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秦奋想了好说辞，最终问：“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为她”
老齐将身前的围裙缓慢脱下放在手里轻轻抚摸。
不错，在秦奋刚见到老齐时就看到这件粉色卡通围裙不是一件普通衣物，可却未曾点破。也勉强算作是一件灵器，甚至是最为玄妙神奇的伴生灵器，可以解释为人在器在，人死器灭！可确因为“气”的缺失已然没有那些神韵之力，仅能做到提神醒脑，集中注意力之类。
“这围裙，是你至亲留下的吧”
老齐闻言，头微点，温柔的看着围裙，眼里满是宠溺。
“这是咱媳妇儿给留的最后念想”
说这紧了紧手里的围裙，抬眼望着墙角，那里有一小坨蜘蛛网，嘴里就喃喃自语：
“那好多年前，咱在村里头种地。记得哈，刚好那年发了大水。
嗯应该是零几年哈。反正我就记得那房子、拖拉机全没了，连我们村里最大的歪脖子树都被那洪水给连根拔起来昵！
哈死个人！”
“诶，好像是有怎么个事儿，当时我学校还交捐款呢”
“是啊，反正那年最难过了，那淹死不少人，地里的麦子啊，苞谷啥的都毁了，一大年辛辛苦苦的眼看要收了，哎！咋个晓得出这么个事。不过也是那事儿咱才能遇上咱媳妇儿。
大晚上的，一整个湾子都挤在咱个祖宗的祖坟山尖尖儿上，巴掌大点儿的地儿，三十来个人站那，都不能躺人，躺下那位置就不够了。
就这个时候，一声很大的水声，就像是有个巨石砸到水里一样，给所有人都吓坏了，但是就只有咱一个人看到了，是一个白色身影以极快的速度从天上坠落到水里，当时也没多想就想着就她”
“哈哈”
讲到这老齐突然嘴角不住的上扬，终是笑出了声。
“你肯定不知道，当时咱那是啥都不怕，一个猛扑给人提溜上来，嘿！还是个姑娘家。那咱当时就配合着最那个啥子按压，正在给人工呼吸呢，就觉着一个天旋地转，一个嘴巴子给咱都打得发蒙。当时也不知道咋个，就那个月亮照着眼前的她，就感觉她在发光。
我滴乖乖！
美滴啊，那真是只有仙女下凡来形容。
嘿！好家伙。当时一下子都不知道咋个说了。就觉着这个大洪水给个天上的仙女都给冲下来了。其实吧还有个原因，手劲这么大，普通人家的姑娘根本没这儿大力！”
“哈哈哈”秦奋听得连连摆手。
“真的，你没见过当时那个场景，真的就是啥月黑风高，下着小雨，她出现之前月亮一直都见不着面的，就咱给她从水里捞上来，那月亮跟个大灯样的，给她照的发光。感觉整个世界一下子就亮了！天都跟着放晴，你说神奇不神奇！”
秦奋就静静的听着眼前这个大汉讲述着自己的过往，偶尔点点头示意继续。眼睛就盯着眼前老齐的手，外在看来不过是一双毛发旺盛一点，也属于人这个范围内。可秦奋眼里却不同，在这双手上还有着一双小巧、芊细、冒着白光的手，似是女人的手，就这么紧紧握住自己的挚爱。此刻却也即将消散殆尽，化作点点星芒慢慢飘散。
“老板、老板”老齐伸手在秦奋眼前晃了晃。
“哦”
“你说，听着呢”
“嘿嘿，也就是那年啊，咱俩结婚了，那十里八村的哪个不羡慕咱，就结婚那天，正开席呢。就从天上照下来一道光，嘿！好家伙！彩虹诶。还别说这个造型还真是第一次见。
那到彩虹一头从咱媳妇儿面前一直延伸到山那边，看不到头哇！真就是天女下凡那感觉。
后来这个第二年，咱们家地里收成好哇！给卖了换些个钱，咱俩一合计，脑袋一拍。
嘿！家门口给支了个小摊儿，做个炒菜炒饭之类的。但是吧也不咋赚钱，都乡里乡亲的每个月只能说是保证不亏本，再挣几个柴火钱。再加上些个地里的收成，也过得还行，算是个万元户喔。”
“哎”老齐说着忽然叹了口气。
“就这样一年多吧，她突然身体不好，那是到处找医院给她看，给查问题，但是就是找不出来毛病。西医、中医都给看过了，从小医院到大医院都给看过了，跑遍了！就是没查毛病来。但是这人是一天天消瘦。到处找办法，咋个都试了个遍。
她倒是老给我说不要折腾了，自己身体都晓得的。那你说咋个可能嘛，哪个男人会放弃自己媳妇儿啊！之后也是碰巧，村里头来了个白胡子老头，自称是个道士，算到咱这里有贵人，来化个因果。还别说，真是有一手，给头上按了几下就给气色恢复了，吃嘛嘛香。但是也就半年左右，这次是一病不起了，吃饭都难以吞咽了。在最后几天咱就陪着她，寸步不离的守着。可是你咋知道吗，就突然的，她消失了！”
“？”(•ิ_•ิ)
“对！就是消失了，是那种从世界上抹掉一切痕迹的那种消失！”
“抹掉痕迹？”
“对！就是一切痕迹，哪怕是关于她的记忆！所有的人都不记得，就连咱们结婚拍的照片都没了。所有的一切！甚至是当时的我自己，也将她忘记。”
“你确定她真的存在？”秦奋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的老齐，举起手上的酒瓶对着吊顶灯晃荡着，随着酒水的晃动，光斑透过瓶身照到秦奋脸上，不断游动着。
“当然！”老齐非常果断，满眼坚定。
“可所有人都不记得呢”秦奋一脸玩味的看着眼前的老齐，只见他死死抓着手里的粉色卡通围裙，指尖都有些发白，挣扎再三后递向秦奋，瞪大眼睛等待着。
“就凭这个？”
“对！这是咱送她的第一件礼物！就足以证明她确实存在过，不然不可能出现在这！”
“那这逻辑不通哦，你都忘记了，怎么可能知道她真实存在呢？”秦奋瞬间发现了盲点，并且指了出来(•‾̑⌣‾̑•)✧˖°，老齐沉默许久，真的可能是内心也在问自己：真的吗？
过了一下老齐抬眼看向秦奋：“你知道习惯吗？”
“习惯？有什么关系吗？”
“有，即便她消失了，就算整个世界将关于她的一切全部抹除掉，可她始终是真实存在过的，虚假是永远不可能代替真实的！”
“诶，停一停，不要说些个鸡汤言，你用什么证明她的存在是真实？紧紧就是习惯？那习惯能让你找回记忆咯，还是说可以让她出现？”秦奋及时打断眼前陷入疯狂的大汉。
“烤鸡翅！”
“？”( T﹏T )
“会研究怎么给鸡翅考的更好吃！”
“什么意思？”
“咱会自己主动，甚至是下意识的去研究鸡翅的烤法，不断钻研，到处拜师，各种尝试，为了能让鸡翅味道达到极致，无所不用其极。”
看着眼前顾左右而言他的老齐，秦奋也不知道怎么去接他的话，再一次打断：“所以呢？这就能证明她存在过了吗？”
老齐闻言，无比认真也带着一丝丝无奈的对着秦奋说道：
“咱”
“对鸡肉过敏呐”
“？？？”
(⊙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