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走无常
九层塔内,光照并不充足,四周昏暗,走在其中,陈斯年总有一种很憋屈很不畅快的感觉。
上楼没有石轨,完全是通过木质的楼梯。
也是,这里面的人,大多都有修为,爬上爬下并不费力。
就连一些负责文书的弟子,走路也是脚步浮动,无风而飘。
“九层塔,每一层都有一位弟子。”
“我是第二层。”
“所在层数越高,弟子在司天监的排行就越高。”
“从八层到一层,师兄师依次为龙虎狮象豹狼蛇鹰。”
唐蛇一边走,一边介绍着。
他看起来还算好说话,比刚才二人见面时,多了一点人味。
“所以监丞在最顶层。”
“是的。”
陈斯年继续往上走,遇见的弟子越来越少。
可他们路过时,瞧见陈斯年后,都不免惊叹,目光打量。
苦笑两声,陈斯年对走在前面的唐蛇道:
“看来我在监内还比较有名气?”
“这是自然,陈公子的声名远播,所行之事与不少弟子为人处世理念相符,所以大家都你都很敬佩。”
唐蛇如实地解释。
摸着下巴,陈斯年思索一番道:
“莫不是因为我抗旨不尊?闲着无事就给陈勾添堵?”
唐蛇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这些事,陈公子还是不要与我等直接说明。”
“就算司天监弟子性子再不羁,也终究是为皇帝做事,所以言语间要多有敬重。”
陈斯年点点头,恍然大悟:
“明白。”
“打工人的心酸。”
“人前拍马屁,背后骂老板。”
唐蛇不说话了。
很快,二人抵达八层。
正准备上楼与时,陈斯年与一位痞里痞气的少年擦肩而过。
后者瞧着陈斯年那俊朗的面孔,不免咦了一声:
“这世间竟然有我与一般俊秀的人?”
等等。
你谁啊?
你有我帅?
陈斯年也是皱眉看他。
少年露出一个带着痞气的笑容,倒是有些礼貌:
“这位便是陈公子?”
“久仰大名。”
“在下太元走无常李豪诚。”
你叫什么?
李豪承???
豪承哥,别超了,快点推剧情吧!
陈斯年想起上一世看过的一部画风很好,人物美得不像话的漫画。
里面各种各样的大姐姐,让他欲罢不能,陪伴他度过无数个寂寥的夜晚。
那个漫画,很废卫生纸。
不过,陈斯年更加感兴趣的,不是其名字,而是他的身份。
走无常。
这种东西,原来真的存在。
大虞还真是无奇不有。
想到此,再看少年时,陈斯年能感受到他周身丝丝缕缕,寻常人无法察觉的黑烟。
“蛇兄,辛苦了。”
李豪诚又对唐蛇拱了拱手。
后者也是点头示意。
而后,少年看向陈斯年,仔仔细细地打量一番,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
“陈公子命格与气运都极为奇怪。”
“煞气缠身,只怕是日后又得大开杀戒。”
“不过与这些相比……”
“陈公子还是要多考虑考虑,一些奇怪的东西。”
说罢,李豪成再度拱手:
“在下先行一步。”
他踩着轻快的脚步,吊儿郎当地消失在通往第七层的楼梯。
唐蛇眯起眼睛,低声说道:
“陈公子莫要见怪。”
“司天监会用一些江湖人士,帮忙处理些寻常事。”
“那位走无常……”
陈斯年直接道:
“以前听说过。”
“走阴勾魂的。”
“据说是给七爷八爷办事,生前有些劳碌,死后下去当差,不知道真的假的。”
嗯,很简单,活着给下面当临时工,死了到下面就是正式编,也算是功德无量。
唐蛇笑了笑:
“这自然是真的。”
“此子不可小觑。”
“而且,监丞此番请陈公子来,也与那人带回的消息有关。”
闻言,陈斯年不免沉思。
终于,抵达九层,木门紧闭。
唐蛇对陈斯年点头:
“在下就先下去了。”
“陈公子与监丞先聊吧。”
他走后,陈斯年敲了敲门。
里面没有传出声音。
不过下一刻,两扇门自动打开。
有微风吹来。
光线有些刺眼。
陈斯年迈入其中,豁然开朗。
与一层到八层的微弱光线不同,监丞所在的第九层,视野通透,无数扇窗户四敞大开,过堂风吹来,让人感觉分外舒爽。
在这,能俯瞰大半个上京城。
同样一身素白袍子,须发皆白的监丞转过身来。
他容貌很普通,不见一丝仙气。
若不是白发白袍,这样一个并不高大的老翁,放在人群中,与寻常乡野村夫没什么区别。
“来了。”
“随意坐吧。”
监丞在一个宽敞的桌案后坐下,示意陈斯年坐在附近的椅子上。
他的语速和语气,也很寻常,就像是一位没有任何架子的老爷爷。
陈斯年没有表现得多么出格,就随便坐下。
最关键的是,他不曾在对方身上感受到敌意杀气。
也可能是差距过大。
“这次请陈公子,并非因为北方战事,亦或是皇宫内那点破事。”
显然,监丞也不是喜欢皇帝和皇子那些勾心斗角。
不过这一句话,还是拉近了他与陈斯年的距离。
后者安静地等待着下文。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让陈斯年吓得差点下巴掉在地上。
啪。
只见监丞手臂轻挥,袖口鼓动,一个黑影直接掉在陈斯年面前的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动。
定睛一起瞧,陈斯年只觉得背脊发凉。
很多回忆涌上心头。
邪修。
万毒宗。
地面上的,黑乎乎的一团,或者说一大坨,油腻的粘稠的东西,正是太史瓶口中的“魔神的气息”。
监丞观察着陈斯年的表情,而后道:
“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
“此为何物?陈公子若知晓,还望如实相告。”
“此物在大虞出现得越来越多。”
“虽然寻常修炼者不曾注意到,但其他地方的司天监弟子已经察觉。”
“这块,便是那位走无常捕捉到。”
这么吊?
李豪成可以啊。
陈斯年眉头紧锁,死死地盯着地上的粘稠一坨,好似石油好似沥青,不断变换的形态令人作呕,好在它看上去很虚弱,没有成千上万的嘴巴和眼睛,更没有那种窸窸窣窣,源源不断的低语。