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座山峰峰谷相连,绿树覆盖,像翻着巨浪的绿海。
牛毛般细雨,如松针似的,悄然扎落。
伍小岂看着远方,朦朦胧胧,远方那若隐若现的山脉,他的脸上愁容显现。
许久,伍小岂才转头,耽心的看着李善柔怀中林宣。走到林宣跟前,伸手摸了摸林宣额头。
骑马跑了整整一天一夜的路,六岁的林宣能挺到现在,已是奇迹,只可惜天公不作美,一直下着毛毛雨。
原本疲惫不堪的林宣,对奇怪的食物又很挑剔,基本上没吃什么东西,再经过雨水的淋湿,林宣没能挺住,昏倒在李善柔的怀里。
“小候爷还在昏迷?”
李善柔揉着林宣的额头,用脸贴在林宣的脸上,没吱声,只是木然的点点头。
李善柔轻慢动作弄醒了林宣,他艰难的挣开眼皮,四处望了望。
“伍小岂叔叔。”
“属下在。”
伍小岂很惊讶,看着闭眼的林宣,连忙回应。
“把你斥候全撒出去,前后各五十里探查。然后派些人,去各个守兵重镇去打探消息。”
“小候爷,我知道了,你先休息,其余的事交给我。”
林宣闭眼摇头,“伍小岂叔叔,我不是真心要夺你的权,只是…只是你在战场上,是王者,在尔虞我诈的庙堂中,你玩不过监察司的那些阴人,我不得已才要你的权。”
伍小岂一阵苦笑,权不权力都无所谓,当初在镇北军那会,他觉得自已的智商不够,曾主动向林毅勇辞去总斥候,只是林毅勇没有合适的人选,最终林毅勇认为伍小岂是自己带出来的人,能吃苦,心痛下属,还特别忠心,总斥候长一直都没换人。
“小侯爷,小秋己带领四十人去了后方,小武也带了四十人去了前路,现在离我们最近也就古桸镇和蓝桥河镇,两镇守军不多,也就各百十号人,每个镇我已派了十人,只要他们稍有风吹草动,他们都会来报。”
林宣点点头,把头埋在李小柔的怀里,一路上都昏昏沉沉,脑壳里非常难受,当他挣开眼时,已是黄昏,天也阴沉沉,细雨如丝,就像林宣的身体一样。
“伍子岂叔叔,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不走凤凰城,和河洛道,却非要走最难走的边关山路?”
伍子岂看着绵绵山川,杂林众生,怪石嶙峋,他点点头,其实他心里早就想问为什么,只是一路上,林宣极度难受,现在又生病,他就更不好意思问了。
伍子岂照着林宣的吩咐,把马奶酒递给李善柔,让她喂给林宣喝。
其实林宣想喝开水的,但此时此地,逃命要紧,那里会弄得了开水,山泉的水不适合此时的他,唯有马奶酒蒸馏过,消过毒,没什么度数,林宣决定喝这个。
“小候爷,既然你决定走这条道,伍小岂叔叔陪你走一趟就是,那里还有这么多疑问。”
对于林宣,伍小岂挺是佩服他的,别人孩子六岁,最多也就玩泥巴的年纪,而林宣,为了奔命,逃一路,想一路,道理说得一套又一套。
马奶酒,林宣不敢多喝,只是韵韵嗓子,人也稍有些精神。
“伍子岂叔叔,我不想再睡,只想说说话。”
“好,那你说,我听。”
“其实能得皇帝圣眷,监察司就不是一般的人能玩得转,凤凰城是京都咽喉,皇帝不会不重视,凤凰城里的监察司,必定是皇帝信得过的人,而且在凤凰城里监察司里,他们的人也不会少。”
林宣停顿片刻,又浅尝了口马奶酒。
“你说得是有理,不过我在凤凰城摸透了监察司的人,也就二十几人而已。”
“二十几人?伍子岂叔叔,皇帝能稳坐在上面,不是没道理,连镇北候林毅勇都不敢有小动作,你觉得你了解那位?”
“傻小子,那是你爹。”
李善柔捏着林宣的脸,一副心疼的样子,却不舍得责怪怀里的儿子。
“蠢人不佩当爹,娘亲,这次我们若安全返梁,皇帝不会杀他,若我们拖久时间,或没安全返梁,皇帝不会留他。”
“走河洛道,一路关卡和哨站,基本我们出不了河洛,唯有这条路是崎岖的山路,俗话讲边关险阻,我们走这条路,敌人是想不到的。至于皇帝杀不杀林毅勇,那就关于梁州反不反。”
“怎么讲?”李善柔抚摸着儿子,关心的问道。
对于这个便宜老子,林宣没什么好感,也没什么不好的感觉,从出生到现在,满满六岁,也就见过五次,以林宣清淡寡欲的性格,见与没见,都一样,相反,李善柔将要失去另一半,心里肯定极为难过,林宣都觉得这个女人很可怜,好在她很坚强,至少还有自已。
“主心骨,现在镇北军及梁州百姓的主心骨是林毅勇,当快要失去这个主心骨,他们会重新找一个,那最合适人选,那就是我,只要我振臂一呼,要反则反,不反则不反,到时候皇帝杀不杀林毅勇,他心里都没底,但是我到时间没回到梁州,镇北军没了主心骨,则军心和民意将会涣散,那时,林毅勇必死无疑。”
“这么说来,皇帝必不会让我们安安全全的返回梁州?”
“说对了,伍子岂叔叔,只要我们安安全全的到达梁州,基本上是保住你的候爷,所以一路上消息是最重要的,不敢马虎。”
“嗯,小侯爷,我知道了,从现在起,我会一直盯着他们,不会让他们丝毫懈怠。”
林宣的解释言论,令伍小岂佩服不已,反正他想不出皇帝还有这么深远的算计。
伍小岂现在的目光看林宣,那是精光闪闪,从今往后,他是跟定了林宣,不带反悔,以前林宣跟他要权,他多多少少是有些不情愿,现在刚好相反。
“小侯爷,现在你得好好休息,以免病情加重?”
“我只是小小感冒发烧,烧退了,自然没事。”
“感冒发烧?”
李善柔看看怀里的儿子,林宣刚刚说话好好的,怎么又胡说八道了,她和伍小岂对望一眼,却得不妥,于是便强行让林宣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