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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老者

覆魏,从武川开始 云雾隐 2620 2024-11-15 06:56

  阿勒颇明白,只要自己能将其左臂换掉,哪怕身受重伤,对方也将彻底丧失战力。

  但终究是徐宁的刀更快一点。

  眼看自己要先被砍中,阿勒颇一个非常极限的蹬地改变了前进方向。来不及完全撤回的马刀在空中,与徐宁的环首阔刀交织在一起,顿时铁器摩擦,爆发出一声刺耳的尖鸣!

  阿勒颇倚仗着马刀更轻更快的优势,迅速卸力收刀,第一时间再度发难砍向徐宁。

  徐宁也不示弱,忍着浑身伤口再度撕裂的疼,将沉重的环首阔刀舞的飞快,两人都在抢攻!

  这边激战正酣,旁边众人拿不定主意,围在陈青身边问道:“陈青,咱们真不帮忙么?要是……”

  “别忘了,咱们这次本来就是要做这事。而且,”

  陈青面色平静,眼中却似有精光闪过。

  “阿勒颇要败了。”

  “怎么可能,那人受了那么重的伤,而且”

  众人话音未落,徐宁不顾自身伤势,竟是将刀挥的又快了几分。飞舞的刀身与空气接触,仿佛要摩擦出火花!

  环首阔刀沉重,阿勒颇的马刀不敢与其直接硬碰硬。

  时间一长,阿勒颇被逼无奈,反而从一开始的先攻,逐渐变成了被动防守。

  环首阔刀一次次劈来,势大力沉,阿勒颇越来越难以招架。

  徐宁此刻已是渐入佳境,一招一式,大开大合,看的人血脉偾张!

  阿勒颇被逼连连后退,在一次躲闪不及后,阿勒颇的马刀与徐宁的环首阔刀,第一次正面碰撞到一起。

  在感受到那股至刚的刀气时,阿勒颇终于露出恐惧的神色。

  那把沾满青狼血的环首阔刀,以不可睥睨的姿态,将阿勒颇的马刀连同手臂一起斩断,霎时鲜血飞溅!

  “你连个受伤的人都打不过么?”

  徐宁微笑,脸上的表情人畜无害。

  可看在阿勒颇眼里,却是十足的辛辣讽刺。一直以来,身为鲜卑人的自豪,让阿勒颇无法接受输给一个汉人。

  此刻阿勒颇心态已然接近崩溃,发疯般怒吼道:“好啊好啊,来杀了我!看看我死了你们如何回的去武川!”

  “你在围杀青狼时,被狼群袭杀了。”

  徐宁一步一步,缓缓走向阿勒颇。

  “可是青狼数量太多,慌乱中撤退时,他们并未能带回你的尸身。你觉得这个故事怎么样?”

  “哈哈哈哈”阿勒颇嘴角已有鲜血㓎出,凄惨的大笑着:“故事讲的漂亮就有用的话,还要手里的刀做什么。”

  “像你这种只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真的可悲。”

  徐宁看了看此时仍默不作声的众人,便明白了阿勒颇在众人心中的位置。

  “你看看他们,即使要冒着砍头的风险,也不愿意救你,你是有多抽象?”

  “这么多人里,竟连一个你的朋友都没有?”

  阿勒颇啐了一口血痰,满眼鄙夷,“朋友?低贱的汉人朋友?只有鲜卑人才有资格成为我的朋友!”

  陈青默不作声的从人群中走出,他对徐宁示意自己没有敌意后,转头走到了阿勒颇身边。

  “阿勒颇,你讨厌汉人,那老五爷呢?”

  “你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他的腿打断,就因为他帮我们这群汉人说话?”

  陈青冷着一张脸,看不出一丝波澜,但声音已有些许怒意。

  众人低着头,巡林队的这些人里,不少人都曾或多或少的,受到过老五爷的恩惠和帮助。

  阿勒颇此时因为流血过多,已然非常虚弱,眼神涣散。

  听到陈青提到老五爷,眼神却又明亮了几分,喃喃自语道:“他对谁都好,可他是个鲜卑人啊,为什么要管你们这群汉人的死活呢?”

  阿勒颇的视线逐渐模糊,自己仿佛回到了儿时,那时老五爷会带着自己去南敕勒放牧。在空闲时间,老五爷会摸着自己的额头,教自己和陈青等失去父母的孩子识字,他的身影是那样高大。

  后来自己长大了,加入了镇戍军,成为了贺拔胜少爷的随从,又逐渐成为最受其信任的帐卫。

  老五爷却变了,他不再高大,佝偻着身子,时常帮受苦受累,或是有冤屈的汉人说话。

  那不是他们自己的命么?高贵的鲜卑人怎么能帮这些低贱的汉人说话,阿勒颇不懂。

  终于在一次忍无可忍后,自己打断了他的一条腿。从那以后每次见到瘸着腿的老五爷,阿勒颇都装作没看到,匆匆走过。

  一阵风吹动树枝,正午的阳光透过摆动的枝杈缝隙,一闪一闪地,照射在阿勒颇的脸上。

  那阳光仿佛是老五爷深邃的目光,严厉而温暖。

  “阿勒颇,不许欺负陈青。”

  “为什么?”

  “这些汉人的小孩啊,已经够苦了,不是么?”

  风停了,古树茂密的枝叶重新遮住了阳光,也带走了阿勒颇眼中最后一丝光彩。

  没人看到,陈青的眼角,有一滴泪水滑落。

  徐宁自然是不知道其中缘由的。

  “那个,你们口中的武川镇,是有医生的,对吧?”

  徐宁率先打破沉默问道。

  ————————————

  “恩师,十年未见,请受下属一拜。”

  武川镇府司后堂内,镇将杨均跪在地上,对着面前坐着的老者拜道。

  老者须发皆白,面露凝色,看着堂下的杨均,摇了摇头。

  “你还是怨我。”

  “下属不敢。”

  “什么不敢!我看你敢的很!”

  老者年龄已至古稀,此刻横眉怒目,声如洪钟,极有穿透力。

  “你还是怨我当初没把你留在洛阳,却让你来了武川。”

  此刻已然傍晚,烛光昏沉。堂下的杨均低着头,看不见表情,只恭敬地跪在地上。

  “唉。”

  老者看着眼前一言不发的杨均,轻叹了一声,语气也不复先前的严厉。

  “你又懂得什么,若是留你在洛阳,不过一刀笔小吏尔。只有来了这武川做镇将,才能真正主事一方,干出一番事业!”

  “可你看看你自己,除了自暴自弃,这十年都干了什么?以你的才能,莫说小小一个武川,便是治理整个北境六镇,也是不在话下的。结果现在呢?你竟会被一个小小的贺拔度拔所钳制!”

  昏暗中,跪在地上的杨均依旧低着头,平静的脸上却终于有了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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