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赵四”
哗啦!
一盆凉水泼到了昏厥的李毅头上,突然感受到冰冷的刺激,李毅第一时间挣扎着想起身,却发现自己已经被牢牢的绑住,动弹不得。
“醒啦?”
面前是一个胡子拉碴的光头糙汉,此刻正光着膀子,心口上一片胸毛长的极其旺盛。
在其身后的桌子上,摆着铁钩、烙铁、鞭子等等,有些刑具上,甚至还有未干的粘稠血液,拉着长丝,一直垂到地上。
那糙汉笑着望向李毅,李毅却感觉身体发凉,双腿止不住的发抖。
“没事,别害怕,咱们武川狱的宗旨就是,绝不伤害一个良民。”
“大爷,我是良民呐,我啥都没干啊!”
李毅赶忙解释道。
“哦?”
那糙汉不声不响的将鞭子拿在了手中,轻轻一甩,鞭子瞬间在空中发出一声“啪”的爆响。
“口说无凭,断案讲的是证据,就先让鞭子问问你是不是良民吧。”
糙汉狰狞的笑脸,已经逐渐逼近。
半个时辰后,时间已近亥时。
府司衙门大堂里,杨均坐在正座之上,而在右侧,则分别坐着齐松、徐宁二人,三人时不时的交谈几句,气氛融洽。
这时,狱头从大堂一侧的偏门快步走了进来,将一份案卷呈到了杨均桌前。
杨均粗略的看了几眼,转头看向狱头,说道:“你们没有严刑逼供吧?”
“回禀杨府司,绝对不会!因为我们武川狱的宗旨就是,绝不伤害一个良民!”
狱头站直了身子,信誓旦旦的回答道,衣服上的血迹依稀可见。
徐宁咬着嘴唇,努力抑制嘴角的上扬。
“行了行了,下去吧,先把人关起来……对了,给我盯紧他,别让他死了。”
杨均有些无语的看着狱头,将手中的案卷递给了齐松,齐松接过之后,和徐宁一起看了起来。
徐宁越看越皱眉。
事情和自己想象的并不一样,李毅打探的消息,传递给了一个叫赵忠尧的人,而不是贺拔家。
“这个赵忠尧,我不认识啊……”
“他儿子是赵大勇。”
齐松一语道破,徐宁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
“这个赵忠尧,最近动作很大啊。”
杨均脸色有些不悦,默默的将赵忠尧的名字写到了纸上。
这些党长仗着自己族老的身份,平时里做些出格的事,是再“平常”不过的,杨均一般都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需要服力役的时候,还要靠这些族老去拉壮丁。
可有一个前提,不能太过分。
这赵忠尧买凶,杀的还是自己要用的人,简直是不拿自己当回事。
杨均看着纸上的人名,眼神里的凶狠之色一闪而过,转头看向齐松。
“那个胡五车审的怎么样了?”
“回禀杨府司,那胡五车嘴硬的很,除了知道他是车渠人,其他什么都没问出来。”
齐松起身回答,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继续说道:
“还有个事,上午城外的察子说,赵忠尧私底下托关系打造了几十件铁器,偷偷送去了北边。”
“呵呵,这个赵忠尧,还真是一点不避讳啊。”
杨均面色平静,可话语间,已是隐隐带着狠戾的口气。
“只是目前虽然知道了是谁买凶,可没有直接证据,怕也是无法动他。”
徐宁分析道。
“哈哈,徐小友你还是年龄尚轻,这断案之法,又岂止一条?”
杨均坐于正堂之上,爽朗的笑着,轻轻拍了拍手。
赵四从院内,远远的走了过来。
徐宁吃惊的起身。
深夜,赵家屯。
赵家宅邸里,赵忠尧的屋内还点着一盏烛台,昏暗的光线下,赵忠尧干褶的脸更显沧桑。
到了这个年纪的人,觉本来就少,又有心事,便更加难以入眠了。
“赵老爷,我的赏钱呢?”
低沉的声音从屋外传来,赵忠尧一惊,随后问道:
“何人?”
虚掩的房门被打开,赵忠尧望去,赵四正站在门口。
“原来是你,你嗓子怎么了?”
“赵老爷,别装糊涂,答应你的事我已经办完了。”
“不对吧,徐宁的人头我还没看到呢,毕竟眼见为实。”
赵忠尧看着赵四,总感觉哪里不对。
“赵老爷说的极是。”
又一道陌生的声音响起,赵忠尧一惊,大声呼喊起来。
家丁们闻声,已经抄起家伙朝这边围了过来。
一个身影从容的走进屋内,那人左手拿着一张纸卷,右手轻轻一掀,将头上的兜帽撩到身后,赫然是齐松。
“奉杨府司令,将你缉拿归案。赵老爷,请吧。”
这时,几十号家丁和仆人们,已经拿着棍子、菜刀等,将这屋子围的水泄不通。
“齐管事,赵某佩服你这份勇气,但你能活着出去么?”
赵忠尧的眼神凶狠,死死地盯着齐松。
齐松倒是面色自如,自顾自的坐到了案桌前,倒起茶喝,同时还不忘提醒赵忠尧。
“对了,差点忘了说,如果一刻钟后不见我二人出去,屋外的官兵就会冲进来。到那时候,可就不是买凶这一项罪名了。”
“哈哈哈,齐管事真当赵某是三岁孩童了!”
赵忠尧大笑,轻蔑地看着齐松,仿佛在看一个笼中之物。
“贺拔部屯的镇戍军要贺拔度拔将军的将令才能调动,守城的镇戍军人数不多,而且除非紧急情况,否则夜间严禁换防调动。你以为我不知?”
“事到如今,也不怕你知晓。你们镇府司的察子去别处盯人就罢了,还敢来我赵家屯,以为这是哪里?瞎了你们的眼,非急着今晚惹我的晦气来!”
赵忠尧说的有些激动,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不免大声咳嗽起来。
齐松听完不急不慌,反而是取了一个茶杯,倒了一杯水,推到了赵忠尧面前。
“我记得前年洛阳修建崇礼寺,力役任务紧,哪个村屯都完不成,只有您赵党长按数交了人。所以您的手段,我们自然清楚。”
齐松看向院中,一众家丁仆役面色紧张,握着武器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
“您说的没错,两股镇戍军是都无法轻易调动,可谁说我们就只有镇戍军一支部队了?”
齐松眼神怜悯的看着赵忠尧说道。
院中,王管家已经跌跌撞撞的跑向这边,身形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