至于回老家,那只能算是说给刘阿姨听的。
且不说自己能否适应老家的生活,单是每天面对自己父母的那份内疚他都承受不起。
思来想去,他决定还是得租个房。
不过这次说啥也不租地下室了。
阴暗潮湿霉气重,不能做饭不能生火……
这几年因为住在地下室而受过的苦,一瞬间都涌了出来。
小品《不差钱》里说过,人最悲哀的事情就是,人死了钱没花了。
如今他手里还剩下四万多块钱,加上这个月还没到账的工资,满打满算能有不到八万块钱。
他决定拿出3万块钱租个像样点的房子,几环都行不怕远,反正也没了继续工作的打算……
既然心里有了决定,姚远当即在40同城APP上查到了几家租房中介的电话。
现在对他来说,时间比钱更重要。
所以找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儿,才是最优方案。
与中介确定好了租房需求之后,他便开始着手清理屋子。
他的家当里书占去了大半,而衣服就只有翻来覆去的那几套廉价西服和衬衫。
书、衣服、再加上被子、洗漱用具以及一台笔记本电脑,基本上这就是他的全部家当。
没到两个小时,姚远就已经把所有东西都收拾的利利索索,顺手还把屋子打扫了一下。
另一边,中介的办事效率也不低。
在姚远低价租好房这种不合理的要求下,他们愣是给找到了合适的房源。
华侨城精装修loft公寓,月租金4800带全套家电包宽带,付六不押。
要知道姚远现在住的地下室还要1200一个月。
对于价格,中介那边给的解释,因为这房子牵扯到一起债务纠纷,距离法院强行拍卖也就还剩下六个多月,所以才会如此低价往出租。
巧了。
房子和人都是六个月……
姚远当即决定,就是它了。
刚好小满来了没地方住,这不就解决了?
姚远毫不犹豫的交了定金,并和中介约好,明天签合同、搬家两个事儿一次搞定。
定下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姚远才想起自己的好哥们还在一个人逛。
他本以为这货会去逛逛名胜古迹,天坛、颐和园之类的。
不成想这大哥竟然一直在三环边儿上的野棋摊儿下棋。
起初姚远只以为是那种小区大爷们玩票性质的娱乐棋摊,等他按照定位找到小满时才知道是残棋摊。
树荫下,此时的小满已经输的满头大汗。
再看对方手里那一沓红彤彤的钞票,姚远瞬间就明白了前因后果。
上当了。
这都啥年代了,残棋摊儿竟然还能骗到傻子的钱……
平时碰到这种事儿,姚远绝不会上前。
但这次的傻子是他哥们儿,硬着头皮也得上了。
他上前拉了拉小满的袖子:“走吧别玩了,咱俩喝酒去。”
棋摊老板和几个貌似看热闹的家伙不约而同的看了眼姚远。
满脸横肉的棋摊老板指了指棋盘:“等会喝,他这盘还没下完呢。”
小满回头看了眼姚远,顺手又擦了把汗。
姚远轻声问道:“输多少了?”
“4000……”
姚远瞥了眼胖摊主手里的钞票,看来他手里拿的都是小满的钱。
“快点下,我还惦记玩呢!”旁边一个瘦猴似得男人催促了一句。
小满被催的着急,胡乱走了一手。
对面的胖摊主眉开眼笑道:“兄弟,你这手走的可太臭了。”
将军!死棋!
姚远叹了口气,他大学时曾在QQ游戏上破过这个“排局”,不论怎么下,最终的结果至多是和棋。
残棋摊之所以赚钱,也是因为这一点,他们不会拿出有胜负的排局来摆摊,只会拿那些和棋的局出来行骗。
但是哪怕和棋,至少也得十几步棋毫无差错才行。
这对于不靠下棋吃饭的普通人玩家来说,难如登天。
反正姚远和小满肯定都不是这块料。
“还下么,兄弟?”棋摊老板说话的同时悄无声息的换了个排局。
一局棋最多摆三次,久了肯定要露馅,尤其是有新人加入。
小满入了魔似得盯着棋盘,作势就要掏钱。
姚远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了他的胳膊:“走走走,喝酒去,我都饿了。”
上头,是赌徒们的通病。
虽然残棋摊是以象棋为载体,但其根本的内核还是一个字,赌。
如今的小满就是输红眼的赌徒,如果姚远再不制止他,有金山银山也得输个精光。
之前那4000就只当交智商税了,不然那几个假装观棋的托儿可不会饶了他们。
“你不玩就别说话。”胖摊主那颗肥头抬乐起来,瞪眼盯着姚远。
姚远原本都打算认栽了,毕竟愿赌服输。
可做事如此霸道,就是这个胖摊主的不对了。
你妈的。
吓唬谁呢?
老子现在连死都不怕,会怕你?
姚远的肾上腺激素狂飙不止,目光毫不避让地迎了上去。
“我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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