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被看穿的卜特娜热，深吸一口气，勉强冷静下来，没好气地说道：

　　“算了，这次我来，不是和你吵架的。”

　　“作为好姐妹，你给句痛快话嘛。”

　　“到底帮不帮吗？”

　　“反正我阿哥的一万人已经到了燕冀省和幽辽的边界，你们马斯总不能袖手旁观吧？”

　　没有丝毫的犹豫和思考，赫连小满毫不留情地否决：

　　“不可能。”

　　“马斯不可能派兵。”

　　卜特娜热瞪大明亮的双眸，一脸的难以置信，小嘴微张：

　　“你怎么能这样？”

　　“上一次你说打云州城，我们可是一点都没有磨蹭，说派兵就派兵。”

　　“攻城的时候，我们死了多少勇士，你不是不知道。”

　　“怎么到了我们需要马斯帮忙的时候，你就这么冷漠干脆？”

　　“不是说好要一起攻打大虞的吗？”

　　“现在你这样的态度，以后马斯和苍狼还怎么合作？”

　　赫连小满的面色始终带着冷峻，不停地摇头：

　　“两码事。”

　　“此前我说双方合作，那是为了彻底攻下大虞。”

　　“是为了让他们亡国，拿下他们辽阔的土地。”

　　“可你们苍狼部呢？没有提前和我商量擅自出兵，为了什么？不过是那点粮食。”

　　“我已经承诺过，在入冬的时候马斯会接济苍狼部，而且今年大战必然有分晓，再不济也是明年开春就能攻下大虞京城。”

　　“你们为什么就这么急躁？”

　　“带兵打仗之事，要慎之又慎，可不是你们随便抢点粮食抢些女人就行。”

　　“你以为是在过家家吗？”

　　“这是赌上两国国运的厮杀死斗。”

　　“之前的盟书上就很清楚地说了，苍狼与马斯的合作，不管是行军调动亦或是细到粮草分配问题，全权由我一个人负责。”

　　“就是你父王，也得听我调遣。”

　　“结果现在如何？”

　　“你们私自出兵，不听军令，甚至还要我出兵驰援？”

　　“可笑至极！”

　　“再看你们的行军路线，去燕冀和幽辽？”

　　“你们就是再打一次云州城，我都不会说什么。”

　　“愚蠢！”

　　“无知！”

　　“幼稚！”

　　“儿戏！”

　　赫连小满一顿炮轰数落，当场就给卜特娜热干没屁了，半点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说到底，还是苍狼部理亏。

　　人家赫连将军说得句句在理。

　　卜特娜热现在是口服心不服，内心就一个想法。

　　那就是马斯根本就不知道他们苍狼部的难处。

　　而且秋收后，苍狼部南下劫掠，这是自古以来就有的规矩，总不能因为打仗就废弃吧。

　　不等卜特娜热说什么，赫连小满直接赌注她的嘴：

　　“本将军知道你在想什么。”

　　“一码归一码。”

　　“你我是好姐妹，但军政妖雾，还是我一个人说了算。”

　　“有时候，你们苍狼部那些无用的规矩，大可以放下。”

　　卜特娜热一脸的惊诧：

　　“你！”

　　“你……”

　　“你怎么能这样！”

　　她还是太天真。

　　战争的残酷，不是她能理解的。

　　“送客吧。”

　　该说的都已经说了，该解释的已经解释。

　　这还是看在对方是她好姐妹的份上，换作寻常人，赫连小满才不会废话这么多。

　　寻常人也不可能站在这，和她扯东扯西。

　　副官从暗影中现身，走到卜特娜热身前，抬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大漠与草原的公主。”

　　“还请回吧。”

　　“回到你父王的身边。”

　　卜特娜热气的直跺脚，好看的眼角都在微微颤抖。

　　一个副官！

　　区区一个副官都要羞辱她？

　　“好。”

　　“赫连小满，我明白了。”

　　“我走就是。”

　　“说到底，你还是惧怕陈斯年，对吧？”

　　“我见过他，还和他打了一场，平手！”

　　“我比你强多了！”

　　“哪怕再遇到那家伙，我也会毫不留情杀了他。”

　　说了一肚子气话，卜特娜热跺脚离开。

　　望着好姐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坐在椅子上的赫连小满，伸手捋了捋额前有些凌乱的碎发，喃喃自语：

　　“惧怕陈斯年？”

　　“或许吧。”

　　“你见到的陈斯年，不是真正的他。”

　　“他在战场上，完完全全就是另外一个人。”

　　“那就是一个疯子，一个魔头。”

　　“他就像是一个杀神。”

　　“而我……”

　　回想起那些不好的回忆，还有狼狈逃窜的自己，赫连小满深吸一口气，嘴角勾起：

　　“他是杀神。”

　　“而我，是弑神者！”

　　而后，赫连小满对副官招手，吩咐道：

　　“派斥候时刻盯紧燕冀与幽辽的战况，必须准确无误地呈报回来。”

　　“尤其是幽辽方面的装备、马匹、战术等等一切细节。”

　　副官拱手点头。

　　紧接着，她又想到什么，继续道：

　　“上一次，雪豹和豺狼刺杀失败，但生死未卜。”

　　“就算是死了也得留下尸体，结果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你去查查。”

　　副官道了一声“遵命”后快步离开。

　　不到半个时辰。

　　副官走回来，手里多了一份卷宗，双手递到赫连小满的桌上。

　　“将军。”

　　“这是您叔父此前留下的卷宗。”

　　“卷宗来自于王庭，详细记述了那些此刻的身份与来历。”

　　“雪豹和豺狼都属于佣兵，受雇于王庭，您有随意调遣的权力。”

　　“不过……”

　　赫连小满快速地翻阅卷宗，很快就找到这俩人的身份信息，接过副官的话道：

　　“不过他们都不是中洲人。”

　　“此前本将军瞧他们的长相就所有怀疑。”

　　“没想到还真是西洲的人。”

　　“而且……都来自于雾都。”

　　“还同属于当地的一个奇怪教派。”

　　“该教会信仰某个魔神，内部成员会使用黑魔法？”

　　“黑魔法？”

　　“世间真有这种东西？”

　　副官微笑，老老实实地回答：

　　“大虞有真气，有道法，有修仙者，西洲各个国家会一些法术，也在情理之中。”

　　赫连小满忽然想起什么。

　　云州城战败的归途，叔父曾说过现在马斯王庭里有人在修炼奇怪的法术。

　　这会不会和西洲的人有关？

　　算了。

　　她摇了摇头：

　　“眼下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这两个刺客找不到就找不到吧。”

　　“重心还是放在和幽辽的战事上。”

　　嘴上如此说，但赫连小满还是对卷宗上的记载，心理没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