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中州人均工资也就一千左右，餐饮和其他底层打工者一样，都是被平均的，拿个四五百就很开心了。

　　经开区靠近牟县，是中州最偏僻的一个区，人工更低。

　　郑姓老者感慨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时，罗南吃完午饭，朝巷外走去。

　　转过两条街，他看向对面围墙拦着的大片空地，再无疑虑。

　　军训基地！

　　罗南记得清楚，这里是他们中州大学大一新生9月1号要军训的地方。

　　军训的伙食差啊，馒头管够，可菜里连根儿肉丝都没有。

　　同学们看到荤腥，就跟母猪见到白菜一样癫狂。

　　罗南绕着训练场外走了两圈，做到心中有数，施施然回了小店。

　　叮叮！

　　电话响了，接通之后，没有出乎他所料，果然是来应聘的。

　　一天二十元的工资，当天就结清，真正想工作的人，谁会不愿意来呢？

　　不到下午六点，罗南就招到两个小工。

　　换了把新锁，店后面有床铺，他没有矫情，晚上睡到里面。

　　早上九点起床，罗南去了附近的菜市场，查看了蔬菜和肉类的价格，尤其是鸡腿。

　　做到心中有数，他回了小店。

　　叮叮！

　　手机有来电，罗南立即接通：“表哥，你到了？”

　　“是啊！我到巷口了，店号是多少来着？”

　　“223啊！”

　　罗南出了店门，朝巷口望去，很快见到一个瘦高青年，急忙招手：“表哥，这里！”

　　杜小猛也看到了罗南，脸上露出笑容，背着包裹，快速走近。

　　“这是姨夫的店？”

　　他探头瞅了瞅店里，小声嘟囔道：“一个人都没有，我感觉上当了。”

　　“上什么当啊！”

　　罗南拉杜小猛进门，一边拿钱，一边笑道：“你去年刚从技校学厨师回来，不是嚷着没当主厨吗？”

　　“我有了这个店的管理权，第一时间就想到你。你的厨艺不错，咱们俩合作，一定能赚钱。”

　　“真的？”

　　杜小猛斜睨罗南一眼：“你在给我灌迷魂汤吧？”

　　“哈哈！”

　　罗南借大笑掩饰心虚，递给杜小猛一沓钱：“什么迷魂汤不迷魂汤的，这玩意儿不会假吧。”

　　“这里是三千块，两千是预支的一个月工资，另外一千是开店的食材钱，每天日结的两个小工的工资，也从里面扣。”

　　脸上的迟疑散去，杜小猛瞪大眼睛，盯着罗南：“你要我管理小店？”

　　罗南点点头：“我后天就要去军训了，至少要四周。咱们卖的东西简单，账目也要你记着。”

　　“没问题！”

　　杜小猛点点头，脸上闪过一丝感动。

　　表弟罗南对自己如此信任，他一定不会辜负这份儿情意。

　　罗南看似满不在乎，其实也在观察表哥。

　　记忆里杜小猛日子过得一般，技校学得那点儿厨艺根本拿不出手。

　　餐厅打工十来年，最后都没当上二厨，可见他的天赋有多差。

　　好在罗南要求不高，鸡腿油炸后再切片，他都能搞定，可以手把手教杜小猛。

　　之所以找这位表哥，而且敢把三千块钱和小店交给对方，是因为杜小猛的人品靠得住。

　　当年罗南家最潦倒的时候，杜小猛没有多少积蓄，却一次性借给他们两万块，一直没催过债。

　　与二叔家的凉薄相比，杜小猛的情深意重显得加难能可贵。

　　重生回来，按部就班上大学是不可能的，罗南反正都要发展，想着拉表哥一把。

　　“我拿一半工资。”

　　杜小猛想了想，抽出一千块钱，还给罗南：“你上学也要用钱，就当是表哥送你的。”

　　“其实我还会炒菜，真的只炸鸡腿吗？”

　　他扫视四周，跃跃欲试：“锅碗瓢盆和油盐酱醋齐全，要不要我给你露两手？”

　　罗南收回一千块钱，话里透着不容置疑：“只炸鸡腿！”

　　“你过来时看到建筑工地没有？有的工地不管饭，工人都是自己买着吃。”

　　“鸡腿炸得咸点儿，切成片状。旁边有西饼店，买来面包，把鸡腿片夹进去。放点儿生菜，稍稍加热，让两个小工轮流到巷口去卖。”

　　……

　　他成竹在胸，侃侃而谈。

　　“这不就是汉堡吗？”杜小猛愣了。

　　“对啊！”

　　罗南笑了：“谁规定我们不能这样买的？现在累吗？不累咱们就起锅，中午去试试！”

　　“当然不累！”

　　杜小猛的回答，没有出乎罗南意料。

　　厨艺天赋一般，还能屡次被餐厅留用，他这位表哥凭的就是勤恳和不怕吃苦。

　　买鸡腿买生菜，炸鸡腿切片！

　　买面包做‘汉堡’，稍稍加热，凑够二十个，两人出了巷口！

　　成本四块钱的‘汉堡’，罗南张口喊了八块钱的价格。

　　闻着炸鸡腿的香味，那些建筑工人食欲大增，立刻围了上来。

　　“我要一个！”

　　“我要俩！”

　　“嗯！好吃！”

　　“真香！”

　　“早点吃完，咱们可以多睡会儿觉！”

　　……

　　那些工人三下五除二吃完汉堡，一个个意犹未尽，又围了上来。

　　“没了！”

　　罗南摆摆手，打开盛放汉堡的塑料盒，向大家示意，里面是空的。

　　“下午还有！”

　　看着失望离开的工人，罗南急忙高喊：“只有一百个，先到先得！”

　　喊话完毕，他点点手里的钱，和杜小猛对视，眼中满是兴奋。

　　牛刀初试，还行！

　　这个地方相对偏僻，最近的KFC要走五条街，那里的汉堡一个要十二，他们的‘汉堡’当然受欢迎。

　　“八十块！”

　　回到店里，杜小猛搓搓手，满脸惊喜：“我们赚了八十块，每天卖一百个，就是四百块啊！”

　　“南弟啊！”

　　他看向罗南的目光中，满满都是崇拜：“你真厉害！”

　　“是吗？”

　　罗南淡然一笑：“做这个太简单了，很容易有人跟学。记着每天只卖一百份儿，免得鸡腿、生菜放到第二天不新鲜。”

　　“还有跟隔壁的西饼店签协议，咱们每天预订一百份儿的面包。”

　　……

　　他以前没做过餐饮，但看过相关的电视节目，能想到的细节，都交待给杜小猛。

　　是否还有其他问题，只能指望杜小猛摸索解决，罗南不可能事事亲力亲为。

　　他又呆了一天，帮两个小工和杜小猛磨合彼此。

　　吃过中午饭，罗南拉杜小猛到一边，低声道：“记得我跟你说过的，手机时刻保持畅通。”

　　杜小猛点点头，郑重其事道：“我记住了！”

　　他亲自送罗南上了公交车，回来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杜小猛没留意，巷口旁一家菜馆内，郑姓老者正盯着他，喃喃自语：“卖的是汉堡？这个很简单啊！”

　　这么快就有人关注他们做什么，其实也在罗南预料之中。

　　他早就留了后手，也叮嘱了杜小猛，自然走得轻松。

　　坐在去中州大学的公交车上，罗南的思绪已经不在小店上，他现在关心的是钱。

　　从家里带了五千块，给表哥杜小猛两千，剩下三千，学费都凑不齐。

　　再找家里人要？

　　罗南摇摇头，不能找父母，不想他们担心。

　　如果猜得没错，转机应该在学校。

　　下了公交车，罗南赶往物理系的报到处。

　　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他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物理系新生赚钱小能手在这里呢，钱就指望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